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扬躺在床上，却又失了困意，翻身用手指戳戳王梓晗，问道：“你怎么我会出事？给我算命了？”
王梓晗头蒙在被子里，不太想理他，但是给他戳来戳去，才低声笑道：“我是神仙。”
“是是是，小神仙，快点跟我说说。”郑少扬伸手摇晃他两下。
“说了你也不懂，我要睡觉。”王梓晗拉被子连头都蒙上了。
郑少扬坏笑一下，手伸进被中，开始挠他痒。王梓晗就是传说中一身痒痒肉的人，随便碰一下都能笑得喘不上气来，果然立刻就举白旗投降。他翻过身，按住郑少扬的手，说：“别闹了，真烦人。我给你剪的小纸人，就是眼线，专门负责监视你的，你那儿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刻就能知道。”
“你还能有那么神啊？”郑少扬故意问。
“我早晚给你这个猪头气死，你跟我认识多少年了？这种事情还见得少呀。怎么老不相信我呢？傀儡是一种法术，能操纵一些死物为人所用，就像赶尸那种，懂了吧？”王梓晗笑着说。
“切，人家电视上都辟谣了，赶尸都是骗人的。”郑少扬说。
“你！”王梓晗气得真想揍他一拳。“你就是只死鸭子，嘴硬得要命。明明你都亲眼见到了。如果有人对操纵术十分精通，就能让傀儡跟主人心意相连，傀儡可以从主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我怎么听着，你是变着说法在称赞自己法术高明？”
“去你的，那纸人会燃烧示警，是因为我剪纸人的时候下了咒，一旦你出事，他就会报警提示你。刚才救李丽时，烧了傀儡，可能会因此得罪了傀儡的主人，怕他出手报复你，因此要防备一下。”王梓晗说着闭上眼睛，想要睡了。
郑少扬仔细看他，眼圈下面已经冒出黑眼圈来，估计回国这几天没睡好觉。虽然几年没见，但王梓晗真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长了一张漂亮的小嫩脸，难怪这几天好多队里的小姑娘过来变着法的问他王梓晗的联系方法。他伸出手，轻轻揉揉王梓晗的下眼眶。
“嗯？”王梓晗闭着眼，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都有黑眼圈了。”郑少扬小声说。
“在这睡不好。”王梓晗不高兴地说。
“为什么？床不舒服吗？”郑少扬赶紧问。
“我自己，没意思。”
“等我破了这个案子，跟队里申请休息几天，咱们去找个房子住。哦，对了，在咱们市里，有多少人会傀儡术？还能操纵傀儡去杀人的？”郑少扬突然问。
王梓晗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我也说不清，也许很多，也许很少。这类术士跟我爸他们不是一类人，根本不会搞些研究会凑在一起研究切磋，遇到事情也都自己解决，不会求助外人。我小的时候，我爸就叮嘱不要跟这样的术士接近，我只知道有这些人，但跟他们不认识。”说完，他又翻身背向郑少扬，不想跟他说话了。
郑少扬明知王梓晗没有告诉他实话，却不想再追问，只要王梓晗不想说的事情，他从来不会逼他，而且，王梓晗在这种时候也精明的很，不管怎么哄骗套话他都不肯说。而且，张局说的对，破案根本不能走捷径，还得靠他们自己踏踏实实，一步步进行调查。
他想了想，伸手将王梓晗硬是扳回来，让他自己怀里躺得更舒服些，还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
“我又不是小孩了。”王梓晗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很高兴的。
“不是小孩，为什么还认床睡不着觉啊？快点睡吧。”郑少扬笑着说。
郑少扬睡了一晚安稳觉，第二天回到队里，打听一下，昨晚他离开之后，也没有再发生任何怪事。倒是李丽顺着电话记录那条线追查下去，找出唐月芝死前，打电话到诊所找她的号码，出自小西天一家酒吧——紫藤花开。
小西天是个地名，不过，跟佛祖可没有任何的关系。小西天其实是民间叫法，这里位于城市西区，几条商业街纵横交错做的却是大致相同的营生——男欢女爱，这世上最传统的生意。当然，没有那么明目张胆，都被一间间装饰豪华、霓虹闪烁的店堂遮掩。
上午九点来钟，大部分酒吧都还没开始营业。高何上前去敲了半天门，才听到里头有人应声，然后听见有人慢吞吞地走到门前，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找谁？”开门的青年大概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乱篷篷的头发，朦胧着眼睛打量他们三个。
