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低着头,垂着睦,用无声的言语表达着自己的愧疚,明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如此躲避是不应该的,但是却怎么也抵不过心底的那份害怕,那种感觉它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只就是害怕接近银龙的主人,非常的害怕。
正在愧疚中,突然感觉到银龙向着它接近过来,于是立刻抬起低着的头,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望向山林的深处。
朱瞻埈似乎感觉到了大黑的改变,也跟着它望了过去,“怎么了?”话音刚落,便见一匹银白色的闪着月华光芒的马向着他们站的方向奔了过来,定睛一瞧,正是银龙,心头不由大喜,“果真是银龙!大黑,看来我们是找对了!”
而大黑早一扫刚刚的阴霾,乐颠颠地迎了上去。
然而朱瞻埈却没有大黑的那股兴奋劲,因为他已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丫头并没有出现!虽然他并不指望丫头能主动前来,但是眼下的情景,分明代表了丫头定然是丢弃了银龙再次逃走了!
一丝心凉的感觉由然而生,丫头若真是丢弃了银龙而跑掉的话,那么他又要怎么去寻丫头呢?
冷着一张俊脸走到银龙的面前,朱瞻埈瞥了眼还在兴奋高兴着的两匹马,阴沉地道:“银龙啊!你只顾着迎大黑了,可曾想过你的主人是否已经弃你而去了呢!”
银龙银白色的身子顿时一僵,仿佛听懂了朱瞻埈那话的意思,睦底瞬间升起一丝担忧的神色来,紧接着就不安地来回走动起来,下一刻,便叼着大黑的缰绳,示意大黑同它一起走。
朱瞻埈见状,立刻翻身骑到大黑的身上,随着银龙向山林的深处奔去,不多时,就来到山林深处一处僻静之处,远远地看见前方黑暗之处有一片模糊的影子,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眼,却是一个简陋的木屋。只是大黑却再次停住脚步不敢上前,急急向后退去,而银龙也不再叼着大黑的缰绳不放。银龙心里自然明白,大黑已经感觉到了洒在木屋外的毒气,怕自己同主人会中毒而不敢靠前,而它却是早吃过主人给的解药,不必担心什么,于是飞奔至木屋前,抬起前蹄踢开木屋那破旧的门,低着头钻了进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又钻了出来,瞬间变得垂头丧气。
朱瞻埈并没急于驱赶大黑跟上,心里明白这就是之前丫头落脚的地方了,只是他亦明白丫头现在不会在那里了。
银龙垂头丧气地走回大黑身边,抽吸了两下,眼眶里隐含着晶莹的泪滴。它万万没有想到,主人会弃它而去。大黑走上前去,用自己的脸轻轻触摸着银龙银白的脸,似是在安慰它一般。
朱瞻埈冷眼瞅了一会儿,遂开口道:“我们去找丫头。”
银龙听罢,似是明白了过来,嘶地一声低鸣,便调转头向着山林的另一个方向奔去。大黑见状,驮着主人也快步跟了上去。
走没多远,朱瞻埈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般的香气,正自纳闷刚才一路上没有闻过这样甜香的青草气味时,只见跑在前面的银龙低鸣一声,身子便一个趔趄,向旁边一歪倒了下去。大叫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勒住大黑的缰绳迫使大黑停下来,便连人带马昏了过去,齐刷刷倒在了山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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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月垠飞快地跑着,后背上背着的墉也因为迷香的作用晕了过去,但这些她现在顾不得了,只向着一个方向飞快地跑着。以她上乘的轻功,很快就能跑得远远的,将很有可能已经陷入昏迷的银龙同朱瞻埈甩开,但要是想更加安全,还需要另外想些办法。
后背上的墉发出了一丝极其不舒服的呻吟声,齐月垠停住脚,看了看四周,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连绵山岭,相信自己已经跑到了这山岭的深处,而且朱瞻埈他们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于是终于停止了奔跑,找了个舒适一点的草地将墉放了下来。连续的奔波,墉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好在现在已经是春末夏初的时节,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不会担心冻着墉,但是她还是匆匆敛了些树枝干草之类的,打开火折子,升起了篝火。
坐在墉的身边,安静地看着熟睡中的墉,齐月垠唇边扬起淡淡的笑容。想和墉在一起还真是不容易!不过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安然入睡的样子,她就感觉自己做的这一切值得,总好过将他让给别人,墉睡在别人的身边,想一想她心里就不舒服。
只是,幸福的感觉转瞬即逝。齐月垠轻轻摸了摸衣袖内,脸上浮现了隐隐的担心。刚刚情急之下洒了太多的迷香了!现在她身上的药渐渐的越来越少了!本来嘛,她的那些药就是入宫之前带来的,数量也是有限的,虽以前用的时候不多,但是也是用了。而身处深宫,自然是不好得到那些个炼药需要的原料,加之也没况师傅那么全的炼药家什,于是这几年也没炼新的药出来。这次逃亡之前,她便将所剩不多的药物全数带在了身上,但照目前为止干用不出的情形来看,用不多长时间也就会用光了。
环顾了四周的山林一眼,这深山里,倒是不会缺少炼药的原料,只是,上哪去找炼药需要的家什?没有家什,她又拿什么炼新药补充使用呢?
如果只是她自己一个人逃亡,也不必担心什么,药没了也没关系,凭她一身的本领,想抓她并不容易。只是带着墉,就不好说了。对方毕竟是皇家的人,就算怕丢脸而不明目张胆地通缉他们,也是会派出大量高手前来抓他们的,万一哪天躲不过去被发现了,她又要如何护墉周全呢?
头隐隐开始发痛,冷静下来后,她才渐渐意识到自己考虑的不周。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后悔将墉劫了出来。做都做了,后悔什么?就算让她从新选择,她亦不会后悔当初所作的事情。那些隐忧,她想办法解决就是了。总之能躲一天是一天,真到万不得已的一天,相信太子妃也断不会难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的。至于她自己,她倒是不担心,只要墉不会有事,她怎么样没关系的。
终于,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在天边渐渐露白的时候,齐月垠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