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风乍起,战旗迎风。
村民们早早就把擂台围起,七嘴八舌,好不热闹。无外乎,谁家的孩子昨日给他老子争了口气,哪家孩子又丢了脸面,吵吵骂骂,面红耳赤。
战鼓再起,村民们的热情瞬间高涨。
陶烈也不含糊,纵身上了擂台,声如洪钟:“昨日一战,杜墨,白洛二人伤势颇重,同时弃权。”
听到这里,村民们皆惋惜不已。然而陶烈却是知情,杜墨、白洛二人经过大长老全力救治,已无大碍。实则两人昨日一战都有所悟,皆已闭关。
陶烈顿了顿接着道:“今年斗法节三十一人参加,昨日比了十五场,一人轮空。除去这两人,共有十五人晋级,速速上来抽签。”
昨日一战,众少年都沉稳了不少,倒也没有推推挤挤。
陶源也洒脱,早抽晚抽于己也无甚区别,不徐不缓的吊在队列最后。
就在这时,一个白肤,红发,红眼的少女,几个健步,登上擂台。此女乃是炎魔人,与陶源之父,陶烈却是一类,正是昨日第二回合锻体中期的红发少女。少女年芳十五,面绽桃花,唇若涂膏,一身红色贴身衣衫,玲珑有致,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少女却眼神不善,横扫了一眼抽签的一众少年,锋芒毕露。
抽签的众少年脸色顿时或白或青,眼神流露出些许惧意,纷纷让了道。陶源最后一个,已是无道可让,未曾理会。哪里知道,此女偏偏奔了陶源而来。
少年们或是嘘了口气,或是幸灾乐祸。
此女眼神不善,陶源自然是看在眼里,却不明所以。
“炎舞姐!”陶源自然认得,当下作了个揖,干笑道。
“说吧,昨日你为何欺负林雪妹子?”陶源做足礼数,哪知此女并不领情,反而质问,语气不善。
“此话怎讲,我与林雪妹子,自幼亲如手足。况且她无父无母,身世可怜,我怎的会做这等事。”陶源摇了摇头,茫然无措。陶源、林雪两小无猜,众人皆知。众少年纷纷点头,小声议论,却不敢吱声。
此女横眉竖眼,扭头瞟了一眼方才点头称是的少年,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陶源顿时咂舌,这女子性子泼辣,全村皆知。但一日不见,众位少年何至于此?
提及此女性格,到是有件趣事。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女年近二八,足以婚配,生的又美丽异常,村里爱慕的少年不知几何。其中一位正是昨日擂台之上于此女斗法的雪魔人少年。可怜那少年也是痴心一片,苦苦追求。怎奈此女一心向道,不爱红尘。
半月前,那雪魔人少年思慕难耐,便请人说亲。哪知此女烦不胜烦,将媒人轰了出去,还不解气,追上门来,将那少年一顿好打。直追的那少年跳了水潭,此女厌水,这才罢手。此事早已传为一段“佳话”。
然而昨日陶源早早离去,却不知这雪魔人少年,余心不死。昨日他乃是特意与这女子斗法,此子技不如人,还故意处处退让,以表心迹。
少年情不自禁之间,放出一句:“舞妹,我对你是真心的!”台下村民们尽皆肉麻。
此女羞怒难当,顿时火上心头,一记“火焰掌”把那雪魔人少年扇下擂台,打得他满嘴大牙稀稀拉拉。
那少年,倒在地上满嘴豁风,硬挤出两个字“泼妇”便晕了过去。
少女自此被扣上“泼妇”的帽子,同龄少年,哪个不怕。
“还敢狡辩!昨天我虽在擂台斗法,隔着老远也看见你欺负林雪妹子。她回到家中,哭到半夜,你还有何话可说!”此女越说越气,满脸怒色,并未造次。陶源毕竟年幼,欺凌幼小,非人所为。
“这……先把签抽了,我回头问问她再提。”陶源面色僵硬,挠了挠发麻的头皮。
“你!哼!”此女听此,压下怒火,暂且记下。
两人排在最后,陶源抽了个四号签,那炎舞却抽了个十五,轮了空。
战鼓响起,两个少年翻身上了擂台,各自摆了个架子,赢得了不少村民的叫好。
说来也巧,陶源抽完签,却始终不见林雪,心中隐隐怅然若失。两人斗法,陶源有眼无心,只想着林雪妹子为何哭的如此伤心,也不知谁胜谁负。
“第二回合,荒暮,三号,荒魔人,十四岁,锻体中期!陶源,四号,桃源人,锻体初期!”杨忠大喝,陶源这才回过神来。
荒魔人身具荒魔和人族两族血脉,八荒的土地上,最多的魔族非荒魔莫属。陶源种族至今无人知晓,杨忠倒是机敏,丢了个桃源人的帽子,村民们也无甚异议。正如大长老所言:“我们都是桃源人。”
只见一个肤紫,发紫,眼紫的少年,一个空翻稳稳落在擂台之上。此人绝非昨日轮空的陶源,乃是实打实的修为,正面击倒对手。
“陶源!”杨忠高呼一声。此时台下村民方才发现,陶源正站在擂台边下,抓耳挠腮,原来擂台没有阶梯,他这是上不去。擂台高近两丈,以陶源的修为确实无奈。正有热心村民上前,欲助其一臂之力,陶源一发狠,猛地一跳,离地数尺,双臂扒着擂台边缘,猛一用力,就爬上了上去。
村民们顿时一阵哄笑,尤有少数几个村民摇了摇头,并未起哄。扪心自问,陶源十岁,身高不过一丈。不用真气,单凭血肉之躯,谁能跳的恁高?
