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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事实证明高野的预言果然很准,几个星期后绫子的追求者粉墨登场,不时在东大的校刊上发表些风花雪月的诗和散文,将他对绫子的感情告诏天下。那个人,就是文学社的社长福山淳。

一时间,默默无闻的菅野绫子便成了东大的新闻人物,平平无奇的她居然能够让一表人才、才貌双全的东大文学社社长福山淳牵肠挂肚,的确是让人刮目相看。更有不少无聊人士出现在绫子周围,只是想要一探究竟,看看这个让才子福山淳惊艳的女生到底是何等模样。

“烦死了!那些贼头贼脑的家伙在身边晃来晃去,害我不能集中精神看书,真讨厌!”阅览室里,樱井久美把钢笔重重的往桌上一摔,忿忿不平的说。这全都怪那个自命不凡的福山淳,没事写什么情诗嘛,明明绫子已经一口回绝他了他还恬不知耻的成天玩花样,要她说那个家伙根本是求爱不遂故意捉弄绫子,小肚鸡肠的男人!

“算了。”绫子笑着安慰义愤填膺的久美。被一群陌生人指指点点的确是有些尴尬,倒还不至于让她抓狂。

“与其在这里发脾气到不如好好想想下个月文化祭公映的那出戏。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你连剧本都没确定。”绫子出声提醒那个正在发脾气的大小姐。文化祭可以算是东大的每年的重头戏,十一月里,秋高气爽,正是举办文化祭的好时节。大大小小的社团都会绞尽脑汁,求新求变,力争在文化祭上吸引一众学子的眼球。身为戏剧社公认的下届社长人选,文化祭正是樱井久美展示自己实力的大好时机。也因为这样,樱井久美多对本次文化祭上戏剧社的表现格外重视。

“说到剧本,我火更大。本来嘛,你那个剧本在我看来简直是完美得不得了,谁想到那个齐藤学姐居然一下就把剧本枪毙了。说什么女主角的的个性太苍白,不够吸引力。我看是她演技有限,胜任不了这么考验演技的角色才对。”亏她齐藤美羽贵为东大一票男生的梦中情人,没成想个性却极端恶劣。上次找她讨论剧本问题,她居然一脸轻佻、傲慢的声称自己没空。

“哼,看她现在嚣张,明年等本大小姐坐上了戏剧社社长的宝座,我就把她扫地出门。”柳眉倒数,久美怒气难平。

“话不能这样说,她的演技的确不错。”绫子实事求是的评价高野的“前女友”。那次演出之后,她又在校园里见过齐藤学姐几次,的确音乐系名副其实的系花啊,举手投足都魅力十足,即使她这个女生,看着齐藤学姐也会心跳加速。

“切,她除了能演演她自己还能演谁。”樱井久美不以为然的说。“要不是我今年要担任导演一职,我还去求她?我自己上就行了。”不是她樱井久美自夸,怎么说她也是鼎鼎大名的女优黑木伶的独生女儿,凭着母亲优良的基因,演个校园舞台剧绝对绰绰有余。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剧本不定下来,演员、道具都没办法准备。”虽然她只是戏剧社的编外社员,可是跟着久美在戏剧社混了一两个月,对于戏剧方面她多少也有些了解。

“我不管了,我就是喜欢你那个剧本,她齐藤美羽要是嫌剧本不好那就不要演好了,我就不信整个东大找不到合适的女主角。”猛力一拍桌子,久美决定背水一战。安静的阅览室里只听得“彭”的一声,所有的同学都扭过头来,对绫子她们这桌投以关注的目光。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只有为你鼓掌加油了。”这个久美,性子一向很强,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这一次齐藤学姐给她难堪,看来两个人的梁子是结定了。作为朋友,她除了尊重久美的决定外,也不能做什么。

“恩,有你的支持我相信一定能够让戏剧社在这次文化祭中大放异彩,成为校刊的头条。”久美自信满满的说。

“你在校刊编辑部有一大票支持者,想让戏剧社这次的表现成为头条还不容易。”认识久美那么久,绫子也是最近才知道久美是以榜首的身份进入东大新闻系的,这着实让绫子吃惊不小。

