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鸥坐火车去了石青原来参军的部队,想要打听这个决定着石青的前途命运的部队女首长,可是,根本就没人搭理她。最后,见江鸥哭着不走,部队里的人干脆一句话堵死她,说他们这里根本就没什么部队女首长。
列车像一条长蛇蜿蜒曲折地行驶在既定轨道上,江鸥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与痛苦。她缓缓打开车窗,深秋的风携着寂寥的村庄、干涸的河床、沉郁的山脉等在眼前呼啸而过,可是,这迅疾的风却丝毫带不走她对石青的思念和挂牵,她的眼前都是石青的影像,脑海中都是对石青的记忆。她的心更是在抽搐、在滴血:石青,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真的放得下我们之间的感情吗?4年了,那些带着感伤的纯纯的青春记忆,那些惊心动魄的激烈抗争,那些百折不回、心不退的爱的执着,那些吃安眠药为爱化蝶的生死恋,都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了我的生命中,我舍弃不了你啊!
列车上,江鸥一时间五内俱摧,伏在那里压抑地哭起来。
“什么‘根据国情研究出了适合自己的人工搜排技术’?咱们的排雷技术压根儿就是超级落后的,所以,我父亲坚决阻止我去参加边防排雷组织。”车厢里,男军人指着手头的报纸,冲女朋友低声发表着议论,“就那,还有这么多不知情的热血男儿雄赳赳气昂昂地开赴排雷一线呢,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就会被炸得缺胳膊少腿儿、歪鼻子斜眼睛的!而且,极有可能去的时候是活蹦乱跳的人,回来的时候就是骨灰盒一个!”
火车车厢里,男军人的声音就像重型炸弹,把正哀哀凄凄地哭着的江鸥炸得魂飞魄散。
“我要南下边境雷场寻找石青!”江鸥的执念已经形成。几天后,江鸥背着老师、家长等,不畏旅途颠簸,南下到地形复杂、险象环生的边境。她一定要见到令她魂牵梦萦、放心不下的石青。
在深山密林中,面积大约600平方公里的雷场附近,江鸥忘记了吃饭和睡觉,没日没夜地呼唤石青,打听石青,可是没有人知道石青的情况。后来,江鸥的旅游鞋磨破了,嗓子喊得再也发不出声,连日来奔波劳累、没怎么吃饭的她,看着头顶那轮毒辣辣的太阳,一阵头晕目眩,沉沉地倒在了深山密林中。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哗哗地下着,把茂密的热带灌木丛林冲刷得东倒西歪,冲洗着昏迷在灌木丛林中的江鸥柔弱的身体……江鸥无力醒来,她甚至想就这么永远昏睡下去,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会见到石青……但是,江鸥终是醒来,被下身的剧烈疼痛惊醒了!就在她蒙蒙眬眬地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提着裤子迅速躲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之后,熟悉山路的他仓皇逃窜了。
醒来的江鸥本能地看着自己的下体,竟是赤裸的!眼前,几滴触目惊心的殷红在她下身处的青草叶上颤动着,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的雨水逐渐冲淡了它,一滴一滴地滴落到青草下面的泥土里……随着下身的疼痛再次袭击全身,江鸥大哭起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泪水已经带不走江鸥生命里所有的苦痛,她失声哭喊着,趔趔趄趄地走在泥泞的山间小道,望着这场不期而至的淫雨形成的一道汹涌澎湃的山洪,顿感人生痛苦迷茫的她,突然想到了亲生母亲穆兰,“听说,当初母亲就是跳河死的!”江鸥竟仿佛看见母亲在水中冲自己微笑,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走进山洪……
“快回来!”随着这声如雷贯耳的大吼,身穿迷彩服的军人李力扑进山洪,拽住了即将沉溺其中的江鸥。江鸥哭着拼力挣扎着,突然恐惧万分地望着李力。李力一惊,以为江鸥认出了他。
“你……你见过我?”山洪中,面红耳赤的李力惊问江鸥,又忙不迭地补充解释,“我……我一直在山冈上巡逻站岗啊!”
“解放军哥哥,我……我刚才被一个男人欺负了,他好像也穿着迷彩服,等我意识完全清醒,他已经逃得不见影踪了。我真的不想活了,你能帮我抓住他吗?”江鸥哭着扑进了李力的怀抱。
李力痛悔不已:万万没想到,她竟是一个性情刚烈的女孩子,我他妈的还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吗?常年不见女人的我竟伤害了她!
