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王妃啊。”金钏上次被武宁柔一通训斥,这回也学乖了,说完这句话,马上意识到自己没给武宁柔请安呢,马上欠下身子。
“妾身金钏给王妃请安。”
武宁柔瞟了一眼金钏,懒得同她说话,点了点头,迈步继续往前走。
忽然金钏旁边的侍婢右脚一动,武宁柔眼角一扫,那不正是欺负朱秋的圆儿么。圆儿手里端着一盆刚刚浣洗完衣裳的脏水,哼,这圆儿还真是不长记性。武宁柔动作没有停顿,依旧抬腿要走,但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那圆儿没松。
圆儿先迈出右脚,紧接着又伸出左脚,似乎是没有站稳中心不平衡的样子,哎呀一声,往前一倒,那一盆脏水眼看着就朝武宁柔泼了过来。武宁柔早有防备,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像一阵风一样向后进退两步。那一碰脏水,就结结实实,一滴不落全泼到了荣海的身上。
原来金钏早就听说太后要召见武宁柔,一早让圆儿准备好脏水要让武武宁柔出糗。没想到武宁柔没泼到,倒是浇了荣海一身湿,荣海是谁啊,可是王爷身边贴身使唤的奴才,金钏巴结还巴结不过来呢,不想却得罪了。
金钏赶忙绞着手绢走过来,“荣海你这没事吧,”又转身斥道,“圆儿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什么时候能稳稳当当的干点事情,让你洗个衣裳你也洗不好,还泼了人家荣海一身湿,看我回去不打你。”圆儿在一边吓得够呛,又是不解,明明是朝着武宁柔泼得,怎么就泼错了人了。
荣海被泼得又臭又湿,气得不行,脸色发青的拧着袍子上的水,两个主子在,又不好发作,在心里骂道,圆儿这个该死的丫头,真是不长眼的东西。
武宁柔在一边看热闹,忽然看着金钏说道,“金钏妹妹怎么洗衣裳都洗到这里来了,本王妃的衣裳都是在院里洗好的,怎么,妹妹不是?”
该死的武宁柔,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戳穿她,金钏瞄了一眼圆儿,圆儿见了立即说,“我们主子说,这水太脏,不让我泼到院里,我就端出来了,想到外面去倒掉。”
哼,你们主仆两个还真是不嫌麻烦,武宁柔用一脸佩服的表情,说,“金钏妹妹真是体恤下人,连圆儿泼个脏水都要跟来,真是难闻妹妹一片爱人之心,我这个当姐姐的真是自愧不如。”
“就是不巧把这院子里都容不下的脏水泼到荣海身上了,”圆儿刚想解释,武宁柔不等她们说话就接着转过头对荣海柔声说,“荣海,你别陪我去找王爷了,一会儿王爷还要带你进宫,你先去把衣裳换了,擦洗一下,别误了进宫的时辰。”
听见王妃这么柔声说话,满目随和,荣海顿时觉得十分亲切温柔,“谢王妃,那奴才先去换衣裳。”说完,荣海便退下,临走了瞪了一眼圆儿,这个金钏主子,一向多事,主仆一样,难怪王爷从来都只把她当成是暖床的工具。
武宁柔也往游龙轩走去,临走对金钏冷冷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子心思,若是泼到本王妃,误了见太后的时辰,到时候太后怪罪下来,你们担当得起么?”
圆儿和金钏听了顿时若有所悟,暗自庆幸,还真是的,要是真泼到她,像她说的那般可就坏了。
修心殿中,太后正卧在榻上,身边一个嬷嬷在为太后捶腿。
太监半分低沉半分尖细的嗓音调起,“玄王爷觐见!”
太后马上把腿从榻上放下,嬷嬷给穿了鞋子,洪汝轩和武宁柔并肩从外殿走了进来。
洪汝轩今天入宫觐见,穿的是一身青色锦衣,淡淡青色衬得洪汝轩更加器宇轩昂,本来就气质不凡,着上好看的衣装便是更加抢眼了。锦袍上绣着鎏金云纹,腰系三色玛瑙腰带,只需一瞧,便知不是寻常之人,浑身上下透着皇家之人的风范。
而武宁柔一身淡粉柔丝软锦,粉中带有淡淡的银色,阳光一晃,十分美丽,虽不妖娆,却有着女子柔美之态,软锦上绣着暗纹,低调,又不失华丽。一张美丽的容颜,不施粉黛,鬓边双耳上带着两朵细细的红色璎珞,衬得武宁柔气色红润,肌肤如雪,绛唇一抿,让人不忍离开视线。
身边的男子,一拂锦袍,半跪着,武宁柔也马上提起手绢,双手微握,放置腰间,微微低首,双腿轻屈。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礼毕,太后马上扶起二人,说道,“快都起来吧,快都坐下,陪哀家说说话,哀家可是许久都没有见到轩儿了。”
武宁柔行礼之前因为怕对太后不敬,都没有抬头看太后,现在坐下来才仔细的看清太后的模样。太后眉慈目善,却是像朱秋说的那样,太后年近七十,头上银丝缕缕,只梳了个简单大气的发髻,头上簪着一支九凤金钗。
一身黛色的云丝绣袄,上头绣着几枝秀梅,武宁柔瞧见,这皇宫内院,爱花之人比比皆是,众人都爱牡丹、芍药一类寓意奢华贵气的花朵,素爱寒梅之人便是少见。寝殿之内,中间的金色香炉之中,燃着安神养心的檀香。想来这太后也是个有气节、有心性之人。
看太后这般慈爱的对洪汝轩,果真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太后是打心底里喜欢。洪汝轩对太后也是十分的恭敬孝顺,聊了半个时辰,不厌其烦的问这问那,和平日里那个阴戾暴怒的洪汝轩煞是不同。
还真是奇怪,这还是洪汝轩么?武宁柔想着,现在的洪汝轩是真正的他么,怎么会如此不同,为什么现在的洪汝轩给武宁柔的感觉是那般亲切仁厚,如此细心体贴。他洪汝轩就单单对自己那样狠毒残暴,究竟是为什么?