“那倒是真的。”久美摸着鼻子赞同绫子的说法。身为新闻系的明星人物,虽然没有理所应当的进入校刊编辑部,可她也在校刊编辑部广布眼线,学校里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一清二楚。

“既然剧本已经确定了,那我们得赶紧开会确定场地、布景、服装等事宜。哦,还有最重要的事——确定角色。”干脆贴张海报出来在全校范围内招募女主角好了,顺便也可以替我们的这出戏打打广告,提高知名度。不愧是新闻系的高材生,对于炒作技巧完全是信手拈来。

“既然这样,那我要抓紧时间对剧本进行最后的润色和加工。”看着久美斗志昂扬的神情,一向无欲无求的绫子也有了动力,不管怎样,她也不能拖久美的后腿。

是夜,高野一回到家就看见绫子坐在计算机前面忙碌着,整个计算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布满文字。

在做什么?从身后环住绫子的腰,高野饶有兴致的看绫子的十指在键盘上不停工作。

“在修改剧本,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剧本,久美决定用它作戏剧社文化祭时的作品。”侧过头来,绫子解释说。

“那岂不是文化祭时东大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你的作品?”怀中的女子一向无欲无求,难得有一次看到她脸上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倒也别有风味。

“高野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好了,不取笑你了。认真的说一句,绫子,好好加油哦。”在绫子脸颊印上一个吻,高野起身走进浴室。

没有进一步追问绫子剧本的情况,高野就这样走开,着实让自己失落不少。她想要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想要听他为自己打气加油,想腰让他肯定自己的努力,然而他就这样走开,让她无依无靠。

高野哥,到时候你会来看吗?转过头,看着高野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绫子没有问出心中的疑问。何必问呢,他是不会去的,公司的事那么繁忙他哪有心思来看的文化祭的演出?

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惆怅,将思绪抽回,绫子继续修改着自己的剧本。久美那么重视此次的演出,她也要干好自己的本分才是。

为配合文化祭演出,本社特对外招募女主角一名,不管是否具有演出经验,只要求气质上佳,希望东大的各位美女踊跃报名参加本周六晚上8:00的试镜活动,地点为本社社团办公室。

戏剧社宣

简洁、明了的海报,却引得来来往往的无数东大学子驻足。稍有姿色的女生都跃跃欲试,男生们都议论纷纷。大家都在猜测,戏剧社公开招募女主角是否意味着身为戏剧社首席女优、文化祭演出不二人选的齐藤美羽此次被排斥在女主角的大门外。如果是,又是为了怎样的原因?在不知不觉中,戏剧社是否进行了一场权力斗争、朝代变更?又有谁可以无所争议的接替齐藤美羽的首席女优的地位?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楼上,此次大新闻的始作俑者樱井久美坐看风起云涌,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以想象,我们的戏公映的时候会是多么的盛况空前。”含着棒棒糖,樱井久美对绫子断言。她樱井久美或许煮饭洗衣不行,可制造新闻、炒作新闻的本事却是一流的。

“现在这样张扬,会不会适得其反?”正因为大家对这出戏如此的关注,演出的任何一点缺陷都会被放大,到时候众口铄金,可就麻烦了。

“放心好了,我们并非只懂炒作,我们这出戏任何方面都是一流的,只要我们精益求精,大家也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久美信誓旦旦的保证。炒作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而实力却是决定一部戏成败的关键,二者缺一不可。

“樱井同学,真是恭喜你啊,又成功的制造了一波新闻。”在走廊上与绫子、久美二人擦身而过的,是曾经大张旗鼓追求过绫子最后却以失败告终的福山淳。

“福山学长过奖了,说起制造新闻的本领谁能跟福山学长你比呢?你福山学长的大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就连被人拒绝这样的事也能闹得路人皆知,久美真是自叹不如。”面对福山的出言讥讽,久美游刃有余的回击。

“你——”自视甚高的福山淳被久美的话激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这一生遇到樱井久美这个伶牙俐齿、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当初他力邀绫子加入文学社就是这个家伙扯他后腿,后来他绞尽脑汁追求绫子学妹,又每每被她出言嘲笑,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讽刺她,却又被她一阵抢白。

