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湘西沅江上游,有个偏僻村落名叫镇尸村。
说是村落,实际上就一户人家。
这年冬季来的特别早,秋季刚刚步入收尾阶段,一场大雪已经笼罩在镇尸村。
凛冽的寒风,在方圆十里唯一一间房子上空咆哮。
风入房内,使房内的灯火随之摇曳着,墙壁上立即倒映出许多一动不动的身影。
一对老夫妻连忙关上窗户,墙壁上的身影皆消失不见。
老头名叫宋西财,镇尸村单代传人,至于这镇尸,又称赶尸,而老宋便是赶尸人。
老宋回头望了眼墙壁角落的黑暗处,那里摆有几具身盖严实的尸体,对着老婆子叹道:“还有一单生意没来,这大雪天应该不会来吧,早知提前出发。”
“老头子,做完最后一单,咱就不干了。”老婆子看着老宋,目光中满是心疼。
“不,我要完成对恩人的承诺。”
老宋心头明白,随着现代科技发展,赶尸人这个职业会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即便是湘西许多偏僻山村,都即将要被开发。
但在数年前,老宋赶尸路过某个苗寨,差点摔下悬崖,幸好被一对年轻夫妇所救。
年轻夫妇给他半块玉佩,并吩咐会有人经过镇尸村,将半块玉佩放上。
老宋没有多想,为了报恩,直接答应,一等就是好几年。
“嘎吱,嘎吱,嘎吱……”
老婆子刚准备劝说,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木板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拖着什么,响声渐行渐近。
最终,叮当一声,悠长无比,便再没响声发出。
老宋和老婆子相互对视一眼,皆能看出眼中的疑惑。
老宋毫不迟疑,打开房门,瞬间愣住。
借着房内微弱的烛火光芒,依稀可见门前雪地上有三只个头庞大的巨犬静静站立,仿佛失去生机,没任何反应。
而且每只巨犬被六根闪耀着寒芒的粗壮铁链绑在身上,铁链的另一端则在它们身后,那是具约一米长,半米高的血色棺材。
十八根铁链只牢牢拴住棺材下面两角,能看见棺材表面雕刻千万花草虫鱼、飞禽走兽,有种要容纳万物的感觉,异常鲜明。
“这是什么?”老婆子疑惑。
“三犬拉棺。”老宋深呼吸口气,浑浊的目光透着抹异彩,做了这么多年赶尸人,什么古怪事没经历,唯独三犬拉棺的传说还停留在镇尸村祖师所言。
三犬拉棺,百无禁忌!
老宋摇摇头,叹息一声:“原来恩人说的是三犬拉棺,也不知棺内究竟是谁。”
说着,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整体呈黑色,上面纹着古老的纹路,并烙印一个小小的‘沐’字。
然而半块玉佩刚出现,棺材传来咿咿呀呀的叫声。
老宋和老婆子同时大惊,两人合力连忙将棺材盖推开,好在没有封死,推到一半,显露出两道身形。
一个全身被鲜血沾染的婴儿依偎在一只雪白狐狸的怀中,婴儿一边咿咿呀呀叫着,一边吸允着狐狸肚下的奶。
狐狸若有所应,原本假寐的双目徒然睁开,盯着老宋手上的半块玉佩。
“好可怜的小娃娃,遭如此灾难。”老婆子准备抱出婴儿,却被老宋迅速拦住,并低声呵斥:“小娃娃乃禁忌之体,三犬拉棺就是为了封印禁忌,一旦中断,天降不详,除非到达目的地。”
闻言,老婆子只好收手。
倒是老宋将手中的半块玉佩放入棺材中,深望婴儿一眼,又把棺材重新推回。他注意到棺材两侧有无数小洞,完全通风,并不担心盖上后会影响婴儿吸氧。
“恩人,你的承诺我已完成。”老宋对着棺材一拜。
哗啦啦!
这时,三只巨犬抖动着铁链,同时转身,迎着风雪,继续拉着棺材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老宋和老婆子的视线中。
……
谁也不知三犬拉棺从何而来,为何而去,目的地又是哪。
总之,三只巨犬仿佛没有疲倦般,一直拉着棺材翻山越岭。
时间也许过了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长。
终于三只巨犬拉着棺材在座秀气的山峰上停留,没过多久,一名三十岁出头的男子,身着道袍,背挂木剑,手拿罗盘,来到棺材前。
男子推开棺材,望着里面的婴儿,眼中浮现抹怜惜:“孩子,不要怪你父母,真是命中注定啊……由贫道来代养你,教你道术。”
同样,他掏出半块玉佩,放入棺材内,只不过这半块玉佩整体呈白色,烙印一个‘瑾’字。
当两个半块玉佩放在一起时,竟自主合并,完整的玉佩很快显现。
男子见此,小心翼翼的抱出正在熟睡的婴儿,婴儿身上鲜血已干,由于长期没清洗,形成厚厚一片。
男子微微叹息,目光再次望向棺材内,这次对准狐狸,开口说道:“狐妖,此行辛苦了,你也该回去了,放心,在他六岁第一次复发前,贫道会把他送下山。”
狐狸充满灵性的点点头,迅速跳出棺材,朝着远方奔去,眨眼间消失不见。
男子又拿出玉佩,望着上面的字,轻笑:“沐瑾,是个好名字。”
男子此时抬头看了眼天色,发现太阳快落山,立即从身上取出三张黄色纸符,分别对应三只巨犬,喝道:“散!”
忽的,从三只巨犬身体中冒出许多尸蹩,纷纷破体而出。
仅仅数秒,三只巨犬的身体完全腐烂。
这些尸蹩不像墓室中的尸蹩,更像是被人控制,灵活的把棺材下方土地弄脆,令棺材陷入土壤中,不过一会儿,整个棺材被土壤掩盖。
“百无禁忌,百鬼来袭……”
“孩子,接下来的六年,你会遇见各种鬼怪,不用怕,贫道来守护你。”
男子再也没浪费时间,开始朝山顶一处茅草屋走去。
男子明白,婴儿虽经历三犬拉棺,体内禁忌暂时被封印,但还要接受来自阴间的考验。
……
春去秋来,转眼六年。
当初可怜的婴儿转变成顽皮的小孩,直到某一天,一直挂在小孩胸前的玉佩融入他的身体中。
小孩昏迷几天几夜后,男子不舍的将小孩送往山下,送至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