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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穆春夜杀焦面鬼

闻焕章又说:“这样吧,我的邻居是个车夫,我上他那儿去雇两辆车,你们明日五鼓起程,如何?”“好,就这么定了!”二人商议好之后,闻焕章入内室和女儿说:“为父要去东京,有宿太尉关照,必无大事,只是对你放心不下。方才穆壮士和为父说定,明早你就同二位婶婶一同去登云山,权且安身,有安先生在那里,还有众英雄照看,我儿只管放心。待东京事毕之后,我立刻去山上接你回家。”小姐一听说可以和萧小姐同去登云山,立即就答应了。

当夜,大伙儿都没睡呀,大家齐动手,收拾东西。收拾停当之后,用过酒饭,已是五更天了。闻焕章雇的车子停在门前,他们先把细软行李装上车,萧、金二位夫人同乘一车,二位小姐乘坐一车,其余人步行,准备动身。闻焕章千叮咛万嘱咐,然后,又拿出一封书信,请穆春交给安道全,该说的话都写在信上了。萧、金二位夫人谢过闻焕章数月来收留、照顾之恩,登车上路。闻焕章和女儿也洒泪而别。

穆春辞别闻焕章,手提朴刀,大踏步跟在车后,保着车辆,快速行进,赶奔登云山。傍晚时分,他们走了足有一百里的路程。那年代,全是土路,坑坑洼洼,车辆走得又慢,一天能走一百里就不错了。不像现在,柏油路十分平坦,又是高速,又是汽车,一踩油门,半天的工夫,几百里就出去了,那时候不行。穆春等人走到一个三岔路口,这儿是一个镇子,他们找了一家客店,挑选了两间干净宽敞的上房,安顿好女眷,穆春和车夫,安排在靠前堂的一间客房。安排妥当之后,闲来无事,穆春坐在房门前歇息。这家客店正把着三岔路口,这三岔路口是河北、山东、河南往来的通道,客店里住的人很多。穆春正坐着呢,就看见一个满面黑斑、两眼眍、面目狰狞的人,一手拿着一壶酒,一手端着一盘牛肉,走进对面儿屋里,和另一个人准备开喝,门也没关。就听屋里那人问这个丑鬼:“你这是从哪儿来呀?”丑鬼说:“我到东京开封府告发了姓闻的勾结反叛、窝藏其家眷的事,开封府已经准了状,发文到东昌府提人。我这刚从东京回来,准备回家去,今日天色已晚,暂且在这儿住一夜,明日一早再走。”那人又说:“你何苦惹这麻烦呢?打官司告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欸,是不是你和姓闻的有仇哇?”丑鬼喝了口酒,咬牙发狠地说:“我与他确实有仇。如我不去告发于他,我焦面鬼怎么能把娇滴滴的老婆弄到手哇!”喝了一会儿,那人说:“我明早还要赶路,就不多陪你了,你慢慢喝。”说完,那位走了。穆春听了他们的对话,心中一喜,他没想到在店中会碰上焦面鬼,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穆春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他告诉车夫,早点儿安歇,明日五鼓动身。等第二天鸡叫之时,穆春等人起身,叫店家给安排了早饭,用过饭之后,算了店钱,穆春看着萧、金二位夫人和二位小姐上了车,他吩咐车夫说:“你们头前走,在十里亭等我,我随后就来。”车夫答应,赶着车走了。原来,从三岔路口要到登州,得向东走,到东昌呢,要向北行。

穆春拐到通往东昌的大路上,等了一会儿,就见焦面鬼背着布套子,一个人从客店中出来,奔着东昌方向就下去了。穆春让过焦面鬼,尾随其后,走了有五里多路,天色未明。这时,穆春发现前面路旁有一座小庙,他看了看四外无人,就紧赶几步,追到焦面鬼身后,大喊了一声:“焦面鬼,稍等,我和你一路同行。”焦面鬼以为是昨夜和自己一块儿喝酒的那个人呢,他立刻住了脚,穆春就来到了他的近前。焦面鬼一看,不认识,他刚要问穆春是怎么认识自己的,还没等他开口呢,穆春铆足了劲儿,对准焦面鬼当胸就是一拳,焦面鬼被打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动不了了。穆春抽出肋下腰刀,冲焦面鬼喝道:“你小子不是要娇滴滴的老婆吗?我今儿先叫你吃碗板刀面吧!”说着,手起刀落,结果了焦面鬼的性命。焦面鬼冤啊,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的!穆春见庙前有一口枯井,他就拎着焦面鬼的尸体,往井里一扔完事儿。随后,穆春捡起焦面鬼掉到地上的布套子,从里面抖出了一个小皮护书匣儿、一二两散碎银子,和几张有字的纸。穆春也没细看,全部揣到自己怀里,然后,从原路返回,向东追赶车辆。

