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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永宁镇完全沉入了寂静的夜里,狗都已经趴在门口昏昏欲睡,万物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我与公子为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便决定从二楼翻窗出去。公子侧身从窗户翻出,足尖轻巧地落在地上。我扶着窗子看着楼下,咽了咽口水,不敢跳。我忐忑地看着公子,公子看了我片刻,笑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他冲我伸出双手,对我点了点头,我的视线落进公子沉静的眼眸中,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敢跳。公子无法,示意我回去。我心里一急,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客栈,我就是想跟着公子一起,不然我昨晚为什么要留下来。我抿着嘴唇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公子看了看周围,将立在墙边的一根竹竿递到我的面前,另一只手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疑惑地握住,刚一握紧就被公子一拉。本是蹲在窗台上的身子霎时便如同秋风落叶跌了下去,失重感差点把我的惊叫从胸腔里挤出来。公子将我稳稳地接住,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将我的闷哼悉数打回喉咙,同时一只脚将落下的竹竿勾住。在我腰上的那只手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公子的呼吸落在我的脸上,我的视线落在公子的身后,只是瞬间,我的眼睛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雾茫茫的一片。我知道自己这是走神了。公子将我放下,从接住我到我的双脚踏在坚实的地面上,不过短暂的片刻,但是时间仿佛被拉扯得长长的。自己却始终沉浸在一片雾色的神思中,腰上的温度仿佛越升越高,心跳声跳得特别快都快呼吸不过来了。我听见公子声音清冷:“走。”

我呆愣着轻轻应了一声,却还是僵在原地。

“淮楚。”公子的声音拉长,放轻的声音里仿佛是带着笑意。我从雾色中屁滚尿流地挣脱出来,但见公子容色淡漠,哪里有笑意。我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发现最近总是怪怪的,看见公子就很高兴,看不见却很失落。但是心跳还没跳得这么快过,回身看了看洞开的窗户,刚才落下来的时候那么吓人,跳得快一点也是正常的。看着走在身前的公子的背影,我疑惑地咬了下指甲,为什么我突然心里觉得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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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前行,最后抵达牡丹花田。有人早早等在了花田旁,见到公子便领着我们去了墓碑处。

茨山在深夜里如同一团黑炭,参差不齐的树木在夜色中幻化成各种奇怪形状。牡丹花已经大片大片地坍圮,破碎的花瓣被半掩在泥土里,大约是脱离花梗的时间太长,都成了青色,辨不清本来的颜色了。未掉落的叶子上还挂着露水,公子打着火折子,带着我直奔着墓碑所在而去。

公子将火折子凑近碑身,看了看碑上的字。随后将碑台上的香炉几下转动,石板摩擦的声音响起,我感觉脚上的石板在动,赶紧跳到了一边。万籁俱寂的深山里,在石碑下放着一具棺木,暂且不说这棺木中是否有人,想想总还是觉得可怕的。而外面种着数以万计的牡丹花,就好像躺在棺木里的人时不时会出来散个步,赏个花。想到这里我觉得背后阴森森的,赶紧跟紧了公子两步。

公子将石室中的壁灯点亮,一时间光亮便填满了石室。棺木上都流溢着烛光。石室中挂着卷轴,一幅叠着一幅,多数都是画像,但也有几幅字。字迹和莲映的字迹相似。我想大概就是昨晚那幅卷轴上题字的人写的。

有些卷轴上画着的是阑遗,有些则是另外一个男子。还有少年模样的男子,但是眉目之间能够辨认出是这是两个男子自幼年起的画像。公子在查看棺木,而我却翻到了莲映的画像。连着往后翻了几张,都是莲映的画像,署名的字迹与莲映的字迹相似。

我呆呆地看着画像半晌。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我继续往后翻,画像变成了他们三人的重复。到后面,就只剩下那个男子的画像了。每一张虽然表情不同,但是却少了前面的画里的生动。再到后面,男子的表情和动作都变得呆板,且神情动作都变成了一样的。再往后翻,男子的五官变成空白,然后是只有景物的画像。到最后就是空白的卷轴挂了好几沓。我像是在看一个画出来的故事,不过我没看懂。要从这些画像中猜出什么,我也只能猜得出莲映与阑遗认识,而阑遗与另一个男子关系匪浅。莲映的画像都是另一个男子画的?难道莲映与画中另一个男子相互爱慕,而阑遗爱慕着莲映,所以才把莲映掳走。不对,按照这种起因,被掳走的不该是莲映。虽然起因不知道,但是结果是已成定局的,这样推测只能是阑遗爱慕那个男子······

“淮楚,你看见什么了?”大概是我半晌没有动,公子以为我发现了什么,走到我的身边看我手里拿起的空白宣纸问我。

我神色严肃,皱着眉头看着公子斟酌着说出理出来的奇怪的思路:“我觉得,阑遗和莲映是情敌。”

公子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这倒是个很有趣的发现。”说着自己草草翻了几张画,看见落款眸色都很深邃。我看了眼公子身后,棺木还是原样。“公子你看出来什么了吗?”公子扫了我一眼,见我的视线放在了棺木上:“没有。死者为大,总不能掀起来看。”

公子翻着画像,每一张都会看看落款的题字和署名。

“公子,是不是太重了掀不起来?”

