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位先生,不知应试何种技能?”威查亚见白念宋文质彬彬,有一种超然的气质,言语间不由客气几分。
白念宋闻言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他虽是先前那副貌不惊人的易容装扮,但他的笑容仍如和煦的阳光般有种温暖的感染力,“在下是个郎中,想去贵国谋个营生。”
“先生擅长医术,那是再好不过。”麻喏巴歇王国文明程度自然无法与泱泱大国的中土相比,就是医术也差了一大截,能得一良医,可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而且,因为高明的医者在中土也能得到极好的待遇,几乎没有人愿意去遥远的麻喏巴歇国,因此,威查亚听说白念宋是个郎中,神情更是客气了几分。
“既然是郎中,就让老夫来考考你。”一直坐在威查亚身侧面色红润的老者言道,他年岁虽大,声音却如洪钟,显然平日保养的极好。
威查亚面含微笑,也不言语,似有意旁观。
周围的人群却窃窃私语起来,原来这老者叫颜自华,乃是当地有名的医国圣手,也是传承了一百多年的药堂“康福堂”的当家老板,据说他的兄长因医术高超,多年前被选入宫内当太医。
颜自华不仅医术高明,为人也甚是耿直,以前曾有人冒充郎中想到麻喏巴歇王国混口饭吃,皆被他无情地揭露。也正因过不了他这一关,至今没有一个郎中能成功通过考试如愿前往麻喏巴歇王国。
今日这个自称郎中的人能否通过颜自华的考验?不仅旁观的众人,就连威查亚也饶有兴趣起来。
“前辈但有所问,在下必将尽己所能解惑。”白念宋被天下武林英雄尊为“圣手佛心”,虽刻意隐匿行踪,仍在江湖上赢得无数人的尊敬,岂是浪得虚名之辈?其实当今世上,白念宋的医术也真的鲜有人能及。
“嗯,”颜自华见白念宋神色从容,不卑不亢,心中暗自好笑:“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你这种骗子我见得多了,哼,待会让你露出马脚。”
颜自华低头沉吟了一下,“今日时间不多,我就拿一个案例向你请教一番。”
白念宋微笑颔首,“前辈请出题。”
“有一个老叟,六十岁,因为没钱缴纳税赋而烦扰不堪,某一日突然发狂,口鼻感觉有虫爬一样,用两手去抓而不得,多年没好。该如何诊治?”
众人听了颜自华这个案例,都觉茫然而无头绪,要说发狂,很多疾病都有这个症状,口鼻内像有虫在爬,用手抓却又没有,莫不是生了幻觉吗?难不成,这老叟急得患了疯癫不成?
众人皆拿眼瞅着白念宋,就连先前那两位少女也都好奇地看着白念宋,想看他如何作答。威查亚更是带了几分急切和期盼,如果能得到一个郎中,那今天真的是喜上加喜了,说不定,今天真的是个特别的日子呢?
众目聚焦中,白念宋不慌不忙笑了笑,这个笑容给了威查亚几分信心,他张大眼睛,见白念宋想都没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肝主谋略,胆主决断,没钱缴纳税赋,肝便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胆一直不能决定下来,受委屈没法伸张,想发怒也没法发出来,心火非常大,于是干扰了阳明经。《内经》说,阳明病,登高而歌,弃衣而走,骂詈不避亲疏,乃至发狂。”
颜自华闻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追问道:“那该如何治疗呢?”
白念宋道:“肝属木,胆属火,《内经》说,木郁结就疏通,火郁结就发散,可用调胃承气汤半斤,水五升,煎半沸,分成三次让他服下,腹泻二十次,血水和淤血排尽,再用通圣散善后调理,才算康复。”
颜自华点点头,“嗯,理论上说得也中规中居,只是如果探查脉象,会有何迹象?”
白念宋道:“口为飞门,胃为贲门。口者,胃之上源也,鼻者,足阳明经起于鼻交頞之中,旁纳太阳,下循鼻柱,交人中,环唇下,交承浆,如果在下诊断不错的话,其两手脉象,必定皆洪大如絙绳。”
颜自华闻言不由双手击掌,笑夸道:“先生诊断如亲眼所见,分毫不差,高明!佩服!”
威查亚见颜自华不仅大展欢颜,连称呼也客气几分,称白念宋为“先生”,心知眼前这个郎中绝非以前假冒之人可比,乃是有真才实学的,不由眼绽异彩,心中一喜。
他朝颜自华询问道:“按颜大夫所说,这位先生果真是郎中喽?”
颜自华颔首道:“不错,这位先生医术应该不差,依老夫所见,不仅基本功扎实,医治的病人也必不在少数,方能如此娴熟。”又呵呵笑道:“老夫恭喜大人得此良医。”
威查亚闻言大喜,又有些不安地问:“敢问先生今日方便随我等一起启程回国吗?”
威查亚不知白念宋早看过那张告示,知道威查亚等今日酋时便起航,白念宋当下点头道:“在下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随时都可启程。”
威查亚喜不自禁,连连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搓了搓手,似有些无措,想了想对众人道:“我麻喏巴歇王国今日招录到此结束,请大家散了吧。”
颜自华也站了起来向他告辞:“大人还有事处理,老夫先告辞了。”
威查亚拱手谢道:“多谢颜大夫相助,稍后我自打发下人去府上道谢,今日时间不多,招待不周之处,还请颜大夫见谅。”
颜自华道:“大人不用客气,老夫告辞。”说罢转身而去。
威查亚满心喜悦,也顾不上跟颜自华客气,向白念宋及两位少女招了招手,“三位随我进屋,待收拾停当,我们便一同出发。”
两位少女脆生生地应了声,快步跟在威查亚身后,路过白念宋时,皆露齿朝白念宋嫣然一笑。
白念宋本来只觉这两位少女容貌出众,见她们朝自己一笑,才觉这一笑之间,竟有种动人的风情,仿佛微笑刹那就可魅惑人心,不由心下一凛:这两个女子不单纯!
两位少女回首见白念宋呆了一呆,掩嘴轻笑一声,便随威查亚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