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师傅，徒儿不孝，今日出不去，徒儿便以死明志，只求一样，将我葬于墨丘，不必立碑”
师傅喝道“放下簪子！我今日就是奉命来带你出去的！”
“师傅说话可当真？莫要诓我”
“自然，有天帝金令在此”他似乎是亮出了金令，周围人均三呼“万岁”。
我想了想道“前线有何变故？”我心中清楚得很，一个褶颜一个孟三叹再加一个清无，饶是千军万马，也可斩于刃下。
他沉默了许久，后道“清无……堕天了”
那声音似是从极深的地方浮上来的，带了几分隐忍，几分痛心，几分恨，几分无奈。
我却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无……哈哈！好！好得很！好啊！”
“乐儿……”
“他杀我友，夺我心，囚我力，要我命，我恨不得让她堕于炼狱之火中永世不能超生！她既堕天，我便师出有名！不杀她，天理难容！”我仰天长啸“老天！你也有开眼的时候！哈哈哈！老天有眼啊！哈哈哈哈哈！”
我一阵狂笑，直笑道流下泪来“说罢，天帝要我如何？你们要我如何？”
师傅走到我面前，温言道“夺回仙力，带回清无”
我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这是你的意思，我在问天帝的”
师傅定定的看着我，呼了口气，缓缓道“天帝的意思……是要你……杀了……”
“不用说了”我一挥手，示意他不再往下说，道“天帝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一报还一报，一命换一命，她欠我如此多，只怕她转生再来也不够还我的，我哪能就此作罢？她既然做出这些事，便是早料到有这一回，无需多言”
师傅默了，过了一会，说“小白……还有一物留给你”
心头一软，我口气也软了几分“何物？”
师傅上前一步，手覆上我的眼睛“他说……把眼睛留给你”我终是大恸，落下泪来，小白……我的小白啊……
暖暖的感觉在眼眶蔓延，我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师傅的仙力。
片刻之后，师傅撤了手，虽未睁眼，但我已感觉到眼前有光，我知道……我又能看到了……用小白的眼睛，只可惜，这双眼睛的主人我再也见不到了。
“先别睁眼”师傅道“你许久未见光，怕伤了你的眼睛”说罢，他往我眼睛上蒙了一层什么“好了”
我睁眼，入眼一片大红，却不是为着他们的本色，我摸了摸眼睛，这里缠了一圈红纱，转而望向师傅，他瘦了……满面憔悴，胡青饶了下巴一圈，眼里也多血丝。
“师傅……多休息”
我明明有许多话想对他说，想问他，也想听他回答，可是到了口中却只剩了这一句，他苦笑着点了头，递给我一颗夜明珠“你的一小部分仙力被封在这里，比起以前是差了许多，却是仅剩下的了”
我拿过珠子，用力一握，珠子应声而裂，片片碎屑升至半空，猛地扎进我身上，我一咬唇，把即将冲出口中的痛呼生生忍了下来。清无……这份痛，我会全部讨回来！
仙力是依附着修为与根骨存在的，我的仙力与修为在割心的时候都分了大半给清无，然而根骨是完完全全保存了下来，在前往前线的路上，我将体内的仙力尽数笼入丹田，又化了大半修为入仙力中，以求将仙力扩大，用作战事，这一举虽会耗去许多修为，却能很快得到大量仙力，左右于我来说，这身修为也无所谓了。
“乐儿……能否……”
“师傅，你我之间的情谊，在我同意分心给她的时候就用完了”我睁开眼看着他“我不知您是否知道她占据我身子的事情，但如今她欠了我一条命……我的性子，您知道，睚眦必报说的也就是我这样的小人了，师傅不必再说了”
他一愣，转了话题“你为何那般对褶颜？”
我一愣，恍了神，那般，我哪般了呢？“那他又缘何如此待我呢？我也曾把他当做我的良人，我多期盼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他却弃我与如此境地，我该如何？我能如何……呵呵……说起来，连这些文绉绉的话也是他教我的呢事已至此……哪怕他是为了护我周全，也不该如此待我”
师傅不再言语，实在他也不是擅长言语之人，我也闭了眼，继续炼化修为，心中却一阵一阵的抽搐着，褶颜……褶颜……我们都是彼此的劫，逃不脱的……
“到了”不多时，师傅出声道，我起身想往下去，师傅却拉了我“天帝也在下面”
我看着他拉我的手“我知道”
他收了手，仍是有些疑惑的望着我，我道“神魔大战那么大的事，况且清无带着所有凤凰之力去了魔军那边，只怕他要急得跳脚，他来……一是为了监视你，二是为了鼓舞士气吧”
“乐儿……你确是变了”他叹道。
“大约是吧，怎么能不变呢？”
“是啊……怎么能不变呢？”他喃喃道“怎么能不变呢？”
我不欲在与他纠缠于此，从云上一跃而下，正立于军帐前，只听周围一阵骚乱，数十支长枪转眼间已至身前，领头人喝问道“谁！”
我拍了拍衣袖，回道“墨丘上仙……妋乐”
军帐被猛地撩开，一袭嫣红迎了出来，我微微调整了呼吸，行礼道“见过褶颜半仙”
褶颜盯着我的眼睛与裘衣半晌，才缓缓回道“你来了”
“是，前线危急，妋乐想精忠报国，血刃魔君，以祭我雇人在天之灵”我直说了心中所想。
“你……莫要太伤心”
我笑了笑“半仙玩笑吗？如何能不伤心？”
褶颜还欲在说什么，被后到的师傅拦住“外面怪冷的，去里边说吧”
褶颜应了一声，扫了我一眼，先进了帐中，我也尾随其后进到军帐中，刚进帐，只听得一声呼“乐儿！你可算来了，叫本君好等，有了你，本君便胸有成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