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少扬到刑警队工作已经有些年头，王梓晗却是第一次到他单位来。在他出国留学前，郑少扬还是刑警队中普通一员，升任一队队长是最近两三年的事，那时王梓晗正好在国外，就给他发了封祝贺邮件。可王梓晗一看郑少扬办公室的摆设，就知道这是郑少扬自己的设计，但风格却是王梓晗很喜欢的那种。
他拉开郑少扬办公桌第三个抽屉，里头有好多零食，有的还打着彩带、裹着包装纸，那准是对郑少扬有好感的小姑娘们送的礼物，王梓晗随便挑挑，选出自己喜欢的来吃。
一袋薯条还没吃完，朱天雅就跟李丽有说有笑的走进来，朱天雅这人就有这份能耐，就算是第一次见面，也能轻易跟人打成一片。李丽第一眼看见王梓晗时，他正盘腿坐在转椅上，边转着椅子，边吃零食。李丽眼睛一亮，她又打量了王梓晗一番，才说：“队长让我请你们过去，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丽，你先说说，到底是段什么样的视频？”
“我们在检查唐月芝的诊所时，发现她在治疗室中装了一个隐蔽的监视探头，后来，又在她电脑中隐藏文件夹找到了视频。”
“视频内容呢？”朱天雅又问。
李丽听到这个问题，表情很尴尬，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反正就是那种内容，唯一区别就是电影是演员演出来的，这个却是真人出镜，而且尺度特大。我是说不出口了，你们等下自己去看了就知道。”
朱天雅一看李丽的表情，大概也明白视频的内容一定很不堪入目，倒引起了她的好奇心，赶紧叫上王梓晗跟李丽一起去了放映室。那里原本还坐着几句警员，一见他们进来都起身离开，只留下郑少扬一个人在那里负责给他们播放视频。
视频在房间里光线昏暗，可还是能看清楚画中人的面容。影片拍摄地就是唐月芝死去的那间治疗室，唐月芝与另一个女子在沙发上拥吻，两人都已经衣不蔽体。唐月芝的脸始终正面朝向镜头，从她脸上可以看出沉醉痴迷的表情。
朱天雅觉得有点坐不住了，虽说她和那两位是发小，成天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根本也没想过男女有别，这也不代表她跟他们一起看这种太限制级的视频，还能保持无所谓的淡定态度。等视频放完，朱天雅就开始左看右看，尴尬的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郑少扬觉得这事儿还是自己惹出来的，怎么也得想出个话题来打打岔。谁知他还没开口呢，王梓晗突然说：“少扬，能把这段视频重新放一次吗？”
“什么？你还没看够吗？”朱天雅惊呼一声。
“没发现啊，王子，留学回来，尺度都变大了。”郑少扬忍不住调侃。
“别瞎说了，我觉得这段视频有点问题。”
“哪里有问题？”郑少扬忙问。
“不是内容，而是视频本身好像有点奇怪。”王梓晗说着，从郑少扬手里把摇控器拿过来，自己打开视频，又从头开始认真看。
朱天雅却已经不想再看第二次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大概早就瞎了无数次，她叹着气对郑少扬说：“要不是亲眼看到这段视频，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你那些话的。”
“别这么大反应，人有点特殊的性癖好，在现代社会都很正常的。”郑少扬这时反倒轻松下来，趁机挤兑下朱天雅。
“我一直很尊重唐月芝，而且，感觉她不可能是个虐待狂或者受虐狂。这不仅是因为她专门治疗这种有变态性癖好的患者，还因为在我采访她的时候，她自己曾经说过，人在遇到压力或者寻求快乐的时候，都应该去选择一种正常的方式，否则只会让自己更加空虚更加压抑。我想不通为什么她自己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她到底想排解什么压力？或者获得怎样的快乐？”朱天雅看着有些失落。
“能医不自医，也许她早已经病入膏肓，但是自己身份又太敏感，不好去找其他心理医生进行咨询治疗，哎，真不应该放弃治疗啊。”郑少扬摇头感慨。
“但在采访中她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的……”
“采访时的话你也能信吗？我要接受你的采访，肯定也光说自己的好话，那些你听听就算了。再者说，你这人想象力一向非常丰富，稍微跟你关系好一点，就连写报道时，都不能保持客观的态度，只捡好的地方写。谁知道唐月芝在你心中，是不是已经经过主观美化的呢？我觉得你的职业操守更值得怀疑才对。”郑少扬毫不客气地批评她。
“喂，郑少扬我忍你很久了。不会说话你能不能闭嘴啊？这是哪里来的奇怪推理？我采访一向客观公正，公是公私是私，照你说的那意思，我写的专访都是假的喽？难怪你这人活到这把年纪，却只有我跟王子两个朋友，我看你才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了，你再这样，连我都不要继续跟你交朋友了。也就只有王子受得了你这种神经病。”朱天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看吧，稍微一批评你就急了，居然对别人人身攻击。”郑少扬立刻反击。
“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点？从小吵到大不嫌烦啊？好了好了，到底是来做正事，还是来闲聊吵架的啊？”王梓晗此时已经把视频又看完一遍，见他们大有继续吵下去的意思，干脆打断了他们。
郑少扬立刻把朱天雅撇到一旁，凑到王梓晗身旁，问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这段视频是什么样的摄像头？在什么位置拍下来的？”