穆春往回走了约有二十里,见两辆车停在十里亭边,车夫蹲在路旁打盹儿呢。穆春走到车前,和闻小姐说:“小姐,我方才替闻先生报了仇,出了气,他到东京之后,必然平安无事了。”闻小姐不知缘故,也不好细问,只是一个劲儿点头。穆春也不多说,他叫起车夫,登程上路。第三天,车辆到了登云山脚下,有巡山的喽兵发现了穆春,忙过来迎接。穆春让人先去告知安道全,以及萧让、金大坚他们,让二人来接家眷。萧让、金大坚听说家眷来了,可乐坏了,忙出寨将妻儿迎了进去,安道全也出来迎接。到里面之后,顾大嫂和阮小七的母亲陪着女眷说话。穆春给了车夫钱,打发他们走了。到了聚义厅,安道全对穆春一再致谢。穆春先把闻焕章的事,简要地和安道全说了一遍,又把闻焕章的书信交给安道全,安道全看完十分高兴。闻小姐到这儿,就和在自己家一样,闻焕章尽可以放心了。穆春说:“还有一件快事呢。”说着,从怀中掏出由焦面鬼的布套子内抖出的东西,交给安道全。安道全一看,原来,是焦面鬼到开封府告发闻焕章的呈状底子。穆春说:“焦面鬼这小子太坏了,他为娶闻小姐不成,到开封告发闻先生,我本来要找到他家宰了他,闻先生拦住了。可巧,在半路客店中遇到了这家伙,他和人饮酒,自报家门,讲了自己那点儿事儿,让我全听到了,我就拿定主意,等第二天一早,在路上把他杀了,扔进了庙前枯井之中,也算是替闻先生报了仇了,看他还告不告!”栾廷玉和众兄弟听完,齐声称赞:“贤弟真乃好汉,做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栾廷玉吩咐摆宴,为穆春庆功,里面也设宴款待闻小姐和萧、金二位夫人及萧小姐。安道全、萧让、金大坚又到里面和闻小姐以及各自的妻女叙谈,咱不必细说。

再说那焦面鬼的母亲恶妇胡氏。她在家里等了好些天,也不见儿子回来,心中担忧着急加疑惑。疑惑什么呀?儿子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呀?又过了几天,有个邻居从东昌回来,和胡氏说,在三岔路口不远处古庙前枯井内,地方人搭出来一具死尸,好像是焦面鬼。胡氏一听,吓得魂不附体,她央求邻居领着她到古庙那儿去看,邻居推辞不过,只好答应。胡氏到了古庙前一看,就只见荒地上扔着一具尸体,半拉脖子连着脑袋和身子,呲牙咧嘴的,正是焦面鬼,比活着的时候更难看十倍。胡氏放声大哭,邻居就劝她:“人已死了,哭也没用,早点儿买棺椁盛殓了,让他入土为安吧!”胡氏止住悲声,托邻居买了棺材,雇车送回家去,埋了。埋了儿子之后,胡氏又悲又恨,她日夜啼哭,咬牙切齿:“我儿子一定是被闻焕章这老狗所害,我非和他算账不可!”她想到东昌府去告状,不过,她虽然恶毒,但终究是女流之辈。她央求邻居帮忙,邻里们都恨她母子平日所为,谁也不愿帮她。胡氏伤心、忿恨外带窝火,她病了。这一病还真不轻,没几天的工夫,胡氏呜呼哀哉,一命归西。这母子是恶有恶报,落了个应有的下场。害人如害己呀!所以,奉劝有些人,别整天总合计怎么整别人、算计别人,到头儿来坑了别人,自己也好不了。

胡氏母子全完了,那么他们所告发的闻焕章怎么样啊?闻焕章打发着女儿和穆春等人走了之后,他怕东昌府来人提自己,就把家门一锁,拜托邻居帮着照看着,自己直奔东京。到了东京,闻焕章先拜谒宿太尉,把焦面鬼挟恨报复,到开封告自己的事儿,和宿太尉讲述一遍,恳请太尉帮助说情辩解,宿太尉点头应允。他告诉闻焕章,只管放心,自己派人和府尹说一声,治焦面鬼个诬陷之罪就行了!闻焕章千恩万谢,辞别宿太尉,到大相国寺住下,等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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