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小心按兵不动,等了两个星期才出手。
她暗暗替那个身材削瘦的家伙起了个名字叫做深蓝色。深蓝色每次出现都戴着耳机,手臂下夹着一份报纸来掩饰。
岩小心经常在公司门口和居住的大厦附近见过他,在街上漫步时也看见他。有好几个夜晚,她在房间的窗帘缝往下看见时,见到那颗戴着黑色鸭舌帽的脑袋在街灯下轻轻摇晃着。
岩小心本来可以报警的,但她没有,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她,这个谜底她想自己去揭开。
深蓝色跟踪她的时候笨手笨脚的,一点都不高明,从来都不懂得留在安全的距离之外。
晚上九点二十分,莫言送她回家之后,岩小心并没有上楼,而是引他走上一条僻静的长街。
转到一个拐角时,她躲在拐角的阴影里,站着不动,在那儿等着深蓝色自己走进笼子来。
深蓝色果然上当,他走到拐角时还以为跟丢了岩小心,慌张地看了一下四周。这时,岩小心突然扑出来抓住他一条手臂,吼道,“你是谁?”
深蓝色吓了一跳,想挣开来逃跑。岩小心不让他跑,两个人纠缠的时候,她把他头上的鸭舌帽给扯了下来。
帽子下的深蓝色大眶眼镜也随即掉落下来,报纸也散了一地。
这个深蓝色看起上不过二十出头,一张有点苍白的脸和一堆很愤怒的头发,脸上有许多小胡髭。
“你干吗跟踪我?”她没放手。
她以为深蓝色会否认,没想深蓝色却直直地说,“我喜欢你。”
岩小心松开了他的手,“你可以走了。”
深蓝色却没有走,他整了整歪了一边的领子,重新戴上帽子,并捡起了眼镜和报纸。“那天在酒吧门口见到你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你,没有任何目的,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是我找不到机会,也不会好意思开口……我以前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要是你不喜欢,我不跟着就是了。”
岩小心指了指对方甩在肩膀上的耳塞,问他说,“你听的是什么?”
深蓝色把耳塞递给她。
岩小心把耳塞塞到耳朵里去听,原来他在听歌,她还以为是什么通讯器材呢?
“这歌好听。”岩小心摇着头说。
深蓝色摸着扁扁地肚子朝她腼腆地笑了,“我肚子饿了,我等你等了一晚上”
“走吧!我请客。”岩小心说。
两个人在一家韩式料理吃了烤肉、马铃薯色拉、水果沙拉和紫菜包饭等。
深蓝色好像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
深蓝色叫高来,是自由摄影师,他给她看,他拍的照片,几乎每一张都是她在走路的样子,鲜少有停留的。有那么一刻,从他的身上,她看到当年麦旋风的影子。
“你跟踪我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她想知道当年麦旋风跟在她身后的感觉。
“就是觉得很幸福啊!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只可以看到你的背影。”
岩小心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感觉。
后来,他们在餐馆外道别。
岩小心微笑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姐弟恋。”
高来失望地望着她,“为什么你不试试?”
“这是一个不错的建议,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转身大步离去。
高来在她背后吼道,“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几部夜车在他身后驶过,他不确定岩小心是否有听到这句话。
夜已阑珊。
“为什么躲着我?”云芊芊将莫言堵在了楼递通道。
莫言的神色有些慌张,他不善于掩藏自己内心的慌恐不安,“我没有。”
“你说谎。”云芊芊无情地揭穿了他苍白掩饰。
“我真的没有。”莫言别过头去,心虚地不敢看她。
“如果没有,为什么一看到我,就匆匆的躲开了。我真的有那么吓人,让你害怕吗?”她咄咄逼人。
“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面对我们的关系。”莫言低吼一声。
“我不需要你负责。”云芊芊再次逼近他,将他锁在了墙角与她之间。
“可我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我怎么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那一晚,我们就当做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便烟消云散了,你这样有意无意的躲着我,反而更让人生疑,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好。”
“已经发生的事,怎么可能回到从前。”莫言懊恼万分,他无论如何都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他想负责,可又不想背叛小心。
“那你说要怎么办?”云芊芊一手轻抚上他的胸口,一手指尖轻划过莫言的轮廓,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让她着迷。
“别这样!”莫言拿掉了在他脸上和胸口上的手。
云芊芊突然掩面低泣起来。
“你怎么哭了?”莫言慌得六神无主,他最怕女人掉眼泪。
许久,云芊芊只是断断续续的抽泣,肩头颤抖。
莫言抬起她的头,有些慌张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是我不好!”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我哪里有哭,不过是沙子进了眼睛。”她噘着嘴狡辩,心里知道已经抓住了莫言的弱点。
“好好好,我们就当沙子进了眼睛。”天性多情的他,温柔地安慰道。
“明天我就会向公司辞职,然后离开这里。”
“为什么?”
“我不想你两难。”
“不要因为我毁了你的前程,你才刚刚升做了企划部部长。”
“不然你说怎么办?你想不出办法来弥补你心中的愧疚,又成天躲着我,长期下去,总有一天会让人发现你和我之间的秘密。”
“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可以想出解决的方法。”莫言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炸掉了,在家里要忍受弟弟妹妹的白眼,在公司又不知道如何面对岩小心和云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