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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懒我碍着谁了

我好像在娘胎里就很懒。爹娘对我的懒很是手足无措,预产期都过去十天了,我还是呆在娘的肚子里一动不动。也是的,子宫那么温暖的地方,我实在懒得动弹!

爹娘一点不考虑我在子宫的感受,居然花钱请人在娘肚皮上开了一条口子,把我给拎了出来。我对这种强盗行径实在懒得理,,就一声不吭地,结果护士长急了,倒提着我两小腿,在我娇嫩嫩的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我很委屈地瘪了一下嘴,吭了一声,就一声,我懒得多吭声,我还沉浸在那份温暖里呢!

护士长就说了,这小家伙也太懒了,我接过这么多新生儿,顶数他懒。

我懒我碍着谁了。我没好气地瞪了护士长一眼,多吭几声你就能涨工资吗?多吭几声你脸上的雀斑就会消失吗?

出世不久,我娘就又着急了,我懒得去吸她的乳房,那样吃奶太费劲,脸涨得通红也捞不满嘴。爹只好冲牛奶我喝。得,稍一用力,奶就从嘴里往外漫。爹愤怒了,说这小子咋这么懒呢,一点都不像我!娘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了。娘撑着产后虚弱的身子回击说,那你给我说清楚,他不像你像谁?对于像谁不像谁的无聊之争我懒得去听,就呼呼大睡了。

也是的,不就懒得吃奶这点小事,犯得着上纲上线,像爹又怎样,不像爹又怎样,对爹这种小鸡肚肠的人我都懒得叫爹了。一直到我三岁时,爹用一根雪糕引诱我,我才简短地叫了一声爹。千万不要认为我说话迟,我是懒得张口呢,爹娘常吹嘘自己半岁就呀呀学语了,可结果呢,两人只学会了吵架,别的人话都没听见他们说几句。

我是五岁时才开始走的路。那些从一岁就会走路的小家伙,哪个脸上没道疤痕啊,摔的!活该你们摔,我才懒得吃这份苦呢,不也照常会走路了,走得虽说慢,但稳当啊。乌龟也走得慢,可人家能活万年呢!

看着爹妈先前为我着急的样子,我都觉得好笑。我懒得走路而已,碍你们谁了,要走得早你们不得雇个阿姨带我。算算吧,一年多大的开销?放我在摇篮里,也就顶多一天换一次尿不湿,有时候我懒得尿,连尿不湿都省了。

念书时就更好笑了,爹娘整天急得愁眉苦脸的,不就连上了三个小学一年级,三个小学二年级嘛!我是懒得升级啊!当初赶走小日本咱们不也用了八年嘛。眼下我才留四回级,很正常的。要是我也像对门小叶子哧溜一下升到初中去,光择校费你们就得愁死,没见小叶子她爹妈到处低三下四借钱筹学费吗?

我承认我念书懒了点,可没碍着爹娘一个上酒馆,一个上麻将馆吧。要不,就你们那点小工资,只怕卖血也不够点一炮吧!

眨眼间我都十四岁了,可个头仍在原地踏步,爹娘光增高鞋垫都给我买了一百多双,至于增高药都快当顿吃了。我知道他们是白费心机。我懒得长高了,高有什么好啊,我可听说了,高处缺氧,没准一不小心就呼吸困难了。要不咋有大地啊母亲这一说呢,我小时候在娘的子宫里没呆够,眼下就在母亲怀抱里多温暖温暖也不行吗?

有时候我都觉得爹妈是不是无聊得透了顶,整天牵着我走南闯北求医问药的。我懒得长碍你们什么事了,省钱买衣服,省钱置新床,多划算。我都懒得告诉大伙,我现在还睡那张小童床。瞧瞧,多合理的资源利用!

十八岁,身边的男男女女们开始抛媚眼儿打手势,忙得屁颠颠的。有在大街上手捧鲜花求爱的,有在风雨中淋成落汤鸡不爽约的,有在半夜三更为女朋友上街买冷饮的,也有三伏天为男友织毛衣的。一个个像上足了发条的神经病,我才懒得掺合呢,到头来只怕躺在一张床上斗起嘴来也会像我爹娘样说不出半句人话。我这样多好,省时省心省力。人一辈子,不就图个自在。我懒得恋爱我碍着谁了,搞不懂我一人走在大街上怎么有那么多人对我指指点点的,有病不是!

你们成双成对受苦也就罢了,非得拉我下水不成,要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一下水,连根救命稻草都懒得抓的。

二十岁,爹娘对我就懒得理会了。我知道他们对我彻底失望了。我很高兴。我才懒得管什么叫失望不失望呢。我看着娘日渐隆起的肚皮很好笑,都四十多的人了,还怀孕,也不怕人家笑话!

有一天,我一人溜出去玩。越走越远,越远越走,这么多新鲜的地方,我懒得回家了。

晚上我到一家小吃摊上拿了块烧饼,吃完了就躺在马路上睡着了。联防队的人把我带进了派出所。我很愤怒,我心说我懒得回家睡觉,碍你们谁了,把我从好梦中弄醒是什么意思?

派出所的同志问了我半天,我也懒得回答他一句。最后他自作聪明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怜悯地说,难怪问不出啥,闹半天是个弱智儿童啊!

我弱智吗?我儿童吗?我懒得说话,碍你什么事啊?我没好气地瞪了一下眼珠子,他们竟哄然大笑起来,笑完还发出长长的叹息。

真他妈的怪事,我懒我碍着谁了,干吗人人都摆出一副同情我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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