“警察，过来了解点情况。”高何把自己的证件亮了一下。
青年皱眉，让开了门，有点抱怨地说：“又来查什么啊？昨天不才刚查完暂住证吗？”
“我们刑警队的查什么暂住证啊？”高何不耐烦地说。
“刑警队？我们这可没逃犯。”青年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来调查一个人，这女的你认识吗？”高何把唐月芝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是唐小姐嘛，当然认识，我们家老客户，她经常过来玩的。”青年一看就咧嘴笑了。
“昨天有没有人从你这里给她打过电话？”高何又问。
“我给她打的，她订了一瓶洋酒昨天到货，打电话通知她来喝。呃，昨天在电话里她答应我晚上过来，结果一直到我们下班她都没来，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青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章非。”
“张飞？”李丽忍不住笑出声来。
“是文章的章非常的非，不是三国里那个张飞。”青年瞪她一眼。
“跟我们去刑警队一趟吧。”
“唉，干吗？我可没犯什么事。”青年吓得赶紧往后退。
“没说你犯什么事，有个案子请你协助调查。你害怕什么？我们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高何说着，搭上青年的肩膀，推着他往外走。
章非没办法，只好扒拉扒拉头发，拿了件外套，锁上酒吧的门，跟着他们一起到了刑警队。
根据他们这几天的调查了解，唐月芝这个人社交圈子还真小的可怜，除了跟朱天雅算是朋友之外，也就是这个开酒吧的章非好像还能多知道点关于她的事情，当然，章非所了解的唐月芝还是比较表面。但这或许也能帮到他们。
据章非说唐月芝在世时，每周至少来紫藤花开两次，常常都是跟男人一块去，但每次又都是跟不同的男人去。有时候她和朱天雅一起去，也有时候她会自己去坐坐。唐月芝不是个麻烦的客人，但比较嗜好洋酒，也舍得在这上面出钱，章非常常都托人帮她去搞各种各样的洋酒，到货就打电话给她，让她去喝。但唐月芝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从来没有见她喝醉过。
“照你这么说，唐月芝有不少男朋友？”李丽问章非。
章非摇头，说：“警官小姐，您也太纯情了，什么男朋友啊？那叫伴儿。”
“伴儿？！”
“没错，寂寞无聊的时候，就给自己找个伴儿，天亮说再见。大家都是成年人，玩得起，能玩到一块，就打发一下时间，过后就散伙。谁也不纠缠谁，更不可能介入彼此的生活。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唐小姐就是个很好的伴儿。”章非满不在乎地说。
“你是不是还给她介绍过这种伴儿啊？”郑少扬突然插了一句话。
“没没没，警官，我胆小，你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再说，你看我哪有那份能耐啊？也就是碰上不嫌弃的，我偶尔自我牺牲一下。我这纯粹出于善意，看不得人家寂寞，要不说，男人就不能心眼太善良呢。警官，你们问我这么半天，唐月芝到底犯什么事了？”
“她死了。”
“什么？！她什么时候死的？”章非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给打电话的那天晚上。”
“怎么可能？我昨天半夜还收到了她发来的电邮，难道是我见鬼了吗？”章非惊叫。
“昨天半夜？我确定是唐月芝发来的电邮？”
“逢年过节都互相发个贺卡，我把她记在联系人里，不会弄错的。”
“邮件是什么内容？”高何追问。
“我还没看，昨天晚上很忙，酒吧关门，我都累散了，直接就睡了。”
“你现在就打开邮箱，让我们看看那封邮件。”郑少扬立刻说。
章非并没说谎，唐月芝的邮件，发件人那里直接就显示唐月芝的姓名。时间跟昨晚刑警队被僵尸周倩闹得水火不宁的时段差不多。邮件采取群发的方式，收件人有四五十个，章非就是其中之一，邮件没有内容，只是附加了一个压缩过的文件。
