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爱你万年
这长乐翁讲法，自然要比黄盛自个来强上许多，但要是比起装神弄鬼的手段，长乐翁估计就是开着宇宙飞船也追不上黄盛。
也就在长乐翁讲法的同时，黄盛准备好的诸般手段也是接踵而至。
首先，便是天花乱坠！
这长乐翁前面讲二元对立和自我救赎时自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这些道理虽然对长安百姓而言都是首次听闻，但对于诸多宗教界人士而言却是并不稀罕。毕竟此时大唐作为世界的中心，每时每刻都有朝圣者慕名而来，各教派的行者、布道者更是如过江之鲫，因此就算再荒谬的论调在唐人耳中听来，也不以为奇。
待长乐翁讲到天堂地狱时，肉戏这便来了。
首先，这光明神教教义中的天堂与地狱，与佛道两家自然不同，也与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大相径庭。这第一个不同之处，便是天堂与地狱的位置：天堂坐落之处并非如佛道那般在异界与天外天，而是就在天上的诸般星辰上，而地狱也身在其中！
没错，想要让光明神教在大唐站住脚跟，在教义方面可以创新，但一些背景设定却不能跟其他教派互相抵触。
就拿佛道两家来说，首先这佛家称人间为“娑婆世界”，“娑婆”是梵语的音译，也译作“索诃”、“娑河”等，意为“堪忍”。根据佛教的说法，人们所在的“大千世界”被称为“娑婆世界”，为释迦牟尼佛教化的世界。此界众生安于十恶，堪于忍受诸苦恼而不肯出离，为三恶五趣杂会之所。
而从空间上看，宇宙是没有边际的。从时间上看，宇宙是前前无始、后后无终的。所以佛将“一个日月所照”，称为一个“小世界”，相当于现代话所指的一个行星系，也就是我们所在的太阳系。一千个小世界组成一个“小千世界”，相当于现代话所指的一个恒星系，既我们所在的银河系。一千个小千世界组成一个“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组成一个“大千世界”，而人们又常将“大千世界”称作“三千大千世界”。宇宙由无数个大千世界组成，所有的大千世界都在成、住、坏、空的过程当中迁流变幻、循环不息，没有片刻的静止。每个大千世界过去、现在、未来时时有佛出世，教化着那里的众生。
而西方极乐世界则在距离我们所在的娑婆世界有十万亿佛土之遥。这一佛土的距离涵盖一个三千大千世界，当然，念佛往生之人，佛来接引之时，一弹指即可到达西方极乐世界。（灵体的超时空传送）
相比之，道教的说法就更霸气一些：“天”在道家中按方位分为中央钧天、东方苍天、东北旻天、北方玄天、西北幽天、西方浩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东南阳天（《淮南子》），然在佛教传入中国之后受其宇宙观影响，亦产生出高低上下层次之别。道家与道教认为宇宙万物乃由「气」所生，气清轻者上升为天，浊重者下降为地（《列子·天瑞》），因此诸天层次愈高者地位愈尊。
由于此道教诸天非一时一人所创造，是以诸说相异，有三天、九天、三十二天、三十六天、八十一天等说法，而当中最高层皆为玉清、上清、太清三种天界。上述诸天各有管理者，玉清之主多数道经皆认为是元始天尊，其他二清之主则诸经所言有异，今日道教则以灵宝天尊为上清之主，太上老君为太清之主。
至于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关于世界的说法，由于阿诺斯仅是需要大量的信仰之力转为能量，便没动什么心思，直接以“上帝创世说”敷衍了事。
所以，黄盛就结合了佛道两家所长，推出了一套更为完善的时间世界宇宙论：
首先，以佛家的时制为基准，重新刻定宇宙度量衡。
佛家以“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也就是说，这一昼夜为二十四万个“瞬间”或四百八十万个“刹那”，地球上的一天一夜有八万六千四百秒，一须臾相当于两千八百八十秒，如此推来，一弹指就仅为7.2秒、一瞬为0.36秒，一念为0.018秒，一刹那为0.0009秒。
