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着实吓着了她,“你,还好吧?”云雪小心翼翼地问。
……青源不回答。
“对不起哦——”云雪只觉得自己苍白无力的声音在宽敞的房间里飘散,紧扣的窗扉,竟然挡不住春夜的一丝凉意。
是啊!自己竟然不知说什么,此时此刻,她竟连一句劝慰的话也不会说,也许,内心原本就不想说。说多错多,这种时候,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青源迷茫颓废的神情还是震撼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云雪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他走去。身刚动,传来青源冷冷的声音:“别过来——”卷着的帐缦随着话落,被他近乎粗鲁狼狈地放下来,于是他整个人,就掩在了细密的帐缦里……只见他缓缓倒在床上,将床上的被子一拉,将整个脑袋盖住。他没有说话,但是云雪的耳边分明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房间里一时静寂无声。
云雪坐在椅子上,一时不知做些什么,手无意识地触到桌边的茶杯,下意识的举起来,喝了一口,一股清香和着清凉,无声地滑进她的嘴里,让云雪整个人清醒过来。
好了,既然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就应该想想下一步怎么办了,是继续呆在乔家呢,还是回云雪的娘家,也许,谁也不求,靠自己?
云雪摇头,想她云雪身无长物,又无一技之长,后人虽说今人若回到古代,每个人都是天才,但是这话在云雪看来,也只能当奇谈于津津乐道中了。可是回娘家,又怎么样呢?目前为止,云雪仅知道一点点娘家人的事,而且对她疼爱严厉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留下来?目前和青源这种情况,显然十分尴尬,此时就是呆在这厢房里,也是一种煎熬。
云雪一时间心思百转,一小口凉茶含在嘴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目光掠过云床,他那儿毫无动静,也不知是在想心思还是睡了,他喝了不少酒吧?他替她揉腿时,他看她的目光分明是一片清明,毫无醉意,那他应该是累了。是啊,我也累了啊!云雪这样想着,抬头看看窗外,窗棂外黑沉沉一片,原来夜已经很深了。今晚就暂且倚在这桌边睡觉好了,一切等明天再说,也许明天已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云雪就这样安慰着自己,迷迷糊糊睡去。
梦里的云雪又看到了那条小船,黑夜中它静静地泊在湖岸。几个身强力壮的妇人扛着一人向小船走来,走得近了,云雪发现那是一个身材纤细瘦长的女子,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云雪伸着脖子想看看她是谁,可是怎么也看不到,云雪心里那个急呀!只见其中的一个妇人手一挥,几个人就在小船边停下,合力将女子平放到小船上,并用绳子将她牢牢地绑在船上。湖面风大,云雪听不清几个妇人指手划脚说了些什么,只隐隐听到“夫人……死……”最后,有个妇人过来了,云雪分明看见,那女人飞快地用什么东西堵在小船的几个小孔上……这时有人大声问:“找到……吗?”妇人应了,却并不慌张,拍拍衣裳,走了过去。风刮得越发大了,又有妇人说什么要告个别,几个人再次向小船走来,可是,风带着泥沙飞快地席卷而来,吹动了小船,小船就在几个女人惊愕地目光里,在朦胧的夜色里,飞快地在湖边打着转儿,又飞快地随了河水移动着,旋转着,漂走了……云雪虽看到了女子的正面,但黑夜掩盖了女子的容貌,只隐隐闻到一股药味……云雪心里模糊地想:这个女子该不是我吧?该不是我吧?
“云雪,醒醒,云雪——”有人在推她,云雪猛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一丝惊惶犹挂在她的脸上,青源正担心地看着她,“做梦了?别怕,我在这里!”他轻轻地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哦,只是做梦,不要当真!”
云雪怔了一下,原来她坐在云床上来了,她的身边还坐着他。他抱着她,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她感觉到他的手还是那样温暖有力,他好闻的气息钻进她的鼻里,他的脸贴在她的脸上,云雪几乎贪恋在这早晨的梦境里……静默了一会儿,云雪轻轻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他拉她躺下,自己也在她身边躺下来,给她和自己盖上被子。云雪呼吸急促,但看见青源神态平和,动作自然,也压下了心中的那份忐忑和羞怯。
同一张床,同一个被面,同一个枕头,二人肌肤相接,呼吸相闻,彼此是那样相契,却又显得那样遥远。云雪微微向一侧挪了挪。
“做了什么恶梦,给我说说,说出来就不怕了!”青源微微一笑,打破了二人的沉默。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明朗,就好象昨夜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这男人,心态调整得真好,可我就做不到,云雪苦恼地想。
“我,梦到了小船——”云雪轻声说。她向他讲述梦中的情景……说着说着,她的担心,她的不安,她的迷茫,都好象随了她的话语,全都倾泻下来了。青源却越听眉头越深,云雪说完,他好看的眉几乎拧成了一条线。突然间他侧身而起,一把将云雪的身子抱在怀里,云雪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脸已近在咫尺,两人已眼对眼看在一起……
“你别怕,我会叫人去查这件事——”他的声音就在耳边。
“只是一梦,有什么好查的——”她想挪动一点,哪里能挪得动。
“我感觉不像梦,那是你内心深处的记忆,也许,因为太让你意外,让你害怕,你将它忘了。”青源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
“是吗?也许,也许它只是恰好和船连到了一起——”云雪挑眉,想移,还是移不动。
“你怕什么?”青源的手紧了紧,更加用力了些,似笑非笑,“你怕我吃了你?”云雪不语,脸已红得要滴出血来,说不怕吗?那是假的。“放心吧,夫妻之事,鱼水之欢,一方强求,有何乐趣?来吧,让我抱抱你,好好地抱抱你……我只想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