“我会帮助你抓住他的。”李力声音迟缓地说着,抱着浑身发抖的江鸥一步步走出洪水,听着她的嘤嘤哭泣,李力的心好疼好疼。
原来数小时前,李力从山下赶来接替自己的战友在高岗上巡逻,在站岗巡逻过程中,他一直在想自己上山途中做的龌龊事。刚刚还晴朗一片的天,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上山值班的他被迫停在热带灌木丛林处暂时避雨。李力发现一个少女浑身湿透地躺在不远处,好像晕了过去。他赶紧抱着她走到了可以躲避雨水的地方。随后,他蹲下身子把手放在她的鼻孔处,心想:她的呼吸正常啊。李力又把她胸部的衣服扒开,贴近她的心脏处倾听心跳,也很正常。他纳罕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只见她皮肤洁白无瑕,五官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闭着,但是眼睫毛长长的、黑黑的,就像是两排小扇子。她的红润、娇嫩的唇微微开启着,令李力本能地想到了接吻,他又看看她那刚被自己扒开的胸部,左胸半球状的乳房正微微起伏着,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会儿雨水渐小,站在高岗上巡逻的李力心事重重地远眺着那片热带灌木丛林,心里想着那女孩在干啥。正想着,只见那女孩子趔趄着走来,竟哭着走进了汹涌澎湃的山洪!李力大惊,迅速蹦下数米高的山冈,冲女孩子跑去,期间还跌了几跤,摔了一身泥。李力奋力救下了即将投山洪自尽的江鸥。
通过了解她来此地的缘由,李力怔住了:“你是S市豫州人?我是S市人,咱们是老乡啊。”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江鸥一时哭得更痛。
“你的男朋友叫石青,21岁?听说边防某部队刚参加排雷工作的两个年轻军人以身殉职了,其中就有一个姓石的!”
江鸥一时悲痛,再度欲扑进山洪。李力又把她给拉了回来,“你这个小女孩,姓‘石’的人多了,你就知道是你男朋友吗?”
江鸥这时猛然想起石青改名字的事,又哭着央求李力打听一下参加排雷组织的有没叫秦默涵的。
李力为打听秦默涵费尽周折,仍一无所获,还因为这事影响了巡逻站岗的任务,受到了部队领导的通报批评。江鸥对李力怀着非常歉疚的心情离开了。李力亲自将江鸥送上了回北方的列车,并提出想要跟她交朋友。李力说他老爸的朋友是S市金融系统里的老总,他退伍回家后会被安排在金融系统上班,如果江鸥同意做他的女朋友,大学毕业后同样可以进银行上班。江鸥非常干脆地拒绝了李力,因为她心里只有石青。
临走时,江鸥对李力的救命之恩无以言表,说将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他。
江鸥哪里知道,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是趁着她昏迷奸污她的人,也是导致她后来的爱情婚姻悲剧的罪魁祸首!世上最悲惨的事恐怕莫过于此,即仇人就在你面前站着,你却不知道,而且还在感谢他,想要报答他。
江鸥回到学校后,分分秒秒都在期盼着李力给她打电话,告诉她石青(秦默涵)的具体情况。可是,李力却没有打来一个电话。江鸥正失魂落魄的时候,有一天突然接到石青的寡母王香打来的电话。电话中,王香的语气非常平静,像是在强调什么,根本就不像是失去爱子的母亲说的话:“江鸥,石青死在南疆排雷中了!你打消对他的想法吧!”
惊闻石青死去的噩耗,江鸥当场昏倒在地。等到身体勉强恢复后,正上大三的她为了安慰王香,请假跑到石青家为王香做饭洗衣,但是王香对她置之不理。再后来,王香请了一个神神秘秘的算卦人,叫他卜算一下石青的死因。算卦的半仙竟说,石青的厄运都是江鸥带来的,因为江鸥与石青的命相、生辰八字等极为不合。王香冷漠无情地撵走了江鸥。
“真的是我克死了石青吗?”江鸥哭着想着,她真的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最后,大脑一片混沌的她,差点儿被一辆出租车撞上,幸亏开车的司机是个老手,及时刹住了车。
不久后,王香离开了豫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石青和他们家的人及事就这样成为了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