所以，这新的距离设定便是：三瞬为一光瞬，此间光可前行六十万里；六十光瞬为一光分，光可前行三千六百万里；六十光分为一光时，二十四光时为一光日，三十光日为一光月，十二光月为一光年，一百光年为一个光世纪，一百个光世纪为一个光际元。
而一个“一个日月所照”的“小世界”，长度约为六至十个光时，一千个小世界组成的“小千世界”，长度则约为六至十万光年。而一千个小千世界组成的“中千世界”，约为六至十万个光世纪，一千个中千世界组成的“大千世界”，则约为六至十万个光际元。
就算黄盛是穿越而来，他所在的时代也没有能力测量整个宇宙，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距离单位设定得更远一些。
其后，便是小世界与小世界的连通问题，凡人之所以不能穿越三界，是因为天规所致。这天规自然是行善者升天堂，行恶者堕地狱，不过天堂与地狱一样，也是分层次的。通俗的说，光明神教教义中并没有人间，只有地狱和天堂，更善者为天堂，更恶者为地狱。
而眼下我们所处的世界，对于那些在下一层地狱中行善往生后得以提升上来的人而言，便是天堂；对于上一层天堂中行了恶事而被贬下来的人而言，便是地狱。
这个说法不用说长安百姓，便是列席在座的长安宗教界人士也大多认同，甚至连李漼也大点其头，甚至他已经十分肯定，自己肯定也是从上一层的天堂被贬下来的。
随后长乐翁又解说这天堂不一定好，这地狱不一定恶，善恶在心，心安乐处便是天堂，心恐惧处便是地狱。
也就在他说出这有些类似禅宗“明心见性”的理论时，突然头顶传来几声雷霆般的爆响，跟着就见无数七彩缤纷的花瓣随风落下，更有混合了奇异花香的香味随风蔓延开来。
这花瓣自然是真花瓣，是黄盛一早便收集好，又用香胰坊炼制的百花香精浸泡，然后制作成一个个的球体，以多层金箔包裹起来，最后放在发射筒中当成礼花弹发射出去，待飞至众人头顶上空，便用神圣冲击将之一个个击爆。
黄盛枪都会造，造几个礼花弹自然不在话下，而且这礼花弹又是手动引爆的模式，一儿点也不危险。
“这……这……这……这可是，天花乱坠？”当花瓣随风飘下时，李漼大喜着跳了起来，张开双臂在花瓣雨中手舞足蹈，更闭目长嗅，心中无比欣喜。
甚至就连长乐翁见了此景，也是热泪盈眶，虽然他一开始就没将今日的弘法当做是一场骗局，但黄盛做出的效果实在是太无与伦比了，让他激动的心情也是难以描述。
其实黄盛除了天花乱坠，还准备了九天仙音，只可惜被智善暴力驱散了加持在数万民众身上的通灵技能后，黄盛既不敢，也真没有多余的圣光能量来达成这个效果了。
不过，这天花乱坠便足以让所有亲临者动容，甚至就是智善也神情大变。虽然时至今日，长安一些佛寺在编排类似话剧一般的俗讲时，也会用花瓣做道具来表演佛祖说法天花乱坠的场景，可如此大规模的，非人力可为的天花乱坠，自然只能归功于神迹。
更何况，长乐翁一早就展示了九九八十一次真正的神迹，谁又敢去想这天花乱坠不是神迹呢？
甚至，智善已经明悟，为什么数月之前，天下的寺院、道观，甚至是一些旁门左道的小门小派里供奉的神像会一齐碎裂示警，原来竟是预示着真神降世。
智善熟读佛经，又是禅宗门人，自然对佛教中的种种典故、说法研究得相当透彻。这佛法说得好，行善念佛就可去西方极乐世界，行恶就必然堕落无边地狱，可为世间还有如此多的人在这人间轮回呢？更别说这大唐之外，近有吐蕃、南诏、渤海诸国，远有天竺、西域、大秦诸邦，为何这些不念佛的国邦之人却又不堕地狱呢？
这些问题或许会难住初学佛者，可对于智善来说却不是问题，他学佛多年遗留下的郁结，便在今日被长乐翁点破了。
如此，智善当即站起身来，伸手一解身上的锦斓袈裟，哈哈大笑着向明德门方向便走。
他的笑声自然惊动了尚且沉醉在天花乱坠美景中的诸人，李漼见他抬腿就走，不由愕然扬声问道：“国师！国师！国师这是要去何处？”
“南诏！”智善解了袈裟，身上就是一件浅黄僧袍，边走还边解鞋带，将脚上的僧靴一脱，布袜一扯，赤着脚使了神通快步而去，眨眼便没了人影!