“我什么我?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一点小事就耿耿于怀。”说起来福山淳也算是自己的学长,可久美从来没给他面子,打击起他来不留余力。

“久美,算了,少说两句。怎么说,福山学长也是我们的前辈。”看福山淳涨得成酱紫色的一张脸,绫子于心不忍的出言劝架。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计较。走,我们出去晒晒太阳。”樱井久美拉着绫子作势要走。

“还是绫子学妹有礼貌。对了,不要说我做学长的没提醒你,你这次把齐藤美羽晾在一边,以她的个性一定不会善罢罢休,你们如果想演出顺利进行还是留心点的好。”抛下这么一句话,福山淳摇头晃脑的走了。

看来福山学长势特意来提醒我们的。躺在绿色的草坪上,绫子对久美说。十月的下午,阳光正好,暖暖的洒在身上,无限惬意。

“谁要他来假装好心人。”久美撇撇嘴说,“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以齐藤美羽的个性她一定不会善罢罢休的。她老爸是山口组的二代目,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山口组的二代目?你怎么知道?”齐藤学姐的出身实在大大出乎绫子的预料,她没想到万人迷一般的齐藤学姐居然有黑社会背景。

“你忘了,我可是新闻系最闪亮的明日之星,这种事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樱井久美得意洋洋的说。

“明知道她是山口组二代目的女儿你也敢得罪她,久美你真是太厉害了。”有的时候她真的很羡慕久美的个性,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

“为了维护人类的和平,就算牺牲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念着某儿童科幻剧的台词,樱井久美一脸神圣。倒不是她有多么的不惧强权,只是她对于自己不爽的人和事实在是无法忍耐。所以就算拼和头破血流,她也会和自己不爽的人干到底。

“明天就是试镜会了,你记得要来啊。”分别的时候,久美不忘提醒绫子。

我来做什么,你是导演,你觉得OK就好。

“话不能这么说,你可是这出戏的编剧,女主角是否符合你的设想也很重要。”不和你说了,我的地铁来了,明天记得准时过来哦。跳上地铁,久美挥手与绫子道别。

搭乘地铁回到家,意外的发现高野已经回来了。

“绫子,你觉得如何?”试镜会终于结束,看完一个接一个面试者的演出,樱井久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我觉得……那个叫宫藤晴子的女生挺不错的。当然,这只是我的意见而已。”绫子谨慎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也觉得她不错,真是美女所见略同啊。久美兴奋的点点头,论外型,她虽然比不上齐藤美羽那么抢眼,可是很有亲和力,气质也很符合女主角那种初看平平无奇,越看越喜欢的感觉,演技嘛,倒也马虎,相信经过我的魔鬼训练一定可以有很大进步。”

“好了,决定就是她了。我呆会就和她联系,告诉她雀选屏中。我们得抓紧时间,如今女主角也定下来了,必须抓紧时间排练。”

于是乎,戏剧社的文化祭剧码排演就如火如荼的进行开来。本来,绫子和久美两人还担心不甘就这样被弃用的齐藤美羽会来找茬,可是排演出乎意料的顺利。久美没有说错,宫藤晴子的确是个很有潜力的女生,随着不断的排演,她的演技也越来越纯熟。加之她的个性不错,戏剧社内部成员对她的评价也与日俱增,渐渐的,齐藤美羽被大家淡忘了。

另一方面,樱井久美利用自己广泛的人脉为演出不断造势。先是全程追击女主角甑选活动,后来又全力报导从甑选中脱颖而出的宫藤晴子,大有把她打造成东大新一代国民美少女的势头。

不知不觉中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演出公映的那天就这样到了。

东大学生剧院,离演出正式开始还有足足一个钟头,剧场里已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后台里,戏剧社的成员全都忙成一团。绫子坐在椅子上,看其它社员各司其职、忙忙碌碌,心中不免也有些紧张。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的剧本在如此公开的场合演出,虽然久美之前再三跟她保证她的剧本真的没问题,可她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当然,除了紧张,她的心里还有期待,期待着她的作品与台前的观众见面。只可惜,她最期待的那个人却没有来,早已做好心理建设,可无论怎么做心理建设,心理始终难免惆怅。