公子没在意我对他力量的质疑,漫不经心地说:“棺木被钉死了。”话音未落,就听见地道上方的碑台被石块敲击了三下,不过片刻时间,就听见墓碑碑台的暗门打开的声音。我转过身直直地看着地道,猜测定然是阑遗来了,但是这一览无遗的石室,完全就没有藏身之地。

“公子。”

公子看着画像,画像上是那个不知名的男子,坐在游廊的厅中抚琴,亭外的水里聚集着游弋的锦鲤,男子眉眼仿佛被乐声浸染,温润如水。水面因锦鲤摆动尾鳍而荡出细微的水纹。精致的亭台楼阁比不上男子因正挑弦而略微翻转的手腕夺人眼球。

“你有地方藏着?”公子语**谑,左手手背隔开上层幅幅画像,以免落下将男子抚琴这一张遮住。我听公子这样说,一时愣住,想着也是,但是这样坐以待毙也未免太悲观了。虽然依照现在的状况,即使是挖空心思找出路,结果也不比坐以待毙乐观多少······

细碎的脚步声停了一瞬,又加快了。阑遗疾步走进来,手里还握着一幅卷轴,用蓝色的细带绑着。我往后面退了一步,公子稳如泰山,听见身后停下的脚步声,也不转身,只是右手抬起指着画像中的男子:“画得不错。把白芨抚琴的样子画得很传神。”阑遗瞟我一眼,虽然没有像在客栈里那样笑,但是现在这个平静的样子,比他刻意笑的时候大方了许多。我反而看着更舒服一些。

“但是我怎么都画不出来看着他抚琴时候听者的感受。”阑遗朝我走过来,我直勾勾地看着他。阑遗也没有看我,径直走到空白卷轴的一处,将手中的卷轴展开挂了上去。宣纸上空空如也。

“把勾弦的动作画轻,大概会好一些。”

阑遗看向公子身前的画像,说道:“或许吧。不过我已经记不清白芨的模样了。更别说白芨抚琴的样子了。”

公子和阑遗的交谈涉及到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一个人——白芨。对话仿佛是好友之间在叙旧。我知道文化人之间的交谈有时候含着深意,但是我却实在猜不出这话有什么深意。总不能公子是在表达阑遗的绘画功底比起他还差了些,所以在白芨抚琴一画上有美中不足吧······

“棺木里是白芨?”

阑遗低声一笑:“不过是些腐烂的鱼尸罢了。”我看着阑遗嘲讽的表情,阑遗看着公子皱起的眉头,嘲讽的笑意加深:“你莫非真信了?海里那么多鱼,难不成我真把鱼都抓起来放进棺木里不成。”

公子神色冷凝,似乎对阑遗这样的玩笑有些愠意,说话的语气淡漠,像是冰冻的霜雪:“你能把白芨的死归咎到莲映头上要她偿命,在海里捞几条鱼又算得了什么。”

阑遗一听公子这样说就被激怒,跨步逼近公子,面容狰狞,目恣欲裂:“我归咎到她的头上?!我要她的性命?!我要她自己了断!”我挡在公子的身前,狠狠地推了阑遗一把:“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力气变大了,还是阑遗本就是弱不禁风,竟然被我退得踉跄几步抵在了石板上。从公子和阑遗的谈话里,我扯着其中的蛛丝马迹,猜想白芨是掉进海里死的,尸骨无存,并且白芨的死在阑遗认为,还和莲映有关系,但是公子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阑遗这是丧心病狂地将白芨的死归咎于莲映。

阑遗抵在石壁上看着公子,低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她就这么瞒着你们呐。也对,连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都能欺骗。一个白芨又能算什么。”公子本想绕过我,但是走得急,手臂狠狠地撞上了我的肩膀,我吃痛得皱紧了眉。公子没有看我一眼,几步走到阑遗的身边,右手压着阑遗的左肩,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放慢:“她骗我们什么与你无关。白芨和莲映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公子的力道想来很重,阑遗疼得咧了嘴,却还是强笑着:“外人?嗬,那你们呢,凭什么来管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公子力道加重,阑遗疼得“恩怨”两个字都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我看着公子的颀长的身影,揉着自己肩膀的手慢慢停了下来。我知道公子他们四人家中是世交,也从小一起长大,也知道他们很在乎对方。苏祁知道莲映有危险,能连夜从涪渚城赶来,穿过险象环生的沼泽地,深夜穿梭密林,因为莲映下落不明而忧心忡忡。一找到莲映就不顾惊雷夜雨赶去了荆城,急切得连道别也没有,我就在马上看了公子一眼,苏祁驾着马冲进雨里连身影都看不见了。而公子在我们到永宁镇的第二日就到了,估算着时间来看,他也是从那所谓的沼泽捷径过来的,明明已经找到了莲映,但是还不甘心,一定要得知莲映遇险的前因后果,现在阑遗不过诋毁了莲映一句,公子就生气了。连诋毁莲映的一句话都能让他生气,连撞着我了都不知道。

我没有见过公子生气的样子,在永宁镇这短短的时间,我还见到了公子与在涪渚城完全不同的样子。

公子当得上是喜怒不形于色。若非阑遗痛苦的表情,我都猜不出他是在生气。我眼泪怔怔地落了下来,心里的酸涩涌到眼眶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喜欢莲映了,我好像是在嫉妒她。我又很恼怒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泪,没有死亡的恐惧我怎么要掉眼泪。我想我现在的模样一定难看极了,阑遗看着我落泪,嘲弄地笑了起来。公子顺着阑遗的视线转过来看我,公子哪里都没有变,眼神里没有怒气,神情也不是生气的样子,还是那幅温润如玉的样子。可是我为什么就觉得他突然不一样了呢。我看着他想咧嘴笑一下,但是可耻地失败了,笑意没有挤出来,眼泪反而掉的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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