这智善解了锦斓袈裟，也不带九环锡杖，更光着脚往南诏去，旁人或许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但黄盛却是明白无误。
你想，这长安佛教界为什么要举办水陆****，目的不就是为了给智善去南诏弘法需要的装备锦斓袈裟和九环锡杖附魔加护持嘛！
这为什么要给智善的锦斓袈裟和九环锡杖附魔加护持呢？
自然是因为智善做了一个承诺，要在三年内，将佛法传进南诏，然后让南诏的蛮夷之酋来长安面见李漼，归顺大唐！
可……这与佛家的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有蛋关系吗？
绝对没有！
所以，智善就在这弹指一挥间开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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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袈裟锡杖，更踢掉僧鞋，他要赤脚走去南诏，将真正的佛法传给南诏百姓！
看着智善远去，长乐翁也懂了他的想法，知道此去南诏一路艰难险阻，不由在心中感念了一句，祈望黄盛能护佑他。长乐翁的感念黄盛自然收到，想想便再次往高空打出了一个圣光术，待光球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升至肉眼不可见的高空后，再控制光球从高空缓缓而下，最终落到了正好走到明德门前的智善身前，略停了一下便朝他眉心飞来。
智善也不闪避，待光球入体，智善只觉得眼前突然大亮，眨眼间竟是身处云端，只见一尊宝相庄严的大佛安坐云中，不过这大佛不穿僧衣，一身白袍，光头无发，双耳竟是一对硕大无比的宝石，身后金光闪耀。更让智善惊讶的是，这大佛的面容竟是瞬息万变，或慈悲善目，或怒目恶相，或男相或女相，最终变换为一个孩童的笑容，开口道：“日月为明，吾既光明！”
这造型，正是黄盛从《情癫大圣》里面抄袭得来，果然无比牛逼。
而孩童的笑容很是亲切，智善恍惚间却是觉得这孩童的容貌竟然与不久前见过的新科童子状元有九分相似。虽然拿不准眼前究竟是那位菩萨，但不论这菩萨是谁，光是看这就造型，必定是属于“佛祖”的级别，急忙拜倒。
并且他还立即想起了“圣大解脱经”，这“圣大解脱经”等同于菩萨的名号目录，开头便是“敬礼一切佛及菩萨：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大城。与大比丘八万人俱。诸菩萨三万六千人。”
可菩萨圣号中带光字的佛却是多不胜数，一时间他真拿不准眼前这位究竟是谁。
而以通灵技能入侵了智善脑细胞的黄盛，此时也是心念急转，思考着如何像收服巴图那样，将智善也收服。
实际上，之前因为智善身上有佛门的龙象护持，身上又穿着锦斓袈裟，黄盛是根本就不敢对他使用通灵技能。但就在刚刚，黄盛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他施放一个圣光术时，按理说智善有驱散黄盛给长安百姓加持增益法术的能力，自然也应该有驱散圣光术的能力，可智善却是非但没有反抗，反倒还打开心防，所以当圣光术成功加持在他身上的同时黄盛也胆子一毛，用通灵技能入侵了他的意识空间，然后将一早就构建好的云间大佛场景搬了出来。
《情癫大圣》里，当唐僧师徒最终杀上天庭，西方如来佛祖就是以这个造型出场，倒也是惊艳了许多人，甚至很多学佛者看了也都认为如此设计表现得很好。
眼下见智善虽然拜服，可还存有想要猜测他究竟是哪一位佛祖的心念，黄盛知道若是不弄些手段出来，只怕很难将他搞定。旋即一想，既然自己都把“情癫大圣”里面的如来佛祖造型搬出来了，何不如干脆给他编一个唐朝版的情癫大圣？
随即，黄盛心念电转，将所记得的情癫大圣情节从记忆中抽取出来一一修改，将里面的唐僧面容改做了智善，又将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的角色删去，将孙悟空的金箍棒变成了这个时代佛教的主要法器九环锡杖，又将情癫大圣里一些不合情理，以及唐人无法理解的情节场景做了修饰转换。
当然，岳美艳这么俗气的名字肯定是不能用了，直接修饰为月姬，并将她外星人身份修改为上界神族。等黄盛重新修改制作完成了全新版本的唐朝情癫大圣，整个用时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已！
