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崔韵说，忽然扭头问方助理，“刘总什么时候有空来看我？”
“有时间地时候他自然会来看你。”方助理面无表情地说，眼底透着些不屑。她很清楚，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也不是意外。自以为是，没有满足的女人，他是再也不会看一眼了。
仿佛路人一般的两个人离开了医院。林扣仍然坐在长椅上，一手拿着一只圆子笔，不停地拨着，叩，叩，叩……
三天后回到公司上班的时候，林扣的脸色好了一些。她刚坐下不久，柳镡便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他穿条纹衬衫，一条蓝白色的牛仔裤，显得俊秀非凡。
林扣站起来，摸摸他刺棱愣的黑色头发，问：“你怎么将头发染回来了？”真对不起他这身装扮。
“别说了，我奶奶天天对着我的头发唠叨，说男孩子染头发像什么样，我听得烦了只好染回来了。”
柳镡的奶奶，一个质朴的不识字的农村妇女，也是她给柳镡取名叫“六斤”……这个让林扣铭记一辈子的名字。
“你这三天去哪了，连个人影也不见？手机也关机，害的我担心了好几天。”柳镡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一样可怜兮兮地抱怨。
林扣好笑地说：“我不是给你发过邮件吗？好不容易休假了，我就不能安心地过几天？”
“不管怎么样，你下次还是开机吧。要不你也准备两个手机了，想清静的时候起码我们还能联系上你。”柳镡说着，揽着林扣的肩膀：“走，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我刚回来，有什么以后再看吧。”
“不看可别后悔，公司里新买了一些装饰画，其中有一副安玉的真迹，就挂在会议室里。”
“开玩笑，安玉的真迹那么贵重，怎么可能挂在会议室？”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柳镡凑近林扣的耳朵：“这层楼还有一间办公室，是董事会用的。我今天好不容易从外婆那里求回来钥匙。你要看吗？”
林扣看着他半真半假的表情，用膝盖顶了他一下：“去！”
柳镡带她来到了二十楼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果真有一扇门，虽然在角落，却一点也不失庄严。在门口摆着一盆铁树。柳镡拿出一张卡，在电子锁上刷了一下，然后用一把钥匙打开了门。里面居然是一片古朴的气息，几张雕花梨木椅环列，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
林扣一下子被正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泼墨画吸引了，大气磅礴的山川，隐约可见一抹淡霜微挂，旭日东升。在这气势磅礴的泼墨画中，却写着一行隽永的小楷：“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这果然是安玉的风格，狂妄孤傲，却心境空灵，天地之大，却独安一隅。
林扣用手抚摸画的质感，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发抖。她贪婪地看着画的每一个角落，恨不得装进自己的脑海中。
“是真的吧？”柳镡在耳边轻声说，“听说这幅画是在拍卖会上画了三千多万拍得的。”
“恩。”林扣用力点头。
柳镡一下子得瑟起来：“我可是好不容易从外婆那儿撬来了钥匙，你要不要报答一下？”
林扣的心情格外好，笑着问：“你要什么样的报答？”
她的眼睛明亮之极，看得柳镡心中微荡。他偏过头，将侧脸现给林扣，一边斜着眼睛看林扣的表情。
他看起来像一只摇着尾巴求赏的哈巴狗一样。林扣为自己的想法笑起来，凑上去毫不犹豫地“啵”了一下。
这是在柳镡的意料之外的。他瞪圆了眼睛：“你还真亲啊！”这好比铁树开花。他抬高了下巴，努努嘴：“这里也来一下。”
他嘟起嘴巴的样子像小孩一样可爱极了。林扣想起那次在酒吧中被轻薄，难得起了玩笑的心思。反正亲也亲过了，也不差这一回。她将自己的嘴唇贴在柳镡的唇上，还恶作剧地吮吸了一下，然后迅速离开。
柳镡的耳根一下子红了。林扣怀疑自己的玩笑是否开大了。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林扣跳起来就往外跑，快到门口的时候却一下子愣住了。有一个人站在门口，安静地似乎伫立良久。他逆光站着，林扣好一会儿才看清他的脸。
柳镡终于转过身来，也是一愣：“表哥。”
“你们怎么进来的？”刘源语气平静地问。
“这是外婆给我的钥匙。我带林林来看一下画。”
刘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站在门口，也没有让开的意思。柳镡走到林扣身边，拉着她的手臂说：“还有几幅画没看呢，你看完再走吧。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钥匙。”
林扣看着墙上的画，又看看刘源一副要进不进的样子，有些踟蹰。
刘源忽然说：“我要找一样东西，你们先出去。李总监想看的话，下次直接找我拿钥匙就行。”
得了这话，林扣终于松了口气。刘源后退一步给她让开了。出了董议事很久，觉得他仍在注视着自己。可是好不容易忍不住回头，那门口空荡荡的，只剩铁树。
果然，还是自作多情啊！
回到林扣办公室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柳镡一脸严肃地看着林扣，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五官。
“怎么了？”
“他叫你李总监。”柳镡咬着牙说，“不要告诉我，你们还只是互敬互爱的上下级关系。”
“本来就是啊。”
柳镡颓然倒在桌子上，无语：“我的女王，我的大小姐，我的姑奶奶，你倒是拿出一副追男人的样子啊！你这样每天穿着像方巫婆（方助理）靠拢，对待他毕恭毕敬。难道你还指望他抛弃交往了八年并且快要成为他的发妻的女朋友来追你？”
一只铅笔在林扣手中折成了两截，发出轻微的声音。林扣紧紧皱着的眉头用力舒展开来。她仰头笑着说：“没关系，随缘吧。”
她虽然笑着，可是声音里却哽咽。柳镡弯腰，抱住林扣单薄的肩膀，低声说：“她一定会爱你的，我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