太后拉起武宁柔的小手,“让我瞧瞧轩儿这王妃,这小手,小脸儿,这个精致哟。”太后抚摸着武宁柔的手,武宁柔感觉是那样的温暖,心底涌出一抹柔情,那般柔软。
自己上一世没有穿越的时候,武宁柔很小父母就离去了,她也从此不得不辍学打工,为了生活,历尽艰难。你无法体会,从小便失去父母,无依无靠,那种感觉有多么难过。太后的手掌温暖厚重,手背上的筋脉有一些突兀,上面有一些褐色的老年斑,那是岁月的沉淀。被太后握着小手,武宁柔忽然觉得很感动,因为她感受到太后是真的为洪汝轩高兴,也是真的喜欢自己。
“柔儿,你嫁到王府里也有半月多了,近来身子好不好。”
“臣妾一切安好,母后请放心。”武宁柔点点头。
“那就好,你入王府之前,轩儿已经纳了三个侧室,哀家一直都盼着轩儿快些有子嗣,却总也不能得愿。”太后说道这里,洪汝轩眉头微皱。武宁柔表情也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和洪汝轩有孩子?简直是天方夜谭,莫说洪汝轩对自己如此不堪,即便是洪汝轩想要孩子,她武宁柔也不会让如他所愿。武宁柔美眸微敛,看来太后的期许,她终究是要辜负了。
“太后放心,臣妾身为王妃,为王爷传宗接代,绵延子嗣是臣妾必须要做的责任,臣妾定不让太后失望。”武宁柔宽慰道,说完美眸深情的望向身边的男子。太后年岁大了,哪里能让她知道自己在王府里那些事让太后操心,当然是装装样子出来给太后看才好。
身边的男子英眸微张,眼底闪过一丝温柔,武宁柔刚才看自己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温柔,不知是拨动了谁的心弦。洪汝轩又望了武宁柔一眼,眼底马上换上一层冰冷,似是千年化不开的冰霜。想为他生孩子?你们武家算什么东西,根本不配生我洪汝轩的孩子。能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只有碧落,也只能是碧落……
皇上的内侍总管李德贵从外殿走了进来,给太后和洪汝轩、武宁柔行了礼,道,“玄王爷,皇上在雍德宫等您下棋呢。”
太后慈爱的对洪汝轩说,“轩儿,你去找你皇兄吧,好久没人来陪你皇兄解解闷儿了。”
“是,母后这就去。”洪汝轩看了武宁柔一眼,太后以为是洪汝轩放心不下武宁柔,轻声说。
“你且去吧,哀家再和柔儿说说话,待会儿命人送她回王府便是。”洪汝轩作了个揖,“有母后送柔儿,儿臣自然不担心,儿臣告退。”
洪汝轩后,太后又和武宁柔聊了许久,柔儿这孩子知书达理,虽是大周国丞相的女儿却没有半点的张扬跋扈,安静乖巧,惹人怜爱,太后很是喜欢,又赏赐了许多东西给武宁柔。
皇上下了早朝,在雍德宫批完了奏章,知道太后今日宣了洪汝轩夫妇两个觐见,便让小太监找王弟来下棋。
皇上眼见着洪汝轩的黑眼圈,笑着劝道,虽然他刚与王妃大婚,还在蜜里调油的阶段,可也该注重身体嘛。
这几天汝轩的状态就不对,哪怕是在朝堂上,也频频走神。皇帝非常欣慰,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把丞相家的千金指给王帝,既化解了两家的恩恩怨怨,又促成了一段佳偶,多好!
洪汝轩疑惑的看了看皇兄,他身体怎么样,和武宁柔那贱妇有何关系?
哦,不对,洪汝轩暧昧的同皇上笑笑,若说有关系也确实有些,越是折磨她,他才越兴奋,自己的身子才越爽利。
近些时日一直在想着碧落,每日下了朝,他便会把自己关在游龙轩里喝酒。他想借着酒意忘记萧晴晴,并且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不是碧落,碧落已经死了,是被武家人,武方寒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