随后，黄盛便以心念让智善抬起头来，徐徐说道：“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当即黄盛的光佛幻象射出耀眼光华，智善只觉得光华刺眼，不由微微一闭，待他再张眼时，却是发现自己竟然漂浮在空中，而身下赫然是一片茫茫戈壁。
不远处，却有一队人马正在戈壁中迤逦而行，智善正寻思眼前一切究竟怎么回事，却身不由主的向那队人马飞了过去。很快他飞到队伍中间，看清这队伍是一个商队，随后他的视角就被固定在手持着一根旧锡杖，身穿破旧僧袍，徒步走在队伍中间的僧人面前，待他瞧清楚这人年约三十出头，眼眉依稀有自己年轻时的痕迹时，不由大吃一惊。
也恰在此时，听僧人张口用洛阳口音向一名商队伙计问道：“请问小哥，此地距离莎车城还有多远？”
商队伙计手打凉蓬向远处看了看，笑道：“不远！不远！玄奘法师，此地距离莎车城至多还有二十哩！”
随后镜头一拉，智善的灵识便再次飞上半空，以上帝视角看着地面上那个似乎是他前世的玄奘慢慢走近莎车城。很快，情势突然一变，数千沙盗将莎车城团团围住，玄奘随着商队出逃，半路却是被一队沙盗抓住，将他带回了营地。而后玄奘被沙盗裹挟为盗，虽然玄奘不忍杀生，但他的旧锡杖还是慢慢染上了血迹。
后来，在一次打劫商队的团队活动中，他分到了一个丑陋的女子，这女子名叫月姬。月姬跟随着玄奘，随沙盗四处游荡，她为玄奘洗衣、缝补，玄奘受了伤她在一旁守护服侍，渐渐两人便有了感情。直到有一天，月姬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竟是上界堕入人间的神族天使，不但相貌变得美丽，背上也生出了一对双翼。可月姬不忍舍了玄奘返回上界，便依然化作丑陋的样子，伴在玄奘身旁。
再后来，玄奘随沙盗出动打劫商队，却不想被另一股沙盗黑吃黑，被困在了一处绝地，当月姬听到玄奘有生命危险后，毅然变身天使，将沙盗全部杀光，救出了玄奘。而然如此一来，月姬自然也触犯了天条，只见突然间天地风云色变，巨大的星舟穿梭天虹而来，天兵天将把两人团团围住，要拿月姬和玄奘上天庭问罪。
这月姬本是上界的神族天使，自然不服，便与天兵天将大战，战至最后眼见不敌，月姬便要天兵天将放过玄奘，自己一人上天庭担下全部罪名。
天兵天将将月姬抓走后，玄奘悲痛欲绝，几欲自尽，却是有一小童前来安慰他，又告诉了他一句法诀，叫做：“爱你一万年！”
得此法诀，玄奘的旧锡杖当即变成了一把神兵，玄奘手持神兵杀上天庭，与天兵天将决战，虽然依旧是寡不敌众的下场，但他却是打定了死也要和月姬死在一起的决心，而月姬却宁愿接受形神俱灭，永堕地狱的惩罚来换玄奘一条生路。
这最后，自然是黄盛扮演的千面万相的佛祖前来开释道：“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有结果，不追求结果，就不会有爱到尽头的一天。不追求结果的爱，才是无限的爱，才是真正的爱！此种爱便是慈悲！”
场景再次变换，却是玄奘牵着一匹白马站在一片沙海之中，遥望远处。
玄奘俯身在沙地上写下一行字后，便起身上马，爱怜的轻拍马脖笑道：“走吧！月姬，我们去天竺！”
白马轻打响鼻作为回应，待一人一马远去后，智善的神识降落下来，只见玄奘写下的字是：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此时，一阵大风吹过，沙上字迹随风飞逝，再无踪迹！
智善热泪盈眶，双手合十向一人一马消失的方向礼拜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这句话他不久之前刚刚说过，可眼下再次重复时的心境，却与之前有天壤云泥之别。
若是说，他听了长乐翁讲法之后有所顿悟的话，那么此刻的他便是真正的大彻大悟！
又见他双目中的热泪滚下，滴落在沙中，便有一支绿芽从沙中冒出头来，随后以这绿芽为中心，植物有如通灵一般长出，竟将荒漠沙地变作了天堂绿洲。
智善只觉眼前一花，便再次来到云间，见佛祖的面容依旧千变万化，但每一张脸上露出的都是笑容，不由心中感动，诚心下拜，口宣佛号：“无量光佛！”
这无量寿佛乃是现在佛阿弥陀佛的别称，而无量光佛就是弥勒佛，是未来佛！
但见佛祖面相又变作黄盛的相貌，将光明神教的教义以心念传给了他，笑道：“此去南诏弘法，如有厄难，可唤吾名！”
旋即佛祖身上金光再现，智善双眼一合一开，就发现自己仍旧站在明德门前，一时间不由感慨万分。
也在此时，却见两个小沙弥骑着马奔来，一人抱着锦澜袈裟，一人夹着九环锡杖。智善看了，不由面露笑意，待两人来至身前，却只伸手接了九环锡杖，便转身大步而去。
倒是没有人听见，当智善接过九环锡杖时，口中默念了一句话：“爱你一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