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见素锦出来,连忙拉过她,“你快来瞧瞧,真好看。”我闻声出去,“什么东西这样好看,也让我瞧瞧。”
只见外殿的竹案子上摆着一套茶具。白色的瓷盘上安置着一个茶壶,两个茶杯。茶壶通体白润如玉,只是左右各有一枝秋海棠,远远看去像一团淡淡的红晕,煞是好看。
绿绮见我也喜欢这套茶具,说道:“一大早,安总管就亲自送来了,说是皇上昨个儿晚上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的,原是想立刻给娘娘送来的,只是夜深了恐扰了主子休息,就让安总管一大早的送来了,还说主子看了一定喜欢。”
“素锦给本宫放内殿来,叫下边的奴才仔细这点,别给本宫碰着了。”说着,我自行进了内殿。红莲进来服侍我穿戴整齐,着了妆。我便去了凤藻宫请安。
我自凤藻宫回来,换了寻常的装束,又问素锦,“昨个儿领来的人呢?叫进来本宫瞧瞧。”
不久,素锦便领了十六个人进来。“奴婢(奴才)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
我仿若没看见般,自顾自得用夜景宸送来的那套茶具泡茶。大概是他们跪得久了,有几个身体有些微晃,额头缀着水珠。我挨个打量过去,左边的那个婢女倒是镇定自若。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都起来吧。”我淡淡的说道。
“谢主子。”
我缓缓地起身,走至刚刚那名婢女身边,看着她说道:“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她慢慢的抬起头,微微看向我的目光很是镇定。只是,当我瞧清楚她的样子的时候却大吃一惊。竟然这么像,若不是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几乎就要以为是同一个人。“你叫什么?”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微颤。
“回夫人,奴婢名叫玥竹。”
其实不过是相像罢了,我着实有些大惊小怪,终究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何况玥竹现在在我的安月宫里,要怎样还是我说了算。于是我便安心了,问道,“玥竹?真好听的名字?原来在哪里当差?”
“回夫人的话,奴婢原来在采芍堂先德嫔娘娘处服侍,后来先帝驾崩,先德嫔娘娘殉了葬,便一直在御花园当差,直到前几天安总管领奴婢来夫人这儿,才被素锦姑娘留下。”玥竹说得不紧不慢,不卑不亢。
“本宫乏了,都下去吧。”听玥竹说完,我说道。
众人听到,连忙告退。
我回内殿靠在软踏上,素锦掀了帘子进来,轻轻地唤道,“主子。”
我抬眸,问道:“你觉得有几分像?”
“奴婢觉得,若论容貌不过五六分,但这性子倒是十足的像,不可不防。”素锦立在一旁恭谨的回道。
我笑了笑,说道:“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你说这是凑巧,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回主子,到不像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为之,否则怎么会让这个玥竹来了咱们这儿,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素锦说道。
“或许是有人想试探我们也未可知。总之,好好派人盯着那个玥竹,再找人好好查查她的底细,万不可让她在本宫这儿生出什么事端来。”我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奴婢告退。”素锦俯身行礼,然后慢慢的往外走。
等到素锦快要退出去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这几日并没有见着太后,便喊住了素锦,问道,“太后哪去了?怎么没有一点消息?”
素锦又回到刚刚立着的地方,回道,“回主子,好像是让皇上送到清云寺为先帝超度,为我朝祈福。”
“怎么不去积云寺?倒去那里。”我问道。
素锦说道:“皇上的说法是清云寺远离尘世纷扰,利于修行。奴婢想,皇上大概是怕太后娘娘插手朝中之事?”
“太后什么时候回来?”
“一年以后。”
“恩。连选秀这事太后也不能干预了,皇上下的好棋。杨钟在哪当差?”我又问道。
“杨大人现在是宫里的侍卫总管。”素锦回道。
“他倒是个极稳妥的人,就是不知他对绿绮有没有那样的心思,看看再说吧。你退了吧。”我若有所思的说道。
素锦默默的退了出去。
今个儿是初一,夜景宸是要宿在皇后那里的,我便早早的歇了。
之后的几天夜景宸便一直宿在我这儿。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一大早,夜景宸早早的便上朝去了,我像寻常一样起身梳妆,然后看到梳妆台上的纸笺,我伸手执起来,上边只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字,信我。
不只后宫,整个朝野上下都在传,德玉夫人专宠后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知道她们已经按耐不住了,毕竟皇上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去她们那里了。其他人虽然很是怨恨,但也不敢说什么。倒是安妃李氏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今个儿一早,在皇后那里大闹了一场,弄得皇后很是尴尬。
我知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必定也是集万千怨恨于一身。可是既然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就容不得我后悔,再怎么艰难我也要走下去。没有人挡得了我。
中午的时候,我用过午膳,便靠在内殿的贵妃榻上读诗经。我很少读书,诗经便是这很少中的一本。
有时候,我会想,《周南?卷耳》里,在路边无心采苍耳的女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怀念远征在外的夫君。那样的思念是不是像墙头爬满的蔷薇,热烈又忧伤。而这时候,女子的夫君疲惫的走在旅途中,那样的怀念家乡,思念妻子。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羡慕得不到的生活。其实,现有的生活才是最合适的。
知足才能常乐。不过在后宫之中,却不能实现。我微微叹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还没来得及放下,绿绮便轻轻掀起翠玉帘子走了进来。
“主子出事了。”绿绮立在一旁,声音有些焦急。
闻言,我抬眸,眉头不自觉地微皱,“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