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地点选在了一个中档餐馆,陈书骏想就算他把牡丹带去大酒店,她也是吃得食不知味的,还不如在这里轻松惬意些。
点了几样小炒,陈书骏不再客套,先自吃了起来。“快吃吧。这里的菜味道很不错哦,你看我就算已经吃过晚饭了,可看着这些还是有大快朵颐的冲动。”
程牡丹的确是饿了,暂时放下烦心事,她对这些小炒,吃得还算津津有味。这种味道,和她记忆里在学校对面的小餐馆里吃到的,同样美味入口,突然,她有了一些对往昔青涩纯真的的追忆。再看这餐馆,居然和那时的餐馆很是相像。
“味道很好吧。”陈书骏看着她吃得好,心里也很高兴,就像他看见她焦急,心里也很烦扰一样。
其实,他没有和牡丹真正接触过,牡丹大了他三岁,他大一时,牡丹已经大四,即使他们念的是同一所大学,他也只远远地见过她几眼而已,没过多久,她就出校去实习了。
他见的最多的是学校橱窗里,一脸自信微笑的牡丹,还有她获得的各种荣誉,她被作为学校的一个光荣人物表彰,是老师们的宠儿,同学们的榜样。她成绩优异,能力卓越,真正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而他,是继她之后,学校里第二个窜出来的光荣人物,他们的靓照并列在校橱窗里,像是要相伴日久天长一样,可他却对橱窗外的她,一点都不了解。——他很想要了解她,或者可以换一种唯美一点的说辞就是——他已经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她,他想要进入她的生活里,真正意义上的与她地久天长。
牡丹点点头,她可察觉不到他现在心里的这些想法,不过她现在暂时想到的,也是她那逝去的青葱岁月。在大学里,她可是卯足了劲地学习,从没分心去想过什么交朋友之类的事。
她的学习动力,来自于妈妈的时刻鞭策,还有就是四妹蔷薇的同样出色。二妹海棠,已经被她给比了下去,牡丹想在“七朵花”里占据主导地位,可是蔷薇,却用她的成就平分了她的一半秋色。
“如果你见到了这家餐馆的主人,一定会吓一跳的。”陈书骏先做了一个铺垫,其实这家餐馆真正的主人就是他自己。因为怀念过去那来不及的美好,所以他买下了这家餐馆,把它原封不动地搬到了这里,就连原来的主厨和店主,也一并请了过来。他做这些,一半时为了纪念他的大学生涯,另一半则是因为牡丹,因为想有一个拥有他和牡丹共同回忆的地方。
牡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就不相信似的睁大了眼睛。这个笑眯眯的、光脑袋腆着大肚子的人,不就是学校对面那家小餐馆的店主吗?那时候他们都戏称他为“弥勒佛”,因为他总是面带笑容,又对他们这些莘莘学子们很好,上菜总是分量足足的。
“书骏。”弥勒佛和陈书骏打着招呼,看一眼牡丹,他很快就认出了她来:“程牡丹!”
牡丹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没见,他居然还能一眼认出她,而且看他和陈书骏的热络程度,他们显然是认识的。“陆老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难怪我觉得这家餐馆有一种熟悉感。”
陆老板看一眼陈书骏:“这里的客源好嘛!我全家都过来这边了,以后有空,可要和书骏一起常来。你们两个,可是我那家小餐馆里被提及到最多的两个大人物,那些同学们,对你们的种种感觉就是羡慕、嫉妒、恨啊!”
牡丹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什么。“我们?你的意思是,陈经理也是那所大学的,是我的——学弟?”
“对啊,我大一时你大四,而且我还是你的接班人。”陈书骏接上她的话头:“我们两个,可是那时校园里一对响当当的风云人物呢!”这本是他的初衷,他想让牡丹记起美好的校园生活,顺便可以较自然地接受他,不会令他的靠近显得那么唐突。
牡丹是真没想到,她和陈书骏会有这样的渊源。不过,她的确是因为这层渊源,对他有了几丝亲近感,不再客观地只把他当成客户了。
陆老板说看见旧相识太高兴了,他要亲自去炒几个拿手招牌菜,来庆祝今天这场故人重逢。牡丹因为这场意外的重逢和温故,心里放松不少,脸上也不再愁绪满满了。陈书骏看着她轻松了好多,心里也不再那么紧得慌了。
两人又再聊了些回忆中的事,回到“牡丹服饰”时,已是下午四点了。虽然牡丹因为重逢的喜悦暂时忘了烦扰,可一回到公司,麻烦还是存在着有待解决。陈书骏没有走,因为他暂时还没有想到解决牡丹之麻烦的办法,他想留下来。化解不了,那就与她一起分担,共同勉励吧。
“六朵花”和“一棵树”在六点前都到了“牡丹服饰”。程牡丹看见他们,虽然嘴上抱怨茉莉不该小题大做,可心里却是很感动的。
大家一起到会议室,先商量对策,牡丹也把两件样衣带了去。“五朵花”和“一棵树”看见伴在牡丹身边的陈书骏时,均脸带好奇,只有蔷薇,因为之前见过他一面,所以没那么惊讶,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后来想想他可是“债主”,也就没那么费解了。