灯光师,OK了没?拿着对讲机,身为导演的樱井久美在做最后的确定。

音响师,再去检查一下音响是否正常。

“绫子,麻烦你替我去服装道具社看看好吗,我实在抽不开身。”已经忙得满头大汗的久美拜托绫子道。

“好的,没问题,我这就去。”

急匆匆的来到服装道具间,却发现这里漆黑一片,连灯也没打开。

“奈奈子,你在吗?”喊着负责服装道具的同学的名字,半响也无人应答。

伸手按开墙上的照明开关,意外的看见服装道具散乱一地,绫子心里升起一股不想的预感。顺着服装架往里走,更看见很多服装和道具被严重破坏,支离破碎的躺在地板上。竖着耳朵仔细听,还可以听到衣服被撕裂的斯斯声。

手扶着服装架,顺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绫子看到了一张扭曲的脸,还有手中闪闪发亮的剪刀,以及碎成一片一片的衣服。那是在校园里销声匿迹了很久的前戏剧社台柱齐藤美羽,灯光下,美丽的脸孔映着剪刀的银光,瞳孔里射出深深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齐藤学姐……睁大了眼,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无数东大男生魂牵梦萦的齐藤学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虽然知道她和高野哥之间有所瓜葛,可是绫子从来没有讨厌过她,对于她的美貌、她的风情万种,绫子自认永远也不可能拥有,不会嫉妒,反而有些钦佩。可是现在,看着齐藤美羽站在一堆支离破碎的服装道具中,目露凶光,绫子终于明白她对齐藤学姐的了解实在是太片面了。

“齐藤学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绫子冲上前去,拉住齐藤美羽的手,止住她的破坏动作。

“你走开!哼,你们的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女生,居然敢撇下我!你们也不想想,若不是我戏剧社的演出怎么可能那么成功,那么受欢迎。现在竟然敢找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顶替我,简直是痴心妄想。你们不是很看重这次的演出吗?那好,我就让你们的这次演出成为泡影,我要全校的人都知道,没有了我,戏剧社什么都不是!”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掌心中,无人敢拂逆她的意见,这一次被樱井久美从戏剧社台柱的位置上甩了下来,而且闹得全校皆知,齐藤美羽的颜面彻底扫地,骄傲如她,怎么忍得了这口恶气。用力推开绫子,齐藤美羽继续自己的破坏行为。

“齐藤学姐,就算你有什么不高兴也不能这样做啊,这次演出可是全体社员辛苦筹备了一个多月的心血,你怎么可以这样呢。”绫子使劲的拽着齐藤美羽的手,即使手被锋利的剪刀割伤也毫无意识。长这么大她好像从来没有努力争取过什么东西,占有和失去对她的来说都意义不大,当然对高野的感情另当别论,可是这一次的演出不同,这次的演出是大家的心血,她不希望就这样毁在齐藤学姐的怨恨之中。

“哼,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说到底这次的事还不是你惹出来的,若不是你跟樱井久美鼓吹你的那个破剧本,她也不会想到更换女主角这样的事情出来。”齐藤美羽越想越是来气,想她堂堂音乐系的系花居然被樱井久美和菅野绫子两个匍进东大的学妹连手摆了一道,真的丢人到家了。咬碎满口银牙,齐藤美羽发誓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两个女人。

刀锋深深的插入手心的肉里,鲜红的血一点一点流过银白色的剪刀,滴在了白色的地板上。渐渐的感到了疼痛,渐渐的又觉得疼痛远离了自己,无论齐藤美羽如何的推挤,绫子始终紧紧的拽着齐藤美羽的手,不然她继续。

“你给我滚开,等文化祭结束我自然会慢慢收拾你。”不堪被绫子纠缠阻扰,齐藤美羽猛力的一把将绫子推开,好巧不巧,绫子的后脑勺撞在了旁边的道具箱上,于是,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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