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刚到办公室没一会,电话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开头数字是8,我以为是开发区的,但是对方在说出要找主任的情况下,我猛然猜出了他是谁。
高国军法官!
果然——哈哈,接招了!
我问他贵姓,他没有回答,就是要找主任,我说我就是,他问我贵姓,我说姓冼,结果他一下说出了我的名字。我没有点破他,问他找我什么事,这个家伙很客气,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直接就对我勇于上网和他PK的英勇事迹表示感谢。
我对于他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于是也皮笑肉不笑地和他聊起来。
高国军法官表示自己已经上网看到文章了,他采取的是心平气和的态度看待这个文章的,我问他我说得还算客观吧,他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有那么一两分的客观。
我一听笑了,接着高法官表示我有很多内幕没有说出来,应当将真实的过程向全国人民展示(大体意思如此),潜台词就是真实的情况如果说出来后,全国人民一定恍然大悟原来我是个骗子!
然后高法官问我写这个帖子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一听这个问题还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解释明白的,因为这个问题昨天下午中院的人已经有人问过我,但是今天和这种人说这个好像有些多余,于是直接反问他想干什么?
高法官非常感谢我提出批评的行为,然后问我是对整个法院系统有意见,还是对他个人有意见,我不屑地回答:“你能代表整个法院系统吗?”
他于是转换话题,反正每次都非常心平气和,完全没有了当初在法庭上不让记录时的嚣张跋扈。其主要意思就是他的人品和办案能力可以禁得住全国新闻媒体的检验,我很不屑,你的人品和办案能力和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我接触你就是这一个案件,从这一个案件中你就想和我谈道德深浅这么深奥的问题,确实好像很滑稽。
高法官同时表示,我代理的这个案件他一定要办成铁案,而且非常不屑地说:“你不就会私自录音录像吗?”言外之意我除了这个其他一点本事都没有。我知道他顾忌我这一点——对付这种吃了吐的东西,录音录像都是轻的,他好像自己多磊落似的,但是我明白,这种人针对我的投诉,实际已经想好了对策,包括对所有事实均不承认——这种低贱的损招我要是都不防备,还配当律师吗?
昨天下午我离开中级人民法院后,特意给当时在场的被告委托人马律师打电话——今天高法官能来电话,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她好心通知的。
这个女律师很幽默,作为同行,她对我有一些肺腑之言,但是表示对10多天前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这个我理解,这是一种自保措施,换了我也可能这么做。不过后面的话很幽默,她突然反问我:“当时不是你自己要求退庭的吗?”
“我自己要求退庭的?”我在电话那边一下笑了,我干了10多年律师,这么低智商的事情我会干吗?无缘无故就退庭,然后和法官PK?我这么傻吗?拿这个理由来攻击我确实很可笑。
女律师很警觉,感觉我是在取证,于是开始诉苦,我理解她的苦衷,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客观描绘当时的情景,女律师客观地说了一会,然后告诉我情况对我很不利,但是同时表示自己不愿意介入到这种纠纷中,我表示理解,但是明确告诉她,我之所以这么做,一个是为了我当事人的合法利益,一个是照顾我自己的脾气,另外一个也是在为我们律师同行争取获得必要的尊重,所以我可以接受法官以及其指使的当时在场的证人胡说八道,但是绝对不能接受同行背后捅来的刀子。
马律师表示自己很忙,而且劝导我不要那么固执,毕竟以后还要来这里打官司。
我笑了:“这辈子可能只在那里打这一次官司了,否则我还真不一定有勇气和他PK。我没有别的要求,你能客观实际陈述,就是我今天打电话过来最大的收获。”
马律师没有表态,然后挂了电话。
高法官在电话那面欣然接受了我的PK请求,其伙伴们也应该摩拳擦掌准备重新描绘一下当时的“真实”场景了。我对于这种伎俩是有准备的,甚至也做好了面对有关部门深入调查之后无奈的推辞。
幸亏本律师比较“卑鄙”,只会那么一点手段,因此到底鹿死谁手,大家可以拭目以待。
3
市中级人民法院在和我谈话之后一个礼拜之内就去了七台法庭,当地基层法院也派出了一个副院长随同。他们调查了一下,然后把卷宗调走,但是一直没有和我联系。
当然我也没有和他们联系——我这个人很识趣,领导们既然没有下结果,必然是还没有吃透案件,或者还没有时间来探讨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再或者是给高法官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相信高国军法官最近这段时间一定比我忙,肯定上蹿下跳挖门盗洞想把这个案件办理成铁案,他如果真被处分了,那么他的面子或者一系列背景关系肯定不能接受,所以我在静静地等待事态的变化,或许真如高法官所说——他确实是一个秉公执法的好法官,而我确实是个刁钻刻薄的坏律师。
如果真是那样,我想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悲哀吧!
