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乐安州。
汉王府。
内院一个幽静的书房里,一个锦衣男子正翻阅查找着什么。
“世子殿下,云南楚雄有急信报至。”一个小心翼翼的语声从门外传来,似是怕惊动了屋内男子。
“进来说话。”锦衣男子依然埋首书中,声音中有股居高临下的傲气。
“是。”一个武士打扮的汉子推开门,恭敬地说:“党娌妹飞鸽传书,说上次拿住白念宋之后,又被他逃掉了,正在和颜平焰等人设法查找他的行踪。”说完,双手将书信递给锦衣男子,并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锦衣男子的脸色。
锦衣男子猛然抬首,森寒的怒气从眼中喷薄而出,“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拿住白念宋,必要时无需顾及他的性命!”
锦衣男子的脸,赫然与白念宋一般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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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宋和兰天弃一路向西北进发,这一日金沙江已然在望。
白念宋易容成一个黑脸汉子,道:“楚雄山区地形复杂,易躲难寻,加之彝人敬仰我的为人,吉拉赤尔若公然追捕会激起众怒。想必他们已料到我们会去玉龙雪山寻找解药,一路上定会拦截我们,还需小心防备。”
兰天弃则易容成一个略带病容的黄脸青年,闻言冷哼道:“怕什么,将来人都杀了便是!”
说话间来到金沙江渡口,果见桑古俄里和两个彝族汉子在盘查渡江旅人,另有三个汉人作武士打扮,在一旁虎视眈眈。
渡客不多,皆为当地土人,身穿各色民族服装。白念宋和兰天弃穿着彝族服装夹杂在众人中,倒也不显眼。
众人排队依次登船,两个彝族汉子守在渡船跳板两边,每过一人,都横目打量一番。众渡客不明所以,见这几人个个凶神恶煞似的,都敢怒不敢言。
白念宋和兰天弃俱易容改装,轮到他们时,那两个彝族汉子将二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查看一番,二人神色坦然,倒也没露出破绽。只是兰天弃眼中露出厌烦不耐,隐有杀意,白念宋忙以目示意,兰天弃方按耐下动手的打算。
一旁的桑古俄里见白念宋朝兰天弃使眼色,用彝语大声喝问道:“去哪里的?”
白念宋经常来往此地,各族语言皆有所通晓,当下指着兰天弃也用彝语答道:“和我兄弟去丽江府。”
桑古俄里没寻出破绽,挥手放行,二人便随船而上。
这船并不大,仅容七八人聚在船舱之中,两位艄公赤膊摇橹,露出精瘦黝黑的上身,臂上肌肉贲起,显是常年与山风江水搏斗,分外结实有力。
转眼间来到江心,但见江面开阔,水势不甚湍急。两岸峭壁林立,藤蔓丛生,从崖顶一丛丛纠结着垂下崖来,长者几乎直达水面,猿啼声声,间或从藤蔓间攀爬垂荡。山风徐来,水光山色之间,别有一番景致。
兰天弃自是不曾见过这等美景,遥望远处山水交接处,竟似忘了连日奔波的劳累,沉醉其中。
忽然身后传来大喝声:“前船停住!停船!”
回首望去,却原来是桑古俄里等人乘船急急追来。那两个彝人操桨弄船,动作间竟颇为纯熟,全力之下,两船越来越近。
白念宋和兰天弃心中暗道不妙,互换眼色,却又无能为力,忙催促船家划船。奈何船家似有所忌惮,反而减慢速度,任凭几人追将上来。
两船渐渐并行靠拢。只听桑古俄里笑道:“白公子的易容术当真高超,若不是你二人衣角所绣的‘吉拉’字样,我等险些被你们骗过。”
白念宋和兰天弃低头向衣角看去,果然衣角处有两个弯弯曲曲的文字样的刺绣,想必就是彝文“吉拉”了。
原来衣角刺绣土司的姓氏,是身份的象征。吉拉沙红仓促间竟忘了告诉二人掩饰这个漏洞,乃至被这几人识破。
兰天弃当即拔剑而起,冷眼注视来船。
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拱拱手,阴恻恻地道:“白公子,听说你一向救死扶伤,从不草芥人命,不会为了你二人伤了这些渡客的性命吧。”
兰天弃眼露不屑,有跃跃欲试之意,“尔等尽管放马过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几个汉人武士皆面目狰狞,喝道:“白念宋,我们不动手是敬你,可不是怕了你!”说罢纷纷执起兵刃,作势动手。
忽听得江面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白公子何在?故人江面相逢,真乃幸事。”
众人皆诧异,朝来声看去,只见一艘大船乘风破浪而至。来船甚为豪华,船分两层,制造精巧,全无笨重之感,船身雕梁画栋,装饰华贵,船杆上一个大大的“慕容”旌旗迎风招展。
只见船头玉立一人,面似芙蓉,目似秋波,在水色映衬下仿似流光溢彩,两道剑眉妩媚中凭添几分英气。虽然头束白巾,作男装打扮,显然是一个绝色女子,但又全无脂粉气,一身白衣飘飘,仿佛非尘世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