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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无悔

一个多月了,追踪印记时长时短,徒步前行的青青似乎总是无法拉近自己和他的距离,每次在她以为就要相遇的时候,红线又骤然缩短——本以为快要接近,可他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莫非他是在躲着我?青青常暗自猜测。

“这条线终于是越来越长了,”来到桑平镇的她看了看手背的红线,喃喃道,“若今天再不能找到他,怕是不知又要等到何时才能再见到面了。”

青青顺着追踪印记所指的方向全力飞奔,终于,到了镇郊的一间极普通的民房门前。

她扶着墙大口喘气,心里似是有只小兔砰砰乱跳。

他就在里面……青青抬手想要叩门,却犹豫了,心想,若他有心避我,那我这一敲门,他岂不是又会跑走?

她轻轻推了下门,竟没锁。

青青鼓足勇气走了进去,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了眼中。他正背对着她,坐在对面的圆桌前,好像是在看着什么,如此专注,竟全然没发现她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子衿。”她轻唤了一声,那么熟悉,却又那么生疏。

这些日子,多少次,她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今天终于是喊出了口。

子衿却是一惊,他回过身看到青青的那一刹那,有惊讶,有欣喜,也有想拉起她的手问她是不是因为想念而来找他的冲动。但所有的一切,都在须臾之间被悉数抹去,换成了陌生与疏远。

他别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青青本以为他就算不惊喜不感动,也还是会很高兴见到自己——可这么冷漠的一句话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子衿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略显不耐烦道:“若是没事,我就失陪了。”

他提步走往门外,青青才似番醒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口,问道:“你要去哪儿?在归雁山时你为什么不愿跟我道别救走?”

他停下脚步,漠然道:“没什么,只是不愿再与你们同行了而已。”

“一开始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一离开格曼,你就变了?”青青仍不信他会这般决绝,继续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你想起了什么?”

“不是。”

青青紧紧地抓着子衿的袖口,微颤道:“那是为什么……两年前你还说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还说这个世间再无其他人和事可以让你离开我身边……”

子衿不敢回过身看青青的目光,也不敢让青青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便一直背对而立。他攥紧双拳,努力隐藏自己原本的情绪,几番内心挣扎后,终是狠狠地甩开青青的手,怒喝道:“够了!”

从在格曼的相识到归雁山那无声的道别,子衿一直对她温柔备至,从不会逆她的意或是对他发火,而这次,是他第一次也唯一一次朝她横眉怒目。

青青愣在原地,她十分不解他对自己的态度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快。

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沉默许久,背对着她的子衿才开口,缓缓道:“那时因为你救了我,而我无处可去,所以我才会说那些话,好让自己暂且有个容身之地。但其实,我早就忘了,你又何必记得如此清楚。”

他转过身,见青青低头垂目,想哭却硬是憋得浑身颤抖,浅红色的樱唇竟被她自己咬得渗出了血珠。

很是心疼、不忍,他知道,若是再说下去,单纯如她定会心伤崩溃。

可他却依旧淡漠,冷冷地道:“什么莫逆之交,什么红颜知己,都不过是说说罢了,我从未放在心上过。青青姑娘,我也从未真将你的当做挚友,只是一时的寄托而已——所以,以后不必再来找我,我不想见到你。”

青青的泪水终于决堤,她盯着子衿冰凉的双眸,眼神满是难以置信,也夹杂着些许愤怒、哀怨与痛苦……

终究,她还是狠狠地推开了站在她面前的子衿,掩面奔出门外,未有一言。

“青青……”子衿看着她愈渐消逝的背影,低声喃喃。

这时,有一人从屋檐上方跃下而,悄然落地后,走进房内,道:“我并非有意要听你们的谈话,只不过我过来之时,她恰巧在,我只好轻功到房顶,等她离开。”

子衿摇了摇头,道:“无妨”

“方才你何必对她如此说,害她难过。”

“你我都知道,今后需要面对的事情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此将她气走……比起以实相告,让她与我们一同犯险,或是为我们担惊受怕,我宁可她离开我,记恨我。”子衿顿了顿,淡淡一笑,道,“只要她平安,我便无牵挂。”

二月初春之时,此处还门庭若市,不论早晚皆有茶客纷至沓来,座无虚席。或为品茶,或为一睹铺主的芳容。

而此刻,不过相隔五个月,眼前之景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大门紧闭,门上的横匾和灯笼亦被悉数取下。空寂、萧索。

樊西站在悦茶馆的门前,许久,想要寻找一丝她还活着的痕迹。

旁边一老妪,似是衣鞋店的铺主,她见樊西在茶馆门前站了这般久,探出头来,道:“小伙子,你在这儿等什么呢?这悦茶馆是已经没有啦,若是想见那慕容姑娘,你也是来晚了一步。”

他走进衣鞋铺内,问道:“请问,您可知道慕容姑娘现在如何?”

