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一阵长久的沉默,然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余彤在哪里?你昨天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阿咊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不知道余彤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他指的我和余彤说的话是什么,可是这样冰冷的阿咊让我害怕,嗓子更是难受了起来。
“为什么我非得跟你在一起不可?”阿咊一字一句的敲打在我心上,震得我心一阵痉挛,我失去了说话功能,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身体更是抖了起来,这样的阿咊,陌生的我有些害怕。
“嘟……”的一声忙音,阿咊挂断了我的电话,我脑袋一片空白,愣了半饷,突然回过神来,冲出了宿舍,门被我甩得震天响。
细雨夹渣着寒风刮过我耳边,生疼生疼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想要见到阿咊,只是意识告诉自己,即便永远不见,也不要他对我留着偏见,我得去和他解释清楚。
当我在学校画室旁找到阿咊的时候,他坐在平时经常坐的石凳上,双肘撑着大腿,头埋进膝盖里,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样子狼狈而落寞,像个受伤的羔羊。
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看我,眼神复杂而冰冷,拒人千里之外,我满肚子的话,在这样一个眼神中,突然全部消失了,他是认定了我是破坏他和余彤的人,我如今解释,他会听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果然一直在跟踪我?”许久阿咊开口,语气如在电话里般冷硬。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慌忙摆手,哑着嗓子说道:“我在……”
“行了,我不想听多话,你只要告诉我余彤现在人在哪里就行了,别的我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追究了。”阿咊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不知道!”我认命了,阿咊并不在意我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他更加不会想知道,实验楼的楼顶是可以清楚的看到这里的,他在这里发呆的每一刻,都有一个人在远处傻傻的望着。
“不知道?你们不是好姐妹吗?好的脸男朋友都可以让出去的程度吗?你会不知道?”阿咊激动的吼道,声音痛苦而愤恨,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前两天喊着要嫁给他的人,等到他准备求婚的时候却又把他推给别人,我也从他的话中渐渐明白余彤的用意,她想成全我的痴念。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喃喃自语的回答,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见,拼命的摇头,余彤这哪是成全,她把我推向了一个更尴尬,更让我无地自容的角色里,如果阿咊认定了我是挤走他心爱之人罪魁祸首,他又怎么会接受我这么‘狠毒’的女人。
雨渐渐侵透到身体里面,冷得我打了几个寒颤,阿咊坐的石凳渐渐积起了水,雨顺着他的黑发一滴一滴的滑落,嘴唇冻得发紫,我眨了眨眼睛,泪就这么顺着流了下来,我知道这个时候哭很没出息,这样显得我是在委曲求全,请求原谅,我又有什么好让他原谅的,难道喜欢他也必须被原谅吗?我洛惜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催了。
可是看到这样的阿咊,心疼大过了生气,我倔强的站在阿咊面前,既不走,也不开口解释,喉咙越来越难受,好怕一咳嗽就哭出声音来。
阿咊终于抬头看了看哭花脸的我,视线扫到我的那双居家拖鞋上,表情变了变,语气软了下来,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
我像受了莫大委屈后终于讨得一颗糖果的孩子,终是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不敢哭太大声,怕招阿咊讨厌,可又控制不住眼泪。
“我…不知道,余彤…为什么要…跟你这样说,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要从余彤那里抢走你,我…只是喜欢…你,难道这也…不对吗?”我一边啜泣着,一边控诉,话都讲不顺畅起来。
