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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文雅的顾公子

“谢姑娘,多吃点啊,这是红姨专门给你熬制的补品,里面放了人参、枸杞、红枣……对身体恢复元气可好了。你身体太虚弱,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瘦肉粥还在火炉上熬着呢,一会再吃……”红姨一边喂林玉影,一边热情体贴的说着。

“谢谢红姨,你对我真好!”林玉影感激地说着,素眛平生的人能这样待她,真是感动得想要落泪,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和不甘都在红姨的细心照料下平息了。可是对于吃这么多补品她实在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自己多吸收点营养,尽快好起来,手腕疼痛、虚弱无力,整日整日只能卧在床上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了,可另一方面又怕自己身体好了,顾宸昊来见她,识破她的假身份,弄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脑子里实在混乱的很,可偏偏她手腕不灵活,每次都是红姨亲自一口一口地喂她,从不假她人之手,她又不忍糟蹋红姨的一片好心,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的。每吃一口,都感觉离地狱之门进了一步。

“不用谢,不用谢,你以后就是我们的二夫人了,就是我们的主子,下人伺候主子是应该的。”红姨开心地说着,一张慈祥的脸笑得跟鲜花一样灿烂。

“我哪有那个福分呀,说不准见你们二少爷之日就是我的死期。”林玉影无奈而苦涩地想着,知红姨是很疼爱顾宸昊的,而今天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爱着的谢横波,不知当红姨知道真相的时候会不会讨厌自己,还会这样对自己好吗?林玉影突然很憎恶“谢横波”这个名字,可悲哀的是这三个字现在就是她的护身符,她必须笃定地告诉每一个人她就是谢横波,这就是人类的悲哀,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总是去没完没了地欺骗别人,同时也欺骗自己。

林玉影终于能下床了,这日红姨扶她下床坐于窗前就下去做事了,林玉影知道她又是帮自己去熬制汤药了。

外面刚下过雨,一阵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的精神为之一震。雕花的红木窗户向外打开,正朝着一株桃树,粉色的桃花花团锦簇,含珠吐露,娇艳无比,清风一起,在枝头颤微微的,说不出的娇弱可爱,空气中夹杂着浓郁芬芳的花香,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林玉影本就爱花成痴,又一直闷在屋子里,此时简直要醉在这一片大好春光里了。

因此,有人进屋她都没有注意到。只听一个疏朗激动的声音唤道“横波,是你吗!”她就被一人搂在了怀里,这是一个温暖散发着梨花清香的怀抱,很舒服,很好闻。可是从未跟男子这样近距离接触的林玉影不自在极了,但她除了身体震了一下外,没有做任何挣扎,因为她已经知道是谁来了,她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易离别,不相逢,相思或作梧桐雨,风打黄花痴情苦……”来人絮絮地念着一首诗,几滴灼热的东西落在了林玉影背上,他隔了一会才又说道“自那****决绝地拒绝我,我就一病不起,曾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你,上天终究是怜悯我的一片痴心,又把你送到我的身边。可是,谢教主怎可如此对你,若是我大哥再晚去一步,你是不是就定会香消玉殒,你我阴阳相隔,再也不会有重逢之日……你知道我刚听到这件事时有多恐惧,我怕,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你……就算永远不能和你在一起,也希望你这一生长长久久,安康顺隧,能和彼此相爱的人快乐地走完一生……”

一番话说得林玉影也感动起来,想不到顾宸昊跟他哥哥一点都不同,竟是这样一个痴情的人,谢横波能被这样的人爱上那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宸昊说完了,林玉影却一直一动不敢动,两人一直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林玉影心里紧张得很,这次怕是再劫难逃了,左右都是死,她决定赌一把,只要顾宸昊真是纯良和善之人,她就有活命的机会。

“公子救命!”林玉影挣开他的怀抱,转身跪倒,头深深地埋下,一句求救之话说得凄惨动人。

“你不是横波?”顾宸昊看着跪在眼前的女子,呆愣当场。

“是!”林玉影答着,慢慢抬起了自己的脸。两行清泪在脸上滑过。

“你不是横波,你是谁?”顾宸昊又惊又怒,一丝懊恼和失望爬上脸颊,看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却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

“是,我不是谢横波,可是我是一个差点就替谢横波死掉的人。”林月影说得悲愤至极。

“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顾宸昊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诧。

林玉影拭去脸上的泪水,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和顾宸轩有五六分相似,气质却完全不同,顾宸轩明朗耀眼,仿若中天的太阳一般,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而眼前的顾宸昊,面如敷粉,气质温和,温柔的眼神如同三月浮动的柳枝,头发松松地被白色丝带挽在脑后,着一身白底印着绿竹的服饰,外面罩一层淡紫的薄纱,优雅而内敛。

“还请公子能救我一命,我不是故意要假装谢姑娘的。”林玉影向他深深一拜。

“你先起来,把所有的事从头到尾都说一遍,如果你真是被逼无奈,我不会怪罪你的。”顾宸昊扶起了她,却碰到了她的手腕。她立刻痛叫一声,将手缩回去。“啊,对不起,对不起!”顾宸昊连忙道歉,将她扶坐在床上。林玉影心里一喜,可面上仍是悲戚的神色。

