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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梦魇(下)

那八字胡一看,只听一声叹气“哎~”,他的叹气还没有落声,稻子场周围一些黑色人形烟雾也异口同声地“哎~”了起来,把我吓得屁股离了椅子。八字胡看见我的举动,笑了笑,一只手向下挥了挥,意思是叫我坐下来。我定了定神,向他点了下头,跟着笑脸坐了下去。

不知是什么时候,那小珠子又到了他手上,他又向那三个大骰子中间丢去,骰子再一次胡乱转起来。我看那执笔拿书的家伙,他还是向两边瞟眼色,意思是叫我不要跟。其实那骰子我根本就看不懂,好像跟现实生活中玩的骰子不一样,我们显示的是点数,在那梦里看见的骰子身上是却各种各样不认识的图案。

两次连续的哎声之后,到了第三次。八字胡一丢小珠子继续问:“跟不跟?”

这次语气中显得有些气愤,估计前面两次“哎~”是他输了。

我继续看着执笔家伙,这次不一样了,他两眼死盯着我,头部幅度不大地点了点,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急忙回道:“跟!”

骰子停了下来,八字胡起身向中央三个骰子看了一眼,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拂袖一挥,三个大骰子和稻子场上的桌子椅子凭空消失了,来防不急的突然,搞得我摔坐在地。最后对我笑着说:“小子,你这一生有用不完的钱财了!”刚一说完,就在刚才骰子的地方,从地底下冒出一个个的金元宝,越冒越多,震的稻子场周围的人形黑色烟雾站都站不稳,最后冒出来的元宝都形成了一堆金灿灿的小山。

八字胡看起来有点不高兴,转身高喊:“我们走。”一声话落,他们又形成了刚才迎娶的队伍,朝那山坡原路回去,只有那个执笔拿书的家伙跑到我跟前,对我笑眯眯地做出要金元宝的手势。我对他说:“刚才谢谢你的提示,你要多少,自己拿吧。”那执笔的也不贪心,就拿了两个金元宝,然后向我作了个揖,转身屁颠屁颠地跑向了他的队伍。

看着远去的队伍渐渐消失,稻子场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要不是那堆金元宝发着光,在这黑夜里,这稻子场早已是漆黑一片了。我正向着那堆金元宝发呆,心里掂量着,这些金子是真还是假的?要是真的,那还了得,自己不就是成了暴发户,这可是发横财呀。

正在我琢磨这堆“金子”时,突然稻子场四周山上的树被阵阵阴风吹得沙沙作响,鬼怪狼嚎声在这孤夜里处处响起,一个个人形怪物从四面八方向这堆金子聚拢。不!不止四面八方,还有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从天上飘下来的。我当时都吓僵了,周围围的死死的,想逃都没有路。只好双手抱头萎蹲在金子旁边缩成一团,望这恶梦早早醒来,可怎么就是醒不了呢。这场景真是受不了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都是些缺胳膊断腿的,身上不长肉的,完全是一副黄灰色骷髅头的,残缺翅膀的,尖牙猴腮的,绿脸长发的,从口中吐出跟血一样长长舌头的。我吓傻了,两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嘴里一直叨着:“这是梦,这些不是真的,这是梦......”

过了一会,周围声音和一切动作都好像停了下来,我想睁开眼睛看看,但还是没敢。想起那胖和尚说过有些东西会跟我要钱,莫非他指的东西就是这些鬼怪?他说过这些东西不会伤害我的,叫我不要害怕。是的,这只是个梦而已,而且是我的梦,我怕他们干嘛。也许他们早已拿着那些元宝跑了,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吗?我壮着胆猛地站起来,慢慢睁开眼睛,妈的,还是差点吓趴了,这些牛鬼蛇怪正里三层外三层,个子高的,个子矮的,个个死死盯着我看,它们一动也不动。我吓的一声大叫,这叫声可能是有点大了,把它们也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我深呼吸了几下,平息了急促的呼吸,稳了下神情,仔细打量了下它们,好像真没有有伤害我的意思。

我壮起胆,指着就在身旁的一堆金元宝说:“你们是不是想要这些?”

