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扯了扯我,示意我对他尊敬些。我轻轻抚摸着眼睛“漓溯,这不是你愿意的?未免太看低我了,我虽不聪明,却不至于是个傻瓜,你这些谎话,我听腻了”
“我承认你眼睛上的封印是我做的……”
我一笑,不再说话,他继续道“可我从没想过让你……看不见”
“漓溯,你可知道愚人泪装进我眼眶的时候我有多痛?”我淡淡开口。
“哦……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你怎么会知道为了把愚人泪装进我的眼睛,我必须把我破损的眼球……挖出来”小白拉住我袖口的手一紧,我想我是吓到他了。
“漓溯,你说你不想让我这样是吗?那我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想做天帝”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我听不见他的回答,冷笑一声“看来是真的了,漓溯……你们,都不过是在利用我罢了,与我谈什么真心呢?真真可笑……”
他似乎哑然,不再说话,我继续道“我要见卿谚”
漓溯终于屈服,道“好……”
他这一句好,我知道,是用尽了我们所有的情谊换来的,却也无可奈何,淡淡叹了一声“漓溯,终究是我欠了你……你……别怪我”
终于出了那个牢笼,我忽然觉得轻松很多,连呼吸也不觉得沉重了,耳边不时传来兵戎摩擦的声音,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天庭,如今可还太平?”
漓溯沉默一会,还是回道“并不,他疑心我,也不放心旁人,下面又是虎视眈眈,偏生……罢了”
我知道他说的人是天帝,也不好多说,想起天帝之前对我说的话,心下有隐隐不安,惴惴道“把我带出来,让你为难了”
不待他回答,便听得前方一阵呐喊“必胜!必胜!”
我心下一凛,漓溯叹道“便是那里了,乐儿……原谅我,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我却是已经听不进,大喝一声“卿谚!”便想向前而去,奈何身上已无仙力,险些从云上摔下,漓溯拉了我的手,轻轻道“我送你……”
说罢,只觉脚下又开始缓缓移动,我正想甩开他,却发现他的手正在慢慢抽离,想来应是将云分了两半“原谅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摇了摇头,却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便也罢了。
转了身,向着呐喊的方向去了,我已失去了周身一切,褶颜师傅漓溯,只剩了小白和卿谚,容我自私一次,把卿谚留下吧。
“卿谚!你若是要看着本上仙这个瞎子从这里摔下去,你就只管躲着我罢,横竖我也不过是个没仙力的人,在你面前死了,也一了百了”我刻意激他,撕扯着大喊了几声,嗓子便已沙哑,更带了几分哽咽,我还记得刚与他相识时,我们是那么意气风发,当真以为可以留住一切好时光,而如今,却是风蚀残楼,只余片片残骸。
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你知道我的”沉沉的男声响起,带了那么沉那么沉的尾音,我不觉心疼。
“卿谚……莫要去,你单看我还不明白吗?若是卷入了这场漩涡中,你怕是要尸骨无存”
“妋乐,我一直都在其中……就是这般,才会丢了琉吟”他的声音真的变了很多,从前的他是那么洒脱,仿佛走着都能带起一片片云的跟随,而如今……他却带了不知多重的担子,是连云也撑不住他了。
“是我对不住你……若不是我,她也不会……”
“妋乐,我若能杀了魔君,你便安稳了”他径直打断我,我一愣。
“胡说什么!就算魔君不死,我妋乐照样是妋乐,用不着你这般牺牲!”我大喊,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卿谚,我们已经陷得够深了,失去了这么多,难道还不明白吗?”
卿谚苦笑一声“呵……妋乐,你还没陷下去呢……怎么会让你陷下去”
我不明就里“你说……什么?”
“妋乐,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你从来没有占过谁的,你的就是你的,你是妋乐,妋乐就是你,从前种种,不过是鸠占鹊巢……”他缓缓的说着,似乎怕我记不清楚,然而我的心绪却不似他的语调,狠狠翻滚起来。
“你说……什么?”我似乎意识到什么。
卿谚继续道:“相信我,孟三叹我不知道他的意图,但是褶颜是真的想保护你,你……不要伤心”
我摇了摇头“如今这些我都不在意,卿谚,我只说一句,你不要去”
“妋乐,好好保重,我转世之后,必然还会来找你喝酒”
我心一紧,下意识手向前一抓,却是扑了个空“卿谚!!卿谚!!卿谚你在哪!”
“出--发--!”他沉沉的声音从遥远的前方传过来,伴随着千军万马的呐喊,终究将渺小的我淹没在这呐喊中,我寻不见他,他也不再来寻我。
我向前一步,脚下却已空了,险些坠下去,幸而手被猛的一拽“别去了,他是决定了”
我有些发愣“漓溯,我们是神对吧?”
他叹了一声“是……可是神也有命,一切都是命定,都是命数”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又张了张嘴,缓缓道“救救他……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
漓溯手上加重了力道,捏的我有些疼“什么都给?”
“是……什么都给”
“嫁与我”
“好”我答得干脆,干脆的连我自己都吃惊。
他紧紧一握,而后松开了我“我送你回去,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我轻轻应了一声,任由他驾着云走,于我来说,这样的结局已是最好,卿谚说的那事……罢了,我累了,大家都累了,什么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便这样解决吧,既然这是他的选择……只是那抹桃香,终究是这辈子都要困在我的梦中了。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若遗失了你……红尘皆是废墟”仰头面天,我只感觉浑身像是压了一层什么……重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