然后她就将自己如何被骗做了火月教的圣女,又如何被教主谢放天轻视、大祭司冷萧然欺凌、到最后代替谢横波一死用血液祭祀,差点就魂归地狱的一连串事情都说出来,当然也有添油加醋,让整个事件变得惊心动魄,也使自己更加凄惨可怜。有几件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第一件就是她是穿越而来的异世人,这种荒唐的事情是没人信的的,她可不想被当成满口胡言的疯子,而她口中可信的话也会变成假话。第二,谢横波欺负她的事,这女人在顾宸昊眼里可是不一般的存在,他肯定不相信顾横波是那么一个刁蛮任性的人,肯定以为她多么温柔善良,超凡脱俗,话说那女人皮相的确给人这样的感觉。第三就是谢横波和张子乔两情相悦即将成婚的事,也实在怕眼前这个情种心碎,一怒之下迁怒于自己。爱会使人性情大变,会让很平和的人发疯,这个道理她再明白不过了。

看着顾宸轩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越来越沉重,最后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最后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想不到火月教这么残忍,竟然用活人鲜血祭祀。”林玉影当然不会傻得相信顾宸昊是在为她打报不平,只是为了谢横波而已,她毕竟才是货真价实的圣女。

顾宸轩思索了会,突然脸色惨白,担心地说道:“这样你一走,那横波不是就危险了,会不会又让她去祭祀,那可糟了……”

林玉影大叫不好,差点晕过去,这个人不会想把她送回去吧,忙道:“不会的,不会的,谢教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就是因为太疼爱女儿才找了我替代她祭祀,况且他已经召告全教上下,谢姑娘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早就被罢了圣女之位,他可是一教之长,身份尊贵,怎么会举起手打自己的巴掌。那天我流了很多血,祭月大典应该已经完成了,就算完成不了,他们五十年才有这么一个机会,时机已过,再祭祀也没有用了……”真是费劲唇舌才将话圆回来。

“那我就放心了!”顾宸昊脸色这才平缓下来。突然他露齿一笑,刹那芳华必现,林玉影都差点看呆了。不行不行,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她还不能收敛心神,匆忙集中精力看着他。

顾宸昊却用柔和的声音说道:“你不必害怕,放心吧,我不会将你送回火月教的,毕竟从头到尾你都是一个无辜的局外人。我大哥阴差阳错救下了你也是天意如此,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只是我大哥那日损失几名爱将,若他知道你不是谢横波,必定会动怒,不如你就还是以横波的身份住在这里吧,这里上上下下也会将你当成我的朋友来尊重你。”说到“朋友”二字,颇有些不自在。

“多谢公子相救,林玉影感激不尽!”林玉影感激说道,就要下床行礼。

“别,你身体还很差,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吧!”顾宸昊阻止了她。又帮她掖好被子,“为避免她人怀疑,你先休息,我坐一会再走。”

于是林玉影闭上了双眼,感觉顾宸昊平稳柔和的呼吸,也渐渐安下心来。可她如何能睡得着,真想打了一场仗,还是心理仗。或许也是因为自己运气太好,遇上这么一个善良文雅的男子,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总算是拣回一条命啊。

林玉影快要睡着的时候,却传来红姨的声音:“二少爷,你在这呢。谢姑娘身体就快好了,还是多亏老奴给谢姑娘熬了很多补品。这姑娘太可怜了,您不知道,谷主刚刚救回的时候,那张小脸白得跟纸一样,手腕还再不断流血……”

“谢谢你了,红姨!”顾宸昊说道。

林玉影睁开了眼睛,看到红姨手里端着一碗吃的。

“不用,不用,应该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伺候少爷和夫人都一样的。”红姨爽朗地说着。

林玉影发现顾宸昊的脸就然红了,自己的脸也火辣辣的。糟糕,她实在没有算到这一茬,现在她的身份是谢横波,是这里上上下下公认的一对,那以后两人相处起来就太尴尬了。

红姨还在一边添柴加火:“不用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吗。来,二少爷,这碗粥你来喂给谢姑娘吧。”说着就将碗递给了顾宸昊,他犹豫了一下就接了。

红姨将林玉影扶起来,顾宸昊舀起一小勺,轻轻地用嘴吹着,再送到林玉影嘴边,小心喂给她。林玉影一边咽食,一边愣愣地看着他,多么温柔体贴的男子,这样的人必将是万千少女争相嫁予的理想丈夫,有人怎么就这样不珍惜呢。想着想着就走了神。

“慢点!”看着她嘴角粘了一点粥,顾宸昊掏出丝帕去替她擦拭,刚一触到,两人的脸都红得跟苹果似的。红姨在一旁掩着嘴痴痴地笑。

好不容易一碗粥在尴尬的气氛中吃完了,红姨又说留下她们独处,就先下去了。他们相顾无言,只得一个在床上装睡,一个坐在窗前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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