只见它们面目僵硬,各自强硬点头笑了笑。

我勉强陪笑说:“如果你们想要,那就拿吧。”

它们听我这么一说各自都非常高兴,每个鬼怪都争先恐后地申手去拿自己需要的那一份。它们并不像现实世界的我们那么贪,它们拿的非常均匀,人形怪物一个人就拿一个,身体比较庞大的拿2个,比人身体小的怪物两个共一个,我甚至看到五个非常小的人形怪抬着一个金元宝迅速向稻子场边上跑。最后,一堆小山似的金元宝拿的只剩下一小堆了,看着慢慢快拿完的金元宝,心里确实有点心疼,而且一个穿民国军官制服的骷髅头,老是一个人在那里笑呵呵地拿了又拿,就他一个人贪心得不得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骷髅头大哥,你不能一直拿呀,你这样其他人会拿不到的。”

我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着各自的动作,该拿的拿,该走的走。只有那个穿制服的放下已经拿到手的元宝,然后默默地走开。我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就问了下旁边尖脸带翅膀的妖怪,我说:“请问,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那尖脸带翅膀的妖怪回道:“他拿得不是很多。但是你不是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吗?没事的,让他去。”

我想去把它寻回来,可是他已经走进幽黑的树林里,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终于都散场了,我以为金子会被它们拿完,可最后还剩下许多,这个梦怎么还不醒来。我无聊地摆弄着剩下的金元宝玩,突然它们又一窝蜂地聚了过来,这次它们过来,手里都带着桌子椅子板凳什么的,有的拿着餐具,有的拿着罐子,各自聚拢坐了下来。其中长的妖里妖气还有点人味的女妖送张椅给我,示意叫我坐下,我正疑惑,其中一位人形缺了腿骷髅脸白头发的老者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碗过来说:

“小伙子,谢谢你慷慨解囊给我们阴财,我知道你吃不惯我们这里的食物,但这里的酒和你们那边的酒可是一样的。”边说着它边递了过来。

我哪里敢不接,客气地伸手过去接过来,在接的瞬间,我碰到了它那只只有骨头的手,感觉像树枝一样,我轻轻端碗过来,它好像不给,我用力一拿,碗是端过来了,可是不小心把它的手指弄断了一根掉到了地上,手指断了确没看见流血。看到这种事情,我吓得差点碗都丢了,赶忙点头哈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旁边其他牛蛇鬼怪看到这样场面却都在哈哈大笑,老者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痛一样。它举起断了手指的手边晃动边说:

“没关系,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身体脆的很呢。”

晃着晃着,只见那手指又重新长了出来。我看着它这样变戏法,我被吓得嘴巴张的老大,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正当我发呆这一切不可思议时,老者笑着对我说:“快尝尝我们的酒怎么样啊”,我才缓过神来专注这碗清酒。我端到鼻子前面闻了闻,一股扑鼻醇香的酒味迎面而来,虽然现实中我不怎么喝酒,也不怎么会品尝酒的好劣,但这酒闻起来的确有一种让人马上喝下去的冲动。我向周围各位鬼怪示意感谢,端到嘴边喝了一小口吞了下去,酒精浓烈的辣味直冲喉咙和鼻腔,呛得我直锁眉头。大伙看着我这个样子哈哈大笑,更有胜者是笑得大臂一挥,不小心把旁边蛇身人头的脑袋给削了下来,而且头颅滚在地上,还朝我大笑。我也跟着傻傻地陪着大笑起来,想起胖和尚说的,他们确实对我没有一丝恶意,我这时也放松了起来。不过心底还是有一丝丝惧意,毕竟这不是什么好梦,早醒早脱身的好。

老者可能也是看我放松了些许,它端起酒杯对周围的同伴说:“今晚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但前提是现在我们得一起敬我们尊贵的客人,今晚我们是为这位小伙子而畅饮!”话音一落,各种妖魔鬼怪举杯都向我喝彩!我哈腰点头,端起破了口的碗处处迎合,就是不敢再喝那酒一口,实在是太辣了。

一阵阵幽冥火团在稻子场各处照亮,空中肉状绿色叶子端着一盘盘餐食在各个餐桌之间飞行,各种嘈杂热闹酒杯餐具碰撞所发出来的声音就跟我们现实生活中办酒席一个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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