“针孔摄像头，安装在那张沙发对面的一装饰盆景中，同事现场搜证做的十分彻底，否则根本就发现不了。”郑少扬说。
“这么说，应该是在固定位置拍摄的，但这段视频里看到有几个场景，拍摄角度不太一致，镜头有时候也有轻微摇动。我觉得你应该让鉴证科分析一下这段视频。”王梓晗向他提议。
“好，不过，你要是能来一起分析分析，那就最好了。”
“又来了，跟你们张局长一样，成天就劝我到刑警队来工作是不是？我要是天天跟你一起工作，你还不得烦死啊。”王梓晗立刻摇头。
“谁说的，烦谁我也不敢烦你啊？再说，我们家老张很少这么看中一个人才，你就不感动一下，别总是拒绝老人家，他也会受伤害的，而且，跟我一块工作多好啊。”郑少扬继续动员。
朱天雅在旁做出个恶心要吐的表情，却完全被人无视了。
“我才刚刚回国，能让我喘口气不能？我自己都做好计划，等你忙完这个案子之后，咱们再谈这件事。这个案子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我还是比较相信天雅的识人能力，你还是再多了解一下唐月芝这个人比较好。”王梓晗笑着把话题给转开。
要说朱天雅就对唐月芝有多深的了解，这并不客观，她们能迅速成为朋友，还是因为朱天雅那天赋奇高的交际能力，加上她的工作就是采访唐月芝，挖掘采访对象的心灵深处，也算是工作需求。况且，两人的身世也让她们产生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郑少扬还是觉得朱天雅对于唐月芝的描述太过美好，不太值得相信。当然，他也必须承认自己多少受了现场场景和视频内容的双重冲击，对于唐月芝产生了一些先入为主的判断。随着另一名女死者身份确定，郑少扬开始感觉这起死亡事件里实在包含了太多无法解释的不合理因素。
唐月芝诊所的护士认出了另外一名女死者，居然是唐月芝的病人名叫周倩。已经来做过三次治疗，但之后几次预约却都没有来治疗。
“唐月芝的护士小美说，病人预约的工作平常都是她做，那天下午周倩并没有提前预约。而且，那一天她们诊所中就没有预约治疗的客人，下午三点还没到，唐月芝就通知她们可以提前下班。之后，小头和助理菲菲是一起离开诊所的，走之前，助理菲菲曾经听到唐月芝在电话里约人一起吃饭。”
在案情分析会上，高何把刚刚得到的线索汇总起来，汇报给郑少扬。
“我查过唐月芝的电话记录，那天下午，她诊所座机共有七通电话，打进来五次，呼出两次，五个进线其中有三个是病人打进来做电话咨询。之后是菲菲和小美，打给自己的老公和男朋友。剩下的两个进线里，有一通餐馆外卖的推销电话，还有一个没查到号码是谁的，那是唐月芝当天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李丽接着高何的话说。
“电话号段查到没有？”郑少扬问她。
“是部投币电话，电信方面正在帮忙查询，估计很快会有消息的。”李丽忙答道。正说着，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果然是电信部门的工作人员打来的，接完电话之后，她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什么情况啊？”高何纳闷地看着她。
“怎么老跟……老跟……电话已经查出来了，是从小西天的位置打来的。”李丽说。
“小西天啊？”一听到这个地名，同事们都有点奇怪。
“队长，我觉得不太对，唐月芝明明是对女人感兴趣，要玩也不会去小西天吧？应该到水晶宫去才对。”高何说。
“不要先入为主的判断，她跟天雅还一起去消遣过。天雅是小西天的常客，唐月芝会去那里活动并不奇怪嘛。”郑少扬摇摇头，说。
“队长，你女朋友在小西天玩，你还觉得正常，我觉得你太不正常了。”李丽惊讶地望着郑少扬。
“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再这八卦，把你调法医科去，让你天天陪着死者八卦。”郑少扬狠狠瞪了她一眼，把李丽吓得赶紧缩头，一面转脸，冲着高何吐吐舌头。
这时，法医梁雪走进会计室，手上拿着两份尸检报告。
郑少扬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完尸检，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效率这么高？”
梁雪一笑，说：“刚才天雅来关照，说王子回来了，今晚要去你家吃晚饭。为了让你能赶上这顿好吃的，我就辛苦了一下，替你加了个班。免得人家有吃有喝，你却自己在这里守着，太凄凉了。”
郑少扬双手合十朝她拜拜，说：“还是你关心我，多谢多谢。不过，你千万给我点新线索，别跟我说这两个女人就是因为玩得太疯了，把自己勒死了，那我们就白忙了。”
“听说你们接了个好活儿，监控视频很有料吧？”梁雪笑着问。
“得了吧，我眼都快瞎了。”
“两名女死者死罪是机械性窒息，导致她们死亡的，就是栓着她颈部的项圈。可，如果就说她们是因为玩******致死，我还持保留意见。死者周倩身上有不少陈旧伤痕，她应该是长期遭遇**待，才会留下这种伤痕。但唐月芝身体上没有这样的陈旧伤，她全身的皮肤都保护的非常好，我认为她生前一定经常进行身体保养。”梁雪说。
“姐姐，您扯哪儿去了？”高何不明白身体保养跟**待之前有什么关系。
“一个这么珍惜自己身体的女人绝不会虐待自己的。”郑少扬解释。
“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女人的心思啊。”
“天雅就是这种极品，对自己的指甲爱惜到不行，要是做了美甲之后，就连碗都不能洗，我觉得这就是种病。”郑少扬对此不以为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