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非觉得自己真是够倒霉的，上次是早晨还没有开门时，刑警就过来把他从睡梦中吵醒。这次就是才打烊，预备洗洗睡，又被刑警敲开门。当然，还是有点区别，这次来的是两个姑娘，最起码看上去还养眼一点，不过，他又没疯了，是绝对不敢跟警察妹子调笑的。
“你们当警察也够不容易的，这么晚了还得干活呢？”章非还是挺礼貌，给她们倒了两杯果汁。
“谢谢，果汁按平价卖吧，照你们那个价格，我们可喝不起。”李丽笑着说。
“我请客，讨好一下警察姐姐还是有好处的。”
“太谢谢你了，你还没叫我们警察阿姨。”
“我倒想，怕你们拿枪突突了我。说吧，这次来又想调查什么？关于唐小姐的事情，我就知道那么一点，你就是给我上刑，我也不知道其他事情呀。”
“我们不搞刑讯逼供。哦，天雅受伤进医院了，你知道吗？”李丽问他。
“咦？怎么回事？出意外了？怎么受得伤呀？”章非脸上立刻就没了笑容。
“出了点意外，目前还没有清醒。”
“那就是很严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章非追问道。
“等她好了，你问她自己吧，我也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呢。”李丽摇摇头，继续从那面照片墙上寻找，希望能找到照片里那个女人。
“她在哪家医院？”章非问。
“你现在还不能去看她，等她清醒过来，我再通知你。”
“哎，你们两个到底在找什么啊？”
“找个人。”
“要找谁？你们不如问问我，这上面所有的人我都认识，几百张照片呢，你们这么看，一个晚上都看不完的。”
“也对，你看，你见过这个女的吗？”孟慧把那张照片拿给他看。
“哎呦，这都是什么照片呀？”章非一下子惊叫起来。
“别大惊小怪的，都是成年人。好好看看，认识吗？”
死人的面孔都多少有些扭曲变形，更何况她的鼻子和嘴都被胶带缠了几圈，但章非仔细看了一会儿，还是认出来的，而且，很快就从照片墙上找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
“她叫张悦，是个歌手，曾经在我们酒吧里唱过歌的，你们看这张照片，就是当时她演出的时候照的。”章非把刚刚从墙上摘下来的照片让他们看。
“她在你这里店里唱歌？那你知道她家人在哪么？你了解她多少？”孟慧忙问。
“在我店里唱歌，我也不见得多了解她。她就是唱的不错，我们这里的客人挺欢迎她的。本来说过了年还继续来唱的，可惜后来再没来过。我还以为她有更好的发展呢，谁知……她这样子，哎！”章非叹了口气。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一问三不知的？”李丽不太高兴。
“那是因为你们问的就是我原本不知道，也不应该知道的事情。”章非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在你这里唱歌总要留个证件吧？她身份证的复印件有没有？住在什么地方你总知道吧？”
“身份证复印件没有，我也没让她留。她每唱一首歌，我就付她一次钱，不拖不欠，也不预支，没必要留她的身份证复印件。在我们这条街上，表演的演员都是这样做，不光是我不留，大概所有酒吧老板都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住的地方，好像以前有谁说过，她们合住来着？这我也记不清了。这么说吧，这些人都居无定所，就算租个房子，也不见得天天在那里住。”章非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我真有点不理解你的生活，张悦好歹也是在你这里工作的人，你就一点都没想过去了解一下人家的生活有那么难吗？”李丽对他这种态度表示无语。
“警察姐姐，人和人交往都是要交心的，像我们这种逢场做戏一样的同事关系，没法交心。你对人家十分好也没用，人家不见得长情啊。突然某天，可能就直接走人，连个招呼也不打，我对他们人人关心，我也伤不起呀。”
“那好吧，你就把跟她合租那人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们吧，我们自己了解一下。”
“这这……这我也记不得了呀。就是当时，有人这么随口一说，我就随便一听。”
“那和她合影这两个男人是谁？”
“他们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张悦每次唱歌他们都会来捧场。哦，对了，当时张悦突然不再过来，他们还曾经来问过她的情况，之后，见她真的不过来了，他们也好久没来过。我还以为，张悦连客人都给我拉走了呢。客人的情况我倒是可以透露点给你们，可是你们得给我保密呀。”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们也是有保密原则的。”李丽说。
