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大早,鸭子的电话像一道催命符一样把我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我接通电话顺手按了个免提,鸭子嗷嗷大哭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来,响彻了我整个房间,惊动了隔壁的老江,问我怎么回事,我赶紧把免提关了回答:“看电影呢!没事!”老江脚步声转了回去。
“鸭子,发生什么事了?”鸭子没回答,一直嚎啕大哭,我耐心的等她哭了十多分钟,估计哭够了,鸭子磕磕巴巴的说起了怎么一回事。
听了半小时,才大概听出怎么回事,原来是鸭子过年前不死心的去了阜兮轩老家一趟找他,结果碰巧遇上阜兮轩和他现任女朋友订婚的场景,阜兮轩只在北京待了两个多月就回老家了,分手的理由也给我猜中了,真是偷了腥。
鸭子和阜兮轩谈恋爱的时去过他老家一趟,见过阜兮轩的父母,那时老两口待鸭子还算亲切,可这次鸭子到时,竟没搭理她,连迎她进门的意思都没有,鸭子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一个人傻傻的杵在阜兮轩家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被插的千疮百孔。
阜兮轩首先反应过来,把鸭子拉到马路上,什么也没问,只叫她回去,鸭子看着眼前这个狠心到狠毒的男人,鸭子心里嘲笑着自己,千里迢迢过来,一杯热水都没讨到喝,鸭子冷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怀上了?”能让鸭子想到阜兮轩抛弃她的理由也只有这个了。
“那个女孩子是家里介绍的。”阜兮轩惊慌失措的看着鸭子,答非所问。
“家里?意思是我不招两位老人待见了是不是?”鸭子可笑阜兮轩的借口,嘲讽道,眼泪渐渐蓄满了眼眶。
“其实,上次你来我家后,我爸妈就要我跟你分了,说我们不般配。”阜兮轩眼神闪烁,不敢看鸭子的眼睛,低着头看着地上,小声道。
“不般配,是你配不上我还是我配不上你啊?”阜兮轩支吾了半天,不敢说出原由,鸭子看着眼前这个软弱的男人,觉得好笑,恨不得抽他两巴掌,更想抽自己两耳刮子,是自己眼瞎。
“都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怕多盆屎扣我头上,说吧,日后我见公婆时好多个注意事项!”鸭子倔强的吸了吸鼻子,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脸颊早已经因为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冻得通红。
“我妈说…远了点,矮了点,怕影响后一代的身高。”阜兮轩的声若蚊蝇,但鸭子听得真真切切,身高一直是鸭子的痛处,鸭子像被踩到尾巴似的伸手就给了阜兮轩一巴掌。
“那女孩子是你村里的吧?”鸭子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快咬破,阜兮轩捂着被打脸颊点了点头,不敢吭声。
“感情你们村结婚只限于50米以内的啊,我倒是瞎掺和了,那次从你家回来你怎么不早说?”鸭子冷哼了声,语气渐渐刻薄起来:“是了,那时候还缺个暖床的,身边有个能用的就将就着用,你是这样想的吧!”鸭子作践起自己来,放肆的笑了起来,笑声在这荒芜的乡村原野显得格外凄凉,鸭子笑得满眼都是泪。
“你别这样,不是你想的那样。”阜兮轩一脸伤痛,伸手抓着鸭子的手,鸭子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止住了笑,一脸泠然。
“把你的脏手拿开,我不想回家消毒!”
阜兮轩蓦的松开了手,鸭子冷笑了声,扯过阜兮轩的衣领,不等阜兮轩反应,嘴唇不由分说撬开了他的嘴唇,舌头蛮横的探入眼前这个男人口中,阜兮轩眯着眼睛,被鸭子吻得意乱情迷,没注意到鸭子嘴角诡异的笑容。
一个深吻后,鸭子温柔的搂住阜兮轩的脖子,在耳边轻声不带任何温度的说道:“你妈要离家近,有身高又长得漂亮的女子,也不瞅瞅他的儿子是什么条件,那样的女子能瞧得上眼吗?这么近结婚,不怕生出傻子来吗,到时候别说身高了,生存都是个问题吧!呵呵……”鸭子放开了阜兮轩,无比诡异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极了鬼哭声,鸭子说到这儿的时候笑了两声,听得我寒毛都竖了起来。
阜兮轩听到鸭子恶毒的诅咒竟也不反驳,面露痛苦,鸭子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笑得更痛快,冷冷的看着远远走过来的女子,凄然一笑,扭头跨上了大巴车,阜兮轩!这是你欠我的,我现在还给你,从此陌路,永生不见。
“既然你已经报复了阜兮轩,现在哭成这德行,是后悔的意思吗?”听了鸭子的讲叙,心里堵堵的,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
“后悔,谁会后悔。”鸭子抽泣了两声,语气很坚决,沉默了会儿,又听她说道:“我就觉得不甘心,他父母凭什么瞧不起我的身高,不甘心我竟是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被抛弃!”
