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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1留不住的脚步

他妈妈对我讲完那些话走了,留我在原地发呆。我不停地对自己说,没事,没事。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难爱,因为我不喜欢与人争辩,那么,是不是什么样的话都可以随便对我说?因为我让他们失望了,那么,是不是叶子有着什么的命运都要归罪于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在哪里,这是让我几乎要发疯的念头。我什么都由着他,他说什么是什么,很少坚持已见。我没有逛街的爱好,偶尔打打麻将都得王妮三番五次打电话,而他出去的时候,我通常在家守着孩子,等他。

我只想要一份平平淡淡的生活,怎么就那么那么难呢?耳边仿佛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的嘲讽。原来,一段婚姻不被成全和祝福的话,你面对的就只是一个又一个转身而去的背影,然后留下你自己在痛苦中挣扎。

从和他妈妈的那番对话以后,我一直保持着沉默,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我懒懒的不说话,他就不问也不说了,真是与我配合得天衣无缝。

春风拂面,本来是温暖的,而我,由内到外,一片冰冷,有一种怎么都暖不过来的感觉。这大概就像我暖他,不论我怎么努力,怎么贤惠,我都暖不了他,暖不了他的人,更暖不了他的心。而我,也许是可以不要他的,对吗?暖不了,为什么一定要去暖?我好累。

目送着豆豆一蹦一跳地进了幼儿园,我们一起往单位去。车刚停稳,就有个电话像是掐着点地打了进来。他一边听,一边“恩恩”地答应着,逐渐眉开眼笑起来。挂了电话,他抑制不住高兴地告诉我,老李刚给我打电话,他说出去培训的名额定了,是我!我淡淡地说,是吗。听说他要走,心里居然如释重负。以后,有那么几天,终于可以不用面对他了。

下午,我连办公室都没出,消息不一会儿就传了过来,我才在大家的表情中,看出这次培训的重要性。难怪他那么想争取,但对我来说,他的荣耀未见的是我的。他需要我去分享他的快乐吗?果然,他告诉我说,晚上和同事出去吃饭,不回家了,叫我自己去接孩子,末了,还比较体贴地嘱咐我说,如果懒的做,就从外面买点吃的。我说,你和我一起去接孩子好不好?他想了想说,好。那我正好把摩托车骑走,省得蹭别人的车。我又说,晚上我们一家人出去吃饭好不好?他说,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同事要给我庆祝。我说,同事改明天不行么?我们好久没带孩子出去吃饭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吃一顿。他为难起来,我都和同事说好了。我说,看来,我跟你吃饭得提前预约。他就说我,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和同事说得好好的,现在再变卦,别人会怎么想我?就吃顿饭还变来变去的,你觉得好吗?

我们结婚时,他是他们科最普通的一个人,仅仅比临时工强吧。那时,我的工资比他多了三分之一。刚刚结婚,百业待兴似的,舍不得花钱,我老是说,等哪天他工作有了变动,我们一定要去饭店吃顿好的庆祝一下。终于等到了那一天,我们俩差不多是步行从单位出来的,一直往家的方向走,还美其名曰为了多吃点。那天吃的是火锅,可是我太粗心了,一早就把毛衣穿反了,到了饭店,脱了外面的大衣,才发现。我捂着领子,一直问他,服务员会不会看出来,她们会不会笑话我啊。他说,我的老婆,我看着好就行了。那天好开心,小豆豆还在肚子里,她有没有感觉到呢?后来,也就没怎么有过那么快乐的时光了。

我说,你别为难了,我不过随口说说。他便顺势说,我一会儿去接你,把你们娘俩送回家我再走。我本来想说,送不送都行。小齐姐碰了我一下,不给我使了个脸色,我就改口说,好,我等你。挂了电话,小齐姐说,女人别太好强了,有事没事,你得多用他,让他觉得你离不开他。听了这话,自己都能感觉到心底的冷笑。一个人装着谁是可以强行摊派的吗?我不可能把自己硬塞进他心里的。当他看到我,表现出厌烦的样子,我自己都会对他退避三舍。所以,他真的不用担心我会粘着他,离不开他。我那么说时,他听见的话,是不是要不自觉地皱紧眉头?所有人都会为了你进步感到欣喜,只有我不会,对吧?我不愿意骄傲地告诉那些曾经阻拦我们的人,我选的人正一步步上进着。我不愿意你带着我们娘俩奔着幸福的生活大踏步地走。我不愿意?!

如果你觉得我不愿意,那么,我就是不愿意。他来接我的时候,我并没给他好脸色看,小齐姐背后拉住我说,妹子,怎么这么傻?好话坏话一样说,为什么不捡好听的说?我笑着和小齐姐说,姐,我知道了。然而,一起往楼下走着,我仍然闭口不言。闷闷地走到停车那儿,他突然说,你是不是对我不放心?我说,你自己看着办,我不会你走跟儿跟你到哪儿,我也不会说那些大道理。我懂的,你也懂。你非说你不懂,我也没办法。两个人过日子,你应该怎么对我,怎么对孩子,希望你心里有数。他显得很是激动地说,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呢?要不咱们换个房子,弄个20年的房贷,我和你还一辈子,这你总不会担心我和别人跑了吧?这星期我们就去看房子,省得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我冷笑,我担心你抛弃我?他说,你不就这么想的吗?我说,我爸爸一辈子对我姥姥姥爷没有承诺过什么,但是我爸如果和我妈吵架的话,我姥姥姥爷一定会说是我妈不对。

说完这些话,眼泪不觉涌了上来。那两位被爸爸当亲生父母奉养的老人,已经不在了。然后,我再没有和他针锋相对的勇气。他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嬉皮笑脸地说,丈母娘向女婿是必定的,你以为咱俩吵架妈会向着你啊。说真的,你看下咱们这新开盘的楼房,你想住哪儿,咱们去相一相。我有气无力地说,你有首付吗?他张了张嘴,大概想说,先和爸妈借着吧。他敢说,我就告诉他我们家真有个儿子。他没有说,我也没有说。

把我和豆豆放在楼下,他甚至来不及再说点别的,就风一样地走了。初春的风是带了点暖的,可到了晚上,家里多少有些阴冷,我把那个破得摇摇欲坠的电暖气搬出来,由于插头松了,接触不良,捣腾半天才把它弄着。喊小豆豆过来取暖,一点点昏暗的光线里,渐渐出现了这一团火一样的温暖。我们娘俩蹲在地上,一左一右,同样张着两只手,都不说话,时间面前仿佛没有过去,但是,也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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