“具体情况我自是不清楚,”老妪本不欲多说,可见樊西一脸诚恳,不似是来听闲话嚼舌根的,便继续道,“只是三个月前,她不知是得了什么怪病,不仅满面疮痂、其丑无比,而且还浑身散发恶臭。据说她的脾气也变得极为泼辣暴躁,硬是逼得她未婚夫任公子忍无可忍,这才毁了婚约,唉……”

“所以她就自杀了?”

“可不是嘛,”一位正在铺中挑选着襦裙的中年妇人,听他们在谈论慕容纱,便接话道,“那任家门第高贵、世代为官,任枫又是家中独子,如此身世哪是她一卖茶女高攀得上的。即使是订了婚,可这么多年,任老爷和任夫人都还不肯同意两人成婚呢。”

那妇人越说越有了兴致,索性放下了手中的襦裙,侃侃而谈道:“那卖茶女啊就是活该,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分姿色就抛头露面、勾三搭四,还把那任公子迷得七荤八素的。哼,她娘是娼妓,她自己又能是什么好货色!现在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吧!我说你们这些臭男人,看人家长得漂亮,就像哈巴狗一样整天去什么悦茶馆!要我说啊,这狗屁茶馆早关门早好!”

铺中另一位正挑买着布靴的壮汉听她如此之说,却是不同意,道:“我觉得这慕容姑娘是可怜,白白跟了那任枫这么多年,没名没分不说,还得靠自己经营茶馆来维持生计。好不容易熬到任老爷和任夫人对她有所改观,定了他俩的婚事,却又突然得了这奇怪的病。”

壮汉瞥了一眼那满脸不屑的女人,又道:“你说是因为慕容姑娘脾气差,所以将任枫给气走了,我却觉得定是那任枫贪恋她美色,却又嫌弃她的丑陋,所以才悔婚的!”

两人争吵不迭,樊西却是明白了——他俩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都只不过是私自揣测而已。

他无暇再听他们争论究竟是慕容纱活该,还是任枫无情,径直问道:“那慕容姑娘自杀可有被救下?她现在身在何处?”

壮汉想要回答,却又被那妇人抢道:“除了那古里古怪的安婆婆,还有谁会管那破档子事。”

竟是她……

安婆婆虽非十恶不赦,亦非臭名昭著,可但凡知道她的人,无不敬而远之。她个性极为诡异,对身边人更是喜怒无常,若是哄得她高兴,自然是什么都会被满足;若是激怒了她,下场就极为惨烈。

即使如此,安婆婆的占卜之术依旧享誉整个伧国,许多达官贵人或是平民百姓为求一卦,无不绞尽脑汁。

而她原也有几个亲授弟子,却都因为一言不慎引得安婆婆盛怒后,或被削掉耳朵、或被挖去双目、或被割掉舌头、或被砍断手脚……更甚的则是被各种酷刑折磨而亡。

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愿意接近安婆婆,更没人敢拜她为师。

慕容纱真是被安婆婆救走也好,可若是被安婆婆留在了身边,那……

一念及此,樊西顿觉一股凉意直灌全身。

老妪看出了他眼中的瞬息变化,在他提步欲要冲门而出时,提醒道:“安婆婆在世已有一百三十余年,而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存活下来。那慕容姑娘只怕是此时被救、彼时被杀——你若现在去蹚这趟浑水,恐怕也终有一日性命堪忧啊。”

“多谢!”樊西回身朝她抱拳一揖,道,“只不过此事是非去不可。”

铺中三人望着他那跨上马背后随着蹄下尘土飞扬而渐愈远逝的背影,或担忧、或叹息、或讥嘲。

益州城门外,东行三四里便是一片荒乱的坟地,即使在明媚的夏日午后,亦有冰冷压抑和阴森鬼魅之感,直侵全身。樊西尚未接近这片坟冢,只是远远驻足,就觉浑身一栗。

粗略一数,眼前的坟墓约有十六七个,破旧的墓碑上,不仅布着一块块青苔,还有枯黄的藤蔓如细蛇般缠绕其上,石碑后隆起的土堆也全都长满了杂草,一看便知是从无有人打理过。

“全都是被遗弃的旧坟啊。”他微微喟叹。

这片坟冢似乎正发出无声的哀嚎与凄凄宿怨,它们一阵阵地侵袭着他,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过来,向前一步,就离死亡更近一寸。

樊西的双目开始迷离,感觉颓靡之音在他耳畔轻吟,渐渐地,模糊了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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