李丽把附件下载下来，解压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段视频资料，视频的内容让人大吃一惊。那是一段齐学文夫妇的**视频，他们一看就明白，那段视频的内容正是齐学文夫妇的死亡过程，不过，整个视频也就只有五分多钟，没头没尾，而且尺度很大。
郑少扬立刻把所有的同事都叫过来，让他们分别去查询这些收到群发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再到网络上搜索监控，看看有没有视频内容泄露到公共网页。
邮件发出时唐月芝已经死了，这就不可能是她本人发送出来的，一定是有人利用唐月芝的邮箱发送了这个邮件。但能知道她的邮箱密码，除非是资料被盗，或者与唐月芝关系密切不必设防。
唐月芝与不同的男人逢场作戏，根本不可能把密码告诉他们。章非也不知道，那她的朋友也就剩下朱天雅了。
“队长，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天雅就算知道唐月芝的密码，也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吧？况且，她怎么弄到这段视频的？”高何完全不相信。
“不管怎么样，都得找天雅确认一下。马上联系唐月芝的秘书和护士，她们也是最有可能接触到唐月芝的密码信息。如果所有的嫌疑人都能排除，就是有人盗用了这个邮箱，让技术科查一下发出邮件的ip地址，找到这个人。”郑少扬说。
“那天雅……”高何犹豫。
“我跟她联系，你先去联系其他人。”
郑少扬给朱天雅打了几遍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他又往家里和杂志社都打了电话。朱天雅不在家也不在杂志社。问了她办公室几位同事，才听说她是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离开办公室，至于去哪里，就没有人知道了。郑少扬很了解朱天雅的习惯，如果因为公事外出，她一定会对同事详细交待去处，大约何时回来。如果一声不吭，一般就是去办自己的私事。估计她可能是陪着王梓晗去看房子了，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王梓晗的电话。
王梓晗很快就把电话接了起来，听上去他正呆在很热闹的地方，电话那段乱哄哄的。
“你在哪里？”郑少扬问他。
“刑警队外头那个川菜馆。”
“怎么跑那里去了？”
“菜做好了，正等着打包，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你办公室，再忙也得吃午饭。”
“我到门口去接你。”郑少扬说着，走了出去，很快就把王梓晗领进办公室。
已经到了饭时，郑少扬都没感觉，这时闻到饭菜香味，才感到饿，看看其他同事大部分都已经去食堂吃饭。
“我当你和天雅一起去看办公楼了。”郑少扬帮着王梓晗把菜放到桌上。
“我今天也没见天雅。你找她？怎么不给她打电话呢？”王梓晗问道。
“打了好几遍，她不接。先吃饭吧，一会放凉了。唉，你才刚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别老吃些辣椒。”
“我买的都是你爱吃的，好心你当驴肝肺。”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要是没案子，我可以陪你去塔木尔吃烤全羊。”郑少扬笑笑，说。
“你还得陪我去看办公楼。”王梓晗补充。
“不是说我破财命吗？怎么又不怕我坏了你的风水？”
“我是大师，肯定有办法化解，才叫你去的。”
“好吧，大师。多吃肉，你都瘦得快变成风筝了，回头一阵风再把大师您给吹跑喽。”郑少扬说着，夹了一块瘦肉塞到王梓晗嘴里。
王梓晗一边嚼那块肉，一边含糊地问道：“你找天雅干吗？”
“我们找到唐月芝的一个朋友，他说昨天夜里收到了唐月芝的电子邮箱发给他的邮件。邮件内容就是齐教授夫妇的那种视频。”
“唉？这可挺奇怪的。”
“奇怪？说说看。”郑少扬示意他继续说。
“唐月芝死了，肯定不会给人发邮件对不对？用她的邮箱发邮件，为什么不发她那些视频，却要发齐学文的视频啊？还有，发给唐月芝的朋友有什么用？他们又不见得都认识齐学文。哼哼，其中必有隐情。”王梓晗手扶下巴，做个柯南表情，装模作样地说。
郑少扬给他逗得直笑，说：“不错，在我的熏陶之下，你也有了神探的资质。”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