倒是陈书骏一点也不见外,他对蔷薇打招呼说:嗨,蔷薇,我们又见面了。对其他“五朵花”和“一棵树”说:hello,大家好,我是陈书骏。我是“江海”服饰的业务经理,我也是牡丹的大学同学。
一句话,介绍的清晰到位,两种身份,都很重要。
大家都和他认识过后,陈书骏由衷地说:“难怪陈总前段时间老在对陈夫人念叨什么‘七朵花’,我还以为是什么唱歌组合呢,我还想陈总什么时候这么追星了。不过,‘七朵花’真的很出众哦,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其他人听不甚明白,可蔷薇却听懂了。把自己的老爸老妈称为“陈总”和“陈夫人”,这个陈公子有够诙谐有趣,想起那次被动相亲时的场景,他似乎对牡丹很感兴趣,加之他又说,他们是大学同学,不会是有些什么吧?如果他真有那份心,蔷薇倒是支持他的,因为他和牡丹的性格,绝对是互补型的。
牡丹拿着两种样板,把事件原委讲了一遍给大家听。大家听完,先自沉默了一会,因为都在努力想着对策。
玉兰说:“这么小的一点差别,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百合说:“有些细节是不能被忽视的,正像你们用药时,一点点细小的差别都可能制造出大麻烦。”
玉兰听着她的话,点点头:的确如此。
“那就是说,一定要改啰。可是,这虽然是个小细节,可改动起来却很麻烦。”茉莉一脸忧愁地说,总是牡丹替她挡风遮雨,她却帮不了她什么。她有些懊恼不安,“况且,交货期太紧,人手又不够。”
“可不可以征求一下公司的意见,看能不能不返工,就照出品样交货。”许白杨询问陈书骏,他们俩同是“江海服饰”的员工,他真不想是他的公司困扰了他的这些姐妹们。
陈书骏点点头:“我可以努力争取一下,不过,应该只有大老板才有决策权。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掏出手机,他按下一串号码,可是,响的却是蔷薇的手机。
摇摇头,挂上电话,陈书骏说:“对方正在通话中,我过一会再打。”
徐蔷薇取出电话,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却赫然是许浩瀚的。这个“江海服饰”的大老板又在用电话打扰她,难怪陈书骏的电话会打不通了。按键拒接,蔷薇希望他不要再锲而不舍地继续打扰她了,这样,陈书骏的电话才能打得进啊。
拿起两件样衣,蔷薇细细地比对了一遍,乍一看上去,真的看不出有哪里不同,要在细看之下才会发现那个小细节。不过以她的眼光来看,她反而觉得初版看上去更美得舒适一些,如果要她在这两件衣服中选一件,她一定会选择初版。
“我觉得还是这件初版好看呀,你们怎么会把大货样定成了复版呢?”蔷薇问陈书骏,其他人经她这样一说,也纷纷赞同是初版好看。
“这是设计部定的款式,可能他们的眼光比较独特吧,不随同我们大众潮流。”陈书骏其实私下也欣赏初版的柔和线条,可是他也只好这样解释。
“再打一个电话吧,问一下到底可不可以就用初版交货。”许浩瀚没有再打来,蔷薇提醒陈书骏再打一个电话试试:“如果实在不行,一定要返工的话,牡丹,我可以叫‘星光’的员工一起帮忙,再不行,还有我两个干舅舅呢,别着急,别说两天后交货,就是一天后交货,也能赶出来。”
程牡丹看着蔷薇。因为她这一番话,牡丹的心已经能放下了,其实在被迫无奈时,她有想到过这些:蔷薇有“星光”,还有她的两个干舅舅,各有一家大型服饰公司,手下那么多的员工加起来,足以解她的燃眉之急。可是不到万不得已,牡丹不会开这个口,她怕妈妈知道她是因为蔷薇的帮助才渡过难关,会生气抱怨她,可是现在,箭在弦上,是不得不发了。
陈书骏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大家屏息凝神听着他对“大老板”提出他们的想法。对面好像是否决了他的提议,陈书骏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急了:“许总,恕我直言,其实我觉得初版比复版柔美多了,……不光我觉得,我们这里很多人都是这么觉得的……对,很多人,程牡丹啊,许白杨啊,还有徐蔷薇啊……对,是徐蔷薇……她是程经理的妹妹啊……对,她就在这里……她说她很喜欢初版的款式……真的吗,真的同意了我们的提议吗?……好好,谢谢许总,谢谢你的大力支持……什么,徐蔷薇现在在做什么?她现在……正准备接电话。”
徐蔷薇看陈书骏说出“大老板”已经同意了他们的提议时,心里着实宽慰了不少,可是在听到手机铃声拿出电话后,她的心又一下子紧了起来:这个来电号码,虽然不是常号,可在她心里却绝对是重要的。昨天刚刚通过电话,吴姨不是说柏寒一切还好吗,为什么今天又来电话?难道柏寒突然有了什么状况?
走出会议室接通电话,蔷薇的声音很着急:“吴姨,怎么了,是不是柏寒出了什么事?”
可是电话那端,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正在蔷薇诧异着欲挂上电话时,终于那段传来了一个哭泣着的童音,一下子揪落了她的心。
“妈妈,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