“唉……各自父母都有一把秤,评判点各不一样,你只是没对上他父母的盘而已,不要伤心了,而且据我判断,阜兮轩估计会跪几天遥控器。”
鸭子扑哧一声在电话那头笑了,“想到那天那个女的的表情我心里也宽慰了不少,总不能让那个劈腿男一点教训也没有,那太不公平了。”我笑了笑,好在鸭子个性虽执着,却乐观。
“那他得到教训了,你心里舒坦些了没?”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没有,更难过了!”听到鸭子的回答,我心里一惊,没有说话。
“想着对我言听计从的他以后会抱起那个女人,会给她晚上掖被子,会帮她捂脚,会听她唠叨……”说道后面成了呜咽声,我眼睛也刺痛起来,是了,这些曾经属于鸭子的都将成为别人的专属,不论阜兮轩有多软弱,多伤鸭子的心,可曾经也给过她满满的幸福。
“都会过去的。”我安慰着鸭子,也安慰着自己,我也好、鸭子也好、于果果和姚琳儿也好,我们这些在爱情里受过伤的人终究有一天会被时间治愈。
挂了鸭子的电话,揉了揉红红的眼眶,老江在楼下喊吃早餐,我应了声,用冷水洗了把脸,大喝了几口水,下了楼,这时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对联,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新的一年到了!
吃过早饭,老洛递给我一个红包,老江在旁边笑话我这么大姑娘还好意思接红包,我顶嘴说没结婚之前我都收得心安理得。
“女仔,这是你江叔叔托我给你的。”老洛从包里拿出个有些褶皱的红包。
我心里一咯噔,感动不已,想起去年上海那场火灾,忙抓过老洛的手问:“老爸,江叔叔他们一家还好吗?”
“都还好,只是房子烧了,现在还租在静安区。”
“你有江叔叔手机号吗?”我掏出老洛手机,要他帮我打通电话。
“急着给江沅打电话吧!”老洛笑得**。
“你别管,快告诉我!”我没理这个浮想翩翩的老头,心里确实有些担心。
“发你就是了,看你猴急的,女大不中留啊!”
“老爸,你瞎说什么呢!”看着嫁女心切的老洛,额头上三根黑线一直跳。
“我可没瞎说,是你自己小时候吵着闹着要做江沅媳妇的。”老洛一脸无辜,我拿到号码白了老洛一眼,闪了。
“喂,您好!”电话那头传来了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
“江叔叔,我是惜枫。”每年都收到江叔叔红包,却从没给他打过电话,那声‘江叔叔’我喊得有些心虚。
“小惜啊!江叔叔好多年都没听到你声音了,上了初中后就不来我家玩了,是不是对你江叔叔有什么意见啊?”江叔叔声音变得欢喜,又带着些宠溺的责怪,一声‘小惜’叫得倍感亲切。
“怎么会对江叔叔有意见,上了初中后很少去爸妈那里玩,而且江叔叔你们搬家后我一个人也不好意思去。”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江叔叔家就像自己家一样,来都不需要想的啊!”
“嗯嗯,明年毕业了就过去看您!”
“那你可不能放江叔叔鸽子,你阿姨也想你着呢!”
“我也挺想阿姨的,那个,江叔叔,江沅在家吗?”我有点不好意思问。
“哈哈,我就知道你打电话不可能是找我这个老家伙的。”江叔叔爽朗的笑声使得我脸有些发烫,毕竟在长辈面前问他儿子总赶紧有些不对劲。
“江叔叔!”
“好了,江叔叔不逗你了,我帮你去叫他啊!”
电话里远远传来江叔叔呼喊声,我有些紧张,说实在的我到底要跟江沅说什么我心里没底,毕竟对他也只有小时候的记忆,偶尔也只在QQ上聊两句,过了一会儿,听到一个沙哑带点磁性的男声响起。
“骆驼!”‘骆驼’是他小时候给我取的小名,他倒是一直没改口。
“你能换个称呼吗?”
“你不会要我像我爸一样喊你‘小惜’吧!”我听到那声‘小惜’抖了一下。
“你还是叫骆驼吧。”
“呵呵,突然不辞辛苦的找到我,还惊动了我的父亲大人,是不是急着想兑现小时候的诺言啊?”
“诺言?什么诺言啊?”我莫名其妙的问
“你小时候不是嚷着要嫁我吗?不记得啦?”江沅在那边一阵坏笑。
“还能耍无赖,看来没事,我挂了!”这个人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以整蛊我为乐。
“别啊,我不开你玩笑就是了!”江沅急着回答
“本姑娘本着一份好心关心下你在火灾里生还情况,还能开我玩笑,说明再活百来年没问题。”
“你还别说,那场火灾真把我给吓破胆了,正找人安慰呢。”他这个人就没个正经的。
“江沅你这没个正经的毛病倒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啊!你没死就好了,挂了,拜拜!”知道他没事心里安心了不少,不过真心不想跟这个人说话,小时候就很伤神,长大了变本加厉。
没两分钟,江沅的电话打回来了,我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