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和慕容计划好,由她易容扮成新娘然后安排一场抢亲,你和齐晴则趁乱离开这里远走高飞,是吗?”
听完福华的描述,隋谦依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个太习惯于循规蹈矩的人,如此大胆出格的举动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恩,就是这个意思。我本来跟她商量好,由她安排劫持,我带着馨儿离开。”
“那你为什么还折回来?”隋谦皱起眉头问道,“即使如此,你们现在应该早就离开了,怎么还停留在此地?”
“是我,我想最后道声别,跟她说声谢谢。”说到这里,福华的表情突然有些扭曲,一种懊恼与伤感参杂的复杂心情,使他眼圈微微泛红。
“结果你等过了期限,她却没有出现。”
“是的。”床上的福华已经坐不直,无力地斜歪着,仰头靠在墙上,“我们说好劫持后的三天在那个农舍会面。她说过,做完这件事后她就要去很远的地方漂流再不回来。所以……”
听到这里隋谦也闭上眼睛,心被纠得阵阵作痛,他还是面无表情,却已无法克制得握起了拳头。
“等过了约定的期限,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本来也想过,可能是她不辞而别,但还是有点不死心,就回来了。”
“那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隋谦再次整理思绪,问道。
“我回到凡阳,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几个当初慕容安排假劫持的人。那些人都是拿钱雇来的,基本上也就是凡阳城里的混混或是脚夫。我找到几个还能说的上话的,询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嗯,接着说。”
“结果他们什么都不肯说,眼里还有些闪躲之意,我就越发感到奇怪。打听了一天都没有眉目,我就去了酒楼吃饭。在那里听说你来了,打算过来找你商量,半路突然就被人袭击了。”
“看来他们一直在暗中盯着你。”
“是的,而且我压根不知道他们是谁。”
“那是肯定的,你在明他们在暗,凡阳城不大,他们也怕让你认出来。”
“那接下来怎么办?”
“暂时我还不知道,我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恩,这件事本都是我的责任,现在害了慕容,我……”福华又一次忍不住难过,哽咽的说道。
“算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她的个性,也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她。”
“恩,我听你调遣,只要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对了,过小姐目前在何处,她还安全吗?”
“她还在那个农舍,我走之前请了人保护她,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觉得还是不妥,既然这些人已经盯上了你,难保他们不知道那个农舍,我看你还是去把过小姐接回家吧。好歹这里有她的父母,比较安全。”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去接她。”
“我让朱昀陪你去,他是我的贴身护卫,你可以相信。”
“多谢。”
福华拖着有气无力的身体,和朱昀坐在马车里,驶向农舍。
夕阳斑驳,傍晚让人觉得萧瑟,福华突然发现,原来风景是可以随着心情变化而改变它的意味的。如果现在是和齐晴在一起,也许他会觉得这片红橙的夕阳分外可爱鲜亮。可现在,他却只看到悲伤和凝重,他明白这完全是心情作祟,但不得不承认,天际红如血,实在让人感到压抑难耐。
农舍空了,齐晴不在。
福华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抬不起他骄傲的头。他恨自己,为了儿女情长牺牲了陌璇媛;为了弥补过失,而不顾齐晴安危,一个人跑回凡阳。现在,这两个女人都失踪了,他这时才发觉——自己原来是多么愚蠢。
人,往往是要经历过失去和悔恨之后,才开始明白自己的无能和自私。最残忍的,莫过于用切身经历来换取自知之明,到头来,早已不得不付出最直接的代价。
朱昀没有劝他,只是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默默环顾四周。一种作为军人的敏锐感让他察觉到些许的异样,虽然一时还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但这里和数月前第一次到访时相比,明显有了变化。
看福华稍稍缓和的神情,朱昀转向他问:“福公子,您说您特地请了人保护过小姐,请问,那个人是谁?”
“秦宽。”福华回答的时候,眼里也透出一丝不解。朱昀的话正好提醒了他:对啊,如果齐晴出事了,那秦宽在哪里。他向来信任秦宽的为人,这才放心把齐晴交给他照顾。
朱昀接着说:“以您对秦公子的了解,他会眼睁睁看着过小姐有难,但不出手吗。”
“我当然相信他不会,他的为人我知道,虽然不爱打架,但身手是相当不错的。”
“既然这样,那就奇怪了。”
“什么意思?”
“这个屋子太干净了,干净得连灰尘都没了。”
“你是说?”
“如果是绑匪来找过小姐,秦公子必定出手相救,哪怕敌不过,也不会让这里还保持得这么干净整齐。”
“看来这里有头确实有问题。”福华突然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之前他已经被担惊受怕和自责的情绪冲昏了头,全然没有思考那么多问题,现在发现,不仅是隋谦,就连他身边的仆人也能保持如此冷静,着实有些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况且就算秦公子恰巧不在这儿,过小姐也是个刚烈性子,怎么可能不反抗。”
“是的,这么看来,这里头还真有蹊跷。”
“咱们先不要妄下评论,我想还是尽早回去和我家公子商量一下,听听他的见解。”
“好的,我们这就走。”
福华和朱昀回到齐府,立刻将之前的情况和他们的推断都告诉了隋谦。隋谦紧缩眉头,一语不发地低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