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幅画像,那是夜景宸的娘亲,明眸皓齿,神采飞扬,端庄高贵。只是她很早就去世了。那样绝代风华美人注定不属于尘世,即便君王的万般宠爱也留不住她。
这幅画像,是夜景宸的父皇画的,在太子大婚后,便给了夜景宸。
我就在他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夜景宸,他依然是背对着我默默地凝视墙上的画像。
尽管他没有回头的,我还是知道,他一定很难过。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样孤寂与落寞。离我很近却有那样遥远。
我轻轻地走过去,环住他的腰,紧紧地从后边拥住他,将头轻轻地贴着他的背。
夜景宸拿开我的手,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悲戚,深深地望着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这样的难过,这一刻,我的心生生的疼,想要被撕碎一般。
然后,夜景宸揽过我,用力的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然后我听见他说,玉儿,你不会离开我对吗?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是不是?玉儿,我的玉儿……
他的声音很是恍惚,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很轻,很伤。
我轻轻地吻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一直陪着你。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夜景宸,这样脆弱,这样无助,这样让人心疼。我突然明白,什么都不在重要,唯有在你身边才是重要的,陪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就是幸福。
你就是我的幸福,而我希望变成你的幸福。
我靠在夜景宸的怀里,余光里看到插在白玉瓶里的一枝海棠,小小的,青青的,海棠果子,嵌在叶子间。
我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我沿着来时的路,缓缓的往回走。走出竹林,望向远处的天空,只留有一抹橘色亮光,在渐渐的消逝。
我知道,我们都在渐渐的消逝,像这黄昏的最后一抹亮光。最终无影无踪。
夜景宸勉强喝了半碗粥,靠在书房的软榻上睡着了,我吩咐杨钟好生伺候着便离开了。我知道这时候我应该留下来陪他的,可是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就出来了。
我回到水蕴阁,见红莲立在门口,焦急的张望。我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红莲见我回来,没顾得上礼数便慌张的迎上来,开口道:“主子,皇上驾崩了。”
我晓得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可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事。难怪宸哥哥这样难过。
我想宸哥哥,一定是对皇上又爱又恨吧,自己的母亲因父亲而死,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那样疼爱自己的父亲,如今也走了。只剩下自己。
我回到内殿,靠在软榻上,红莲跟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娘娘,奴婢还听闻,当时皇上驾崩之时,只有清王在,后来太子殿下才赶到皇上的寝宫。再后来,殿下勒令清王不准出府。”
红莲说完,见我没有反映,抬头悄悄地看了我一眼,见我闭着眼似在听,又像没听。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是不是要退下。
“把屋里的东西都撤了吧,把素服都换上。”我淡淡的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红莲退了下去。不久,红莲便领人将屋里屋外的不合规矩的东西都收了下去。另外,都换上了素服。我在素锦的服侍下,换了衣服。
这时,太子妃便着人来要我过去,我猜想,定是有什么旨意到了。不便耽搁,就急匆匆的向太子妃的院落去。路上,看到仆人都穿着素服,有条不紊的穿梭在各院落里。
我来到太子妃的院落,正诧异怎么没有人。
这时,惜春便从里边迎了出来,“娘娘里边请。”
进了殿内才看到府里的女眷都在这里,太子妃一袭白色素服,头上只别了一朵白色绢花,端庄的坐在主位上。殿内的东西已经撤了大半,不远处的案子上搁着香炉,燃着檀香。
我走至前方,给坐在主位上的太子妃请安。然后坐到左边的位子上。受了其他女眷的礼后,太子妃才开始说正事。
“诸位妹妹都该知道,先皇驾崩了,我们爷是太子,自然该担负起这天下苍生的大任。在这个时候,先皇刚刚去世,局势并不稳定,有很多大事等着殿下去做。我们是爷的内眷,分忧解劳是轮不到我们了,但是,总该安分点,不要给爷找麻烦。都省心点,不要让爷有后顾之忧。”太子妃的声音凌厉,很有国母的风范,殿内的女眷都大气不敢出,只恭敬地听着。
想来宸哥哥过几天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而随后,皇后的册封大典也要举行了。
这内府的女人也就会也来越多,后宫从来都不缺年轻貌美的女人。
我看着坐在下首的女眷,她们也是一样的担心吧,包括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
转眼已是月余。九月的骄阳高挂,远处的天空是静谧的淡蓝色,偶尔有浮云飘过。此刻,我站在安月宫那大片大片的海棠林里,微风拂面,空气里还残留着海棠的花的香味。
这里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清冷了太久,早已物是人非。虽然,夜景宸一直派人打理这里。
夜景宸早已登基。今天早上,我接到圣旨,被册封为从一品夫人,封号沿用,赐住安月宫。因着先皇刚刚驾崩,不宜大肆举行仪式,所以一切从简。除了皇后外,我的品级是后妃中最高的。我知道原因,因为我的母亲是敬昭长公主,我的父亲是安亲王。
到了午后,李云潇被封为正二品妃,封号为“安”赐住朝华宫。阮诗如被封为昭仪,封号为“兰”赐住福蕴宫。下午的时候,侍妾何氏和赵氏均被封为嫔,赐住淑兰殿。
目前,夜景宸的后宫只有这些妻妾,后宫算的上清冷。不过等到年关之前,选秀结束,这后宫就热闹起来了,尽管是冬天,依然百花争妍。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娇艳如花的美人儿。少的只是真情。谁都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只有真情要不得。为了那个位子,那个尊贵的封号,争得头破血流,真的是,连人命都轻贱,何况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