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姬经过昨天的一夜梦回,早上虽然精神不佳,但“多亏”了卡洛每天源源不断的供血,她的气色总是算好的,但是看着镜子里的好气色,绯姬的眼光一再动摇,面前的那张看起来健康甚至不知为什么比以前更加美丽魅力的脸十六年来第一次这般让自己憎恨。
“咚咚——”
门外罗娜敲门两声,推门进来,先是一愣,本来以为绯姬还在睡,没想到却是坐在梳妆台前臭美。
“绯姬,镜子该照破了。弗雷特在楼下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绯姬回神,一脸常态地去看罗娜,应道。
“知道了马上下去。”
话音刚落,打开的窗户外除了风声还送进一个声音。
“不用,我上来接你了。”
弗雷特满是笑意地攀在窗户口,一只手还拉着外面窗户的上檐。
“弗雷拉今天不和我们一起走,”跳进房间,拦腰搂起绯姬,对着罗娜点点头算是礼貌打了招呼,接着看着绯姬满眼笑意,“所以我来带你私奔了。”
弗雷特玩笑的话语,没有感觉到自己说出“私奔”两个字时,绯姬在他怀里些微的不自然颤动。
“那罗娜,我们走了。”
罗娜笑着点点头,看着弗雷特抱着绯姬跳出窗口消失的背影,笑容里留下一些欣慰和苦涩。欣慰的是她的孩子有人保护呵护,苦涩的是——那天真的到来,她以后该如何面对自己深爱的这个孩子。
罗娜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知道现在卡洛一定在下面的厨房里做着早餐,故意没有告诉他绯姬已经被弗雷特拐走了,而是秘密地回到两人的房间,走进衣橱,挑了最漂亮的洋装,坐在梳妆台前画上最漂亮的妆,冲着镜子里的自己鼓起力量的一笑。
告诉自己。
“要笑,要开心地笑。我不想他的记忆力最多的是我难看的哭丧着脸,要记,就要让他记住我最好的笑容!”
卡洛在厨房里等了半晌,看着桌上都快要冰掉的单面煎蛋,眉头一撇,看看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方。
“在干什么呢,怎么还不下来。”
再好的耐心也被磨光,卡洛站起身准备上楼。这时候听到了走楼梯时,高跟鞋总是会发生的“哒哒”声音,先是奇怪,自己家里可没什么人穿高跟鞋。接着,便是满眼的惊喜与温柔,绅士地走到楼梯边,向着仍旧在第五格楼梯上的罗娜伸出臂弯。
“我亲爱的妻子,你今天好漂亮。”
罗娜将手送进卡洛的臂弯里,内敛的笑容显得八分韵味两分羞涩。
“我亲爱的丈夫,你天天都很英俊。”
卡洛顿时被罗娜的赞美堵得慌,只好讪笑补充道。
“罗娜,你天天都很漂亮,只是今天格外美丽。”
两人相视一笑,卡洛带领着罗娜以非常优雅的动作入席厨房餐桌。明明只是一顿煎蛋早饭,两人这么一坐下,那神态那眼神那动作,被切着的单面煎蛋,在他们手下好像变成了最顶级的牛肉,橙汁则是年份最为久远的红酒,芳香的果味是浓郁的红酒酸涩带甜,这一切俨然就是一顿正式浪漫的烛光晚餐。
“有了绯姬这个孩子之后,我们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浪漫过了。”
卡洛有些感慨有些好笑,罗娜有些认真有些打趣。
“我们可是很恩爱的。”
两人相视笑笑,故意不去看对方眼中除却此刻温情以外的东西。
路上。
“弗雷拉怎么今天不和我们一起走?”
嘴上这么问,其实绯姬心里有些松了口气,她想要跟弗雷特独处,她想要这个时候只有弗雷特陪伴在身边,只有他听到自己心里的恐惧和在这个时刻不算过分的任性。
“没什么。难得分开走走而已,何况这也是弗雷拉故意给我们两个独处的时间。”
有好一段时间对话没有继续,时间长到都快要到达圣血学院了。弗雷特只是享受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最亲密的关系,不正是不论在一起多久,不用特地去找话题,只是静静的沉默也甘之如饴吗。只是此时的绯姬,却不是这样。
离开学院只有几条弯道的路上,这是绯姬最初误闯也注定闯入的玫瑰原野的道上,她突然拉住弗雷特仍在前行的手停下了脚步。
“弗雷特。”
弗雷特奇怪回头看她,但是他心底隐隐或许有些预感,任绯姬将自己带到道路旁,走进无人问津的森林之中。
身边是衣物摩擦树叶花草留在耳边的“嚓嚓”声,在这片没有其他温度的森林里,只有通过手心传达的彼此体温那么真切,绯姬的手不禁紧了紧,心里对于弗雷特的依赖更加强烈。终于走到自己也不认识的一处地方停下,在这里停下不是因为任何,只是这里不会有人经过也够偏僻而已。
“你怎么了,绯姬。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绯姬抿了抿唇,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比起语言,她先选择了行动。
绯姬看着的拳头,虽然从来没这样试过,但是有一种盲目的感觉让她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她一拳撞击上身边的一棵直径至少一米的大树。
“砰——!”
巨树倒塌的声音证明了绯姬的坚信也打破了她最后的一点希望,她宁愿自己还是那个别人都嘲笑的绯姬?卡罗斯,十大家族的异类……
绯姬用一种就要哭出来的眼神看向弗雷特。
“这个不是我。虽然我不喜欢弱小的自己,但是这突然而来的无厘头力量不是我的,我不清楚它是怎么出现的,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来的,更加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找上我。但是它会让我改变,不,已经在改变我了!……深入骨髓……,弗雷特,”声音带着恳求的呜咽,“我已经不敢正视我自己。我今天早上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脸明明是我,我却像看一个十六年来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想起早上镜子里看到的眼底深处停留着的深红,绯姬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弗雷特沉默,“绯姬……”弗雷特知道一切却不能告诉她……
“弗雷特。拜托!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绯姬的眼里有惊恐,摇晃的眼神里仿佛能够看到她对未来的想象,一具血淋的尸体述说着自己的残忍,一张抚养了自己十六年变得毫无声息的脸狰狞着自己的无情,绯姬不敢再想,疯狂地抓住弗雷特的手,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带我走好不好!现在就走!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不能继续待在那里,待在家里天天面对父亲和母亲!”
……
一大早的圣血学院仍旧嘈杂,学院祭进行中的热闹。莉莉丝走过一个个走廊,总是让更多的人回味一趟血堂的莉莉丝从他们面前走过的面壁生辉。
莉莉丝立定一间教室前,虽然叫住了一个受宠若惊的学员。
“君泪?梅斯里呢?”
那人有些紧张地傻笑着。
“他平时都很早来,不过他今天还没来,”说了一会儿,因为说话也算缓解了一些紧张,傻劲消散了一些,顿时想起,“哦,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听到君泪?梅斯里和丹尼尔说过今天上午不来学院了。”
“不来?”,莉莉丝轻轻皱眉,难道有什么事情,“说了因为什么了吗?”
那人摇头。
玫瑰原野。
绯姬与弗雷特身边不见的弗雷拉,莉莉丝寻不到的君泪,现在却神奇地站在一条平行线上。
“君泪?梅斯里?”
弗雷拉打量起面前的人。
君泪温和笑着。
“你好,弗雷拉?希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