“好!”陶烈见此,大声喝彩,全场皆动容。隐隐还能听到一个纤细的声音叫了声好,只是被陶烈盖过,未能入陶源耳内。陶源循声望着父亲的方向,傻笑。
“开始!”杨忠闪身下了擂台。
擂台上两人,抱了抱拳摇摇相对。
荒魔人少年荒暮似笑非笑,神色轻松,随意摆了个架子,任你拳脚来袭,我自岿然不动,藐视!
陶源撇了一眼,不予理会。反而掏出一粒石子,细细把玩。
荒暮顿时神色慌张如临大敌,不停游走:“你……你要干嘛?暗器伤人,有悖斗法节的规矩!”
村民们顿时议论纷纷,吵吵嚷嚷。众人纷纷想起昨日,陶源以石子为暗器,弹弓打翻杜墨、白洛两人。若不是大长老救治,两人休想再次比过。
杜墨、白洛二人的厉害,荒暮可是心服口服。若说陶源的修为,荒暮只用一招便能结果了陶源。但这暗器,荒暮自问接不下来,此刻他正是那惊弓之鸟。
陶烈顿时大怒,站起身来。
“慢着!小烈,我看陶源这小子未必会使暗器。”大长老笑了笑,隔空拉住陶烈。
“大长老,这……”陶烈动了动眉头。
大长老淡然一笑,颔额示意陶烈先坐下。陶烈无奈,眉头却深锁。
此刻,陶源邪邪一笑,并未搭理荒暮,反而上下抛起石子,似乐在其中,两人距离不觉悄悄变小。
荒暮浑身一颤,脚步散乱,惊呼道:“你……你别胡来!”
村民们再也忍不下去,纷纷大呼小叫:“不许用暗器!不许用暗器……”
荒暮撇过头,只见大旗之下,端坐的五人,始终无意插手,顿时心中哀嚎。
就在这一刻,荒暮撇回头,眼神未定的瞬间,陶源一手捏石子,一手比划弹弓,虚空一拉。
“啪!”陶源大吼一声,只见那荒暮浑身一抖,噗通一声趴了下来。
陶源随手丢掉石子,一个健步,跨到荒暮身旁,一脚将其踹下擂台。这会村民们可是看了个真切,吓唬!
方才大呼小叫的村民们早已静了下来,呆立当场,任谁也未曾想到竟是这般结局。
“哈哈哈……”陶烈短暂失神后,捧腹大笑。陶烈真气雄厚,笑声也绵长。
“喔!陶源哥哥赢咯!”只听得人群中一个身着黑衣,白肤,白发,蓝眼的清丽小女孩欢呼一声。陶源循声望去,不正是林雪妹子。方才,陶源未曾听到的一声叫好,想必也是她。
村民们这才面面相觑,随后哈哈大笑,直笑的前俯后仰!
这时被陶源踹下擂台的荒暮,摸了摸身上,并未发现一点伤势,这才回过神来,大吼一声跳上擂台。杨忠早已立在擂台之上,挡下了怒气冲冲的荒魔人少年。
“荒暮,你输了!”杨忠面无表情的,定定的注视着荒魔人少年。少年双目酱紫,浑身上下,立起细密鳞片,隐隐有紫气溢出。此子,怒发攻心,竟然入魔,领悟了荒魔的独门魔气。然而此刻却仿佛神智尽失,堕入魔障,双目放出妖异邪光。
突如其来的变故,陶源顿时大惊失色。
“嗖”的一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杨忠身形似电,右手一指点中少年眉心。少年张牙舞爪,状似疯癫。杨忠左手扶右臂,大喝一声,真气源源不绝贯入少年体内。少年眼中邪光缓缓减退,闭上双眼,晕了过去。杨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杨叔!这非我本意!”陶源,抱拳鞠了一躬,内疚非常。
“无妨!荒暮从小心高气傲,该有这一败。我方才若不激发其心中的怨气,只怕他迟早要真的堕入魔道,永不超生!况且荒暮借此还领悟了荒魔气,是福非祸。”杨忠摇了摇头,叹息道。言下之意,陶源非但无过,却有功劳,如此这般倒是皆大欢喜。
“妙哉!”陶源不由惊叹,修真讲究福缘,荒暮机缘巧合,修为长进,羡煞旁人也。
“这局是你赢了!”接着杨忠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