又过了一个多月,律师PK法官的事情目前还是没有什么进一步消息,中级人民法院据说还在研究,而基层法院唯中院马首是瞻——你处理我就纠正,你不处理正好我也没时间管。
昨天又有一个南方某新闻媒体的记者和我主动联系,询问事情的进展,我苦笑着解释,看来还需要等,至少高国军法官穷尽一切能力将这个案件办成铁案之前,估计不会有下一步结果。
我当事人也总问我,为什么还是没有结果,我告诉他——放心,如果中院处理不公,我和你一起去北京最高人民法院上访去,就算咱哥俩一起被送去劳动教养,我也陪着你!
上次在中院我曾经问纪检的负责人,不会等三个月吧,他笑着回答——不会。但是我估计两个月肯定是要等到了,这个案子据说是一个半退休的庭长主办,这个姓孙的庭长人很耿直,当年我曾经有两个上诉案子被他因事实不清发回去重新审理三次,应该相对来说比较公正。
终于,今天上午,得到高国军法官枉法裁判案件的初步处理结果——案件由市中级人民法院责令基层人民法院重新审理。
孙庭长和徐主任专门把我找到中级人民法院,向我宣布了这个结果。“小伙子,你的勇气可嘉,我们法院系统的工作确实有失误,我们已经纠正了。”孙庭长还是那么不苟言笑。“就重新审理吗?”我狐疑地问。孙庭长看了一眼徐主任,徐主任马上接话道,“本来我们准备给他一个处分,孙庭长去把他们法院的人一顿训斥,但是很多事情他不承认,而且还有一些证人,所以这个处理也不好下。”“按照我的观点,这种人就该拿下。”孙庭长说话的口气气愤中带着无奈,“但是确实岁数也比较大了,马上快退休了,也算老同志,所以你也就别再深追究了。”
从法院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我非常不舒服,仿佛吞了一个苍蝇一般难受,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能很多不懂法的老百姓认为已经可以了,但是高国军没有受到任何处理,确实让我感觉还是有瑕疵的。本案真正的焦点根本不是当事人和收购粮食者的纠纷,这种纠纷满大街都是,也不值得我兴师动众在全国范围内去得罪人民法官,但是我既然得罪了,却得到这么一个乌龙的结果,实在让我哭笑不得。
你说我PK输了吗?没有!还有高国军当然不希望这个案件重新审理,这代表他当初裁定我们按照自动撤诉的行为错了,他想帮助坐地户的目的没有达到,而且通过这个事情,对他也算有个不大不小的教训了。
你说我PK赢了吗?没有!高国军这种素质的法官依旧活跃在司法舞台上,继续懒洋洋地制止律师发言,拒绝庭审记录,拒绝质证着。因为他知道——法院内部处理他,需要比重新审理案件更大的成本。
高国军法官应该比较得意,看!我还穿着法袍,年底奖金一分钱没有少,你还得往我们这里折腾,到时候我让我院里的哥们多让你来几趟,折腾死你,跟我斗?你胳膊还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