“这两个男的好像是一对儿，看上去像是富二代的样子。还有还有，其中一个人开着辆保时捷，车牌号我就记住了最后两位数是19，怎么样，够配合你们的吧？有没什么奖励啊？”
“行了，半天就给我提供这么点消息，还好意思要奖励，在你这里耽误多长时间啊？”李丽立刻白了他一眼。
“好吧，那如果天雅醒了，可以探视了，麻烦你们告诉我一声，我想去看看她。”章非说这话时，神情变得很认真。
孟慧和李丽看见他这个样子，也就不再开玩笑，说：“放心吧，要是能探视了，立刻就通知你。”
“那就谢谢两位，要是哪天放假有空，过来喝一杯，我请客。”章非笑眯眯地把她们送出了门外，他站在门前目送她们两个的车子开进夜幕之中，立刻转身回来，赶紧将酒吧门锁好，又把所有玻璃的帘子全部拉下来。
原本这个时段，小西天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都陆续打烊，灯火也没有之前那么明亮，再一拉上帘子，酒吧里就更黑了。
章非对自己的酒吧还是十分熟悉，他走到吧台前，点起了一枝蜡烛，火光一闪一闪，多少照出了一小片光亮，过了一会儿，朱天雅突然在黑暗里出现。
“天雅，到底出了什么事呀？”章非十分担忧地看着朱天雅。
“王子出事了，他本来是把我关在少扬的办公室里，可现在已经关不住我。我不知道怎么回去。”朱天雅的身影在烛光中若隐若现，她看起来也十分虚弱。
“你这样下去，搞不好会变成孤魂野鬼的。”
“所以我才来找你，我身边的人，除了王子之外，只有你能解决这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他一开始是怎么做的，怎么帮你啊？而且，你这好像是生生给人把灵魂从身体赶出来，到底谁会这么霸道的法子啊？”章非看上去有些着急。
“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看到了那个家伙的手上，好像纹着一个牛头。”
“牛头？！”章非看上去好像是被吓着了。“天雅，那是傀儡师的标记，而且，纹着牛头，一定段数很高，我肯定对付不了他。”
“你能带我去山里找王伯伯吗？”朱天雅想来想去，也只有王乾坤能帮她。
“天雅，我就是个算命的，你还真觉得我像是王师父那么有本事？带着你到处跑，我是没这个能力，不过，你可以藏这里，我帮你去找他来。来来，你到我房间里呆着，我这里供着祖师，一定能保护你。”章非把她带到了吧台后头的一间小屋子里，那里跟外头完全不同，正中墙上还供着神像。
章非让朱天雅进去，又从外头把门锁住，这才匆匆拿了衣服、钱包和车钥匙，出发去找王乾坤。
王乾坤住在远郊山区，他倒是为了躲清净的，可给去找他的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王乾坤搬到这里之后，章非就去过一次，还是别人开车。这次是他自己开车，又是大半夜的，四下一片漆黑，让章非这种平时都窝在酒吧不太出门的人来说，幸好还有个导航，不然他还不知道得迷路迷到哪里去呢。
也不晓得是不是时间太晚，或者郊区通讯信号有点问题，车上的导航仪不是死机，没办法，他只好一次一次的重启机器，可就在他又一次探身过去开关机器的时候，车身突然打滑，章非一惊，赶紧踩刹车，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车子直接撞上路旁一棵树，章非的额头恰好撞到了方向盘，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等章非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天早就亮了，阳光直接晒在他身上，十分温暖舒适。他觉得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头晕极了，而且，还在一抽一抽的疼。昨天晚上出车祸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回到了他的脑海中，一想到朱天雅还在自己的小屋里，再拖上几天，灵魂跟身体分离的日子，估计朱天雅就真死定了，他立刻急了，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就要起来。
“哎，你别乱动，你伤得挺重。”
章非听见有人这样说，又伸手过来把他按回床上，抬眼一看，在他旁边的正是王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