阿咊嘴角抽动了下,面对我的表白沉默不语,他的沉默让我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小丑,表演着一段并不讨观众喜欢的糟糕告白,我自说自话的唱着独角戏。
与阿咊沉默相比,我的哭泣声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好在实验楼本就荒废了,这个时候是学生上课时间,并没有人看到。
“你…”阿咊拿出纸巾,发现纸巾已经湿透了,尴尬的收了回去,脸微红,“你先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她,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倔强的站在阿咊身边,早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我找到她通知你。”阿咊挥了挥手,眉头紧皱,我还是没有半点走的意思,即使被讨厌,我也不喜欢被冤枉,阿咊看了一脸倔强的我,叹了口气,跟我讲了事情原由。
原来那天余彤问阿咊同不同意一毕业就跟她结婚,阿咊当时被吓到没有回答就走了,后来想了一个晚上,决定不辜负余彤,就有了我和他买戒指那段,结果被余彤看到了,结果因为这事,今天早上余彤电话给阿咊,说我更适合阿咊,她愿意成全,然后手机关机,人也找不到了,阿咊拿着戒指在他们昨天约定的这个地方一直等到现在,余彤也没出现。
阿咊简单的说完这些,我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阿咊也突然意识到我喜欢他这一点,脸微微别过,咳了声,这时阿咊的手机响了,我抹了抹眼泪。
阿咊接着电话嗯了两声,突然脸色惨白,拿着电话的手一抖,“咚!”的一声,电话掉在石砖地上,摔成了好几个部分,突然往主教学楼狂奔了起来,我捡起手机碎片追了过去,因为穿着拖鞋,没法跑很快,等我追到教室的时候,阿咊班上课的教室里里外外都堆满了人,听到阿咊撕心裂肺的喊着石伟的名字,我心一惊,出事了。
我像个疯子一样,头发凌乱,全身湿透,不顾一切的往里面冲,学生纷纷让开了一条路,我左推右挤终于到达围观的正中心的时候,石伟趴在桌子上,手下面压着一本毛概书,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棉袄,脸深深的埋在臂弯里,像极了平时上课偷睡的样子,阿咊在旁边不住的晃石伟的肩膀,叫他的名字,可是不管阿咊怎么推搡石伟,石伟就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死!
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字,全身麻木了起来,牙齿不住的打颤起来,周围的声音渐渐退去,就连阿咊的声音也渐渐模糊起来,我的视线里只有安静的趴在课桌上的男生的样子,我好想去抬起他的头来,看看他现在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他现在一定在课桌下面偷乐着,一定是这样的,今天是愚人节,他一定是想着法子逗大家玩,等下一抬头,肯定会看见他幸灾乐祸的笑我们被他愚弄了,
喂,大家,你们把他的头抬起来啊,这臭小子在和我们开玩笑呢,这样吓我们,阿咊你得好好修理他一顿,我想提醒大家不要被愚弄了,可是一句话也发不出了,视线开始晃了起来,这时看见石伟抬起头来,对我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还是一副憨憨的样子,我就知道被他骗了,石伟偷偷告诉我,阿咊初中的时候是个大胖子,特贪吃,还吃过他加了牙膏的奥利奥呢,我被逗得咯咯的笑了起来。
“昏昏,快醒醒!”
是谁,是谁在叫我,我还没听够石伟讲阿咊的糗事呢。
“昏昏!”
鸭子的声音,她什么时候回学校的,我努力想睁开眼睛想看是不是鸭子回来了,可是试了好多次,眼睛还是睁不开,“醒醒!”脸上被拍打的真实感,使我疲惫的睁开了眼睛,护/士小姐亲切的看着我,我看了看周围,并不见鸭子,更没有石伟。
“我……”想说话,喉咙像被堵住了般,发不出声来。
“你高烧刚退,别急着说话,先喝杯水!”护/士给我端了杯水,我大口喝下,喝得我喉咙生疼生疼的,护/士帮我顺顺气,叫我别急。
“石伟呢?”我急切的问,终于发出声来。
“石伟是谁?”护/士小姐一脸疑惑。
“死了!”身边传来一个冰冷陌生的声音,我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生坐在我的病床旁,一脸阴霾,两道剑眉紧拧。
“你是谁?不要随便开这样的玩笑!”
“我是徐秋,阿咊的朋友,你见过我的,在我们宿舍门口!”男生还是那冷冷的口吻,我甩了甩头,想不起他是谁来。
“你刚刚说石伟……”那两个字哽咽在喉咙里,我还是无法相信。
“死了!”男生冷冰冰的声音重复着这个事实,那个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般让人恐惧。
“阿咊在哪?我不信,我要去找他!”我扯掉针管,浑然不觉疼痛。
“他…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