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说娘亲真的愿意留下来吗?”为了改变诡异的气氛,越翔开始转移话题,“她好像不记得我了,一副很讨厌我的样子呢。”
余浪轻轻拍了拍越翔的肩膀,脸部的轮廓也柔和了许多,安慰道:“不要多想,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越翔觉得心里堵得慌,刚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一阵阴风吹来,灌了几口下肚,就急剧地咳嗽起来。
“风……”
余浪伸出大手,轻抚越翔的背部,帮他顺顺气,关心道:“风大,就不要说话了。”
“风……”
“我知道有风……”
越翔抬起因为剧烈咳嗽而充血的俊俏脸蛋,打断了余浪的话:“哥,不是我说的!”
余浪整个身子一震,长的双目危险地眯起,扫视着周围的情况,除了森冷的墙壁,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越翔误解了余浪的表情,忙不迭地继续解释道:“真的不是我,我……”
余浪把食指放在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仔细地听。
果不其然,只消一会儿,空气中又想起了那个声音,无论是音调还是音色和越翔都极为接近,几乎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越翔此刻的表情已经不仅仅用震惊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恐惧!在通往地底死牢的通道上,忽然传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感觉自己整个背部都被冷汗打湿了。
“风……”声音飘飘忽忽地再次出现。
“你是谁?”越翔一声厉喝,面目狰狞,整个神经都要崩断了,“不要装神弄鬼的,快给我出来!”
“呵呵,风……”对方感受到了越翔的回应,笑得妖娆而诡异,“你是谁?不要装神弄鬼的,快给我出来!”
“混蛋,我杀了你!”越翔性子躁,整个被激怒了,要不是被稳重的余浪按住,早就不顾一切地把袖子里藏的暗器全部对着地底发射出去了。
很快,如回声般,地底下又传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就连愤怒的语气都模仿的入木三分:“混蛋,我杀了你!”
越翔疯了一般地就要往地底下冲,他已经失了理智。余浪只需单手,就扣住了他肩膀上的琵琶骨,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射出冷光,声音充满将军的威严:“翔,不要被对方影响了,冷静一点。”
只一会儿,底下又传来类似于余浪声音的回复:“翔,不要被对方影响了,冷静一点。”
越翔整个一愣,几乎要爆裂开来的眼眶微微阖上,情绪总算逐渐平复下来。
余浪深吸了一口气,厚实的大掌松开,用一种令人安心的语调安慰着容易冲动的弟弟:“看吧,只不过是鹦鹉学舌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搞清楚对方的能力,两人都识相地闭上了嘴,兄弟俩打了个眼色,身子贴在一起各守一方,警戒度全开,尽可能地放轻脚步向下走。
学舌的“鹦鹉”停顿了会儿,又开始不断地重复刚刚学会的话,一会儿越翔一会儿余浪,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廊道里,显得分外滑稽。
“噗”越翔忍耐不住,喷笑出来。
余浪扭头瞪了他一眼,眉间拧出了一道痕,这小子,无论在哪儿,都不能让人省心。
越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竭力控制着,配合着余浪的步伐,稳步向下。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到底了。
底部是一大片空地,两侧燃着长明灯,空地的尽头是一间用足有两寸厚的钢板铸造的囚室,足有四米来高,任凭对方内力如何了得,也是劈不断斩不破的。血尸就关押在里面,纵使她十指钢刃可以重生,也断然敌不过这真正的铜墙铁壁。
“风……”这次,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尖细而妩媚。
两人确信无疑,声源就在囚室里,看来真的是鬼在作祟,不仅是鬼,更加是个恶心的媚鬼血尸。
“你说的不错,晚上过来,果然好说话。”越翔调侃道,“得,咱们威名远播的云州守卫军可以转行做道士了,全部去收妖,一收一个准。”
余浪一向寡言,尤其是身处险境时,更加是万分小心步步为营。他环顾四周,这里是他亲自监工制造的,一切都再熟悉不过。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监牢最上方接近房顶的天窗时,脸色忒变,狭长的凤目猛然睁大。
“哥?”越翔兀自嘀咕了半天,见对方没有反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顿时嘶声惊叫,“那是什么东西?!”
余浪嘴唇紧抿,声音沉重如鼓:“是血尸。”
没错,那是一张血尸的脸,这张脸虽然依旧创痕累累,但已经不再冒血。最可怖的是,缺肉少皮的脸上竟然出现了鬼魅的纹理,弯弯曲曲盘绕着,像是某个种族的上古图腾。
“她……她是怎么爬上去的?”越翔觉得头皮发胀,双腿发麻,那东西在看他,用一种极端渴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不知道。”这才是余浪真正担心的地方,他竭力控制心里的恐惧,双拳紧紧握住,“我们不能把对待正常人的思维加诸在她身上。”
越翔表示了解,若是正常人,如何能够在距离地面四五米,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借力点的情况下保持悬空,纵使轻功再高,那也是天方夜谭。
“哥,你快看,那东西脖子上带着一块玉。”越翔眼里极佳,即刻辨认出来,“我认得,那是风尘坊的东西。”
余浪也发现了,脸色越发难看,道:“是风尘坊的黄龙玉。”
这黄龙玉,可以算是云州一绝,质地温润颜色通透,每年都要向帝都上贡。放眼云州,拥有黄龙玉开发雕琢权的唯有风尘坊一家,据说时风怪癖极多,出产的黄龙玉概不外卖,只赠给看着顺眼的友人。能让时风看着顺眼的友人,不多也不少,大概就是一些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风月场上的红颜知己,官场上的达官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