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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经书难念(三)

王夫人在陈府用过午饭,便在客房歇息,客房早被王妆倩命人布置得焕然一新,打扫得一尘不染。王夫人又和姐姐略略闲聊了几句,有意无意便把未巧拉到自己身边问这问那。见妹妹有话要和女儿说,王妆倩推说有事要忙,悄悄对女儿使了个眼色,轻轻掩上门离开。

王夫人一脸笑容,细细打量了未巧一番,忍不住夸奖:“巧儿现在越来越漂亮了,气质也好,姨母真是越来越喜欢我们巧儿了!”

未巧也是个机灵的,看姨母那眼色,知道她有知心话要和自己讲,听姨母夸奖自己,含羞带笑道:“巧儿再漂亮,又怎及姨母年轻时的千分之一,我还郁闷呢,为什么我不是姨母的女儿,如果是,那该有多好,至少也是大美人一个,迷死好多人的。”

这句话说得王夫人心花怒放,哈哈大笑:“你还别说,若你真是我生的,必承继我和侯爷的好相貌,长得如花又似玉的——”怕说下去惹未巧不乐,马上安慰她,“不过现在也不差啊,清秀佳人一个!”见巧儿一付笑嘻嘻地样子,又道,“想当我女儿还不容易?只要你愿意,姨母一定成全你!”

这句话勾起了未巧的好奇心:“咦,姨母已有三房媳妇,岂不就是和有三个女儿一样?难道姨母还想再要个女儿?”

王夫人将未巧拉到自己身边,拍着她的手:“傻孩子,姨母只想要你这个女儿,可以常陪在姨母的身边的。我虽说有三个媳妇,但哪个会和我真正亲近?再好的媳妇,也比不过嫡亲的外甥女啊——”

未巧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才是姨母此行的真正目的。她心中不悦却也不动声色:“姨母啊,你那三个媳妇,依巧儿看来,个个都是能干的,干嘛还要给巧儿我找不自在?”她陈未巧可是聪明人一个,从不屑做人妾的。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她们哪里能干啦?就是能干,你姨母也不一定喜欢,更何况她们老不把你姨母放在眼里,都是口是心非的。”见未巧低头作郁闷状,连道,“你是我嫡亲的外甥女,我也不会给你不自在的,虽说做不了正妻,做平妻还是可以的……”

未巧见姨母滔滔不绝,还要继续刚才的话题,急忙打住:“姨母,你这是给哪个表哥牵线呀?大表嫂虽说长得差了点,但家世显赫,大表哥也有了两个妾室;二表嫂可是美人一个,二哥对她也是爱护有加的,不可能再娶;若是三表哥,打死我都不信,他和三表嫂那可是情投意合,郎才女貌,恩爱有加的,而且三表嫂文才出众,三表哥爱都来不及,更不可能啦!”

王夫人微微皱眉:“怎么就不可能啦?你那三表嫂,虽说是女才子一个,可是我们家源儿是娶妻不是娶才子,妻子可是要生孩子的,你看看,快一年了,给我连句交待的话都没有,还说不得,一说,她就往娘家跑,说是母亲病重……你看看,都是什么事呀?”

未巧惊讶地发现,王夫人提起三表嫂的时候,语气不屑,显然非常不满,不禁一怔,心里道:“尹云雪呀尹云雪,你也有今天!枉你冰雪聪明,做人却如此失败!”

但是要她去给青源做平妻,她也是不愿意的,平妻再好,也比不过正妻,“姨母啊,恕外甥女不孝,你说的那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王夫人看她那神情,欲言又止的模样,试探般地问:“好孩子,你是不屑做源儿的平妻?咱们大周朝,平妻和正妻地位是一样的,只是名声不是那么好听,难道你想做正妻?”

未巧点头,直言不讳:“未巧虽愚钝,不敢奢望将来能和夫君一人一世一双人,但是做人妻子,却当仁不让。去年太子选妃,皇后娘娘也对未巧大加赞赏呢,只是父亲那时没了官职,流言又多,未巧才落了选。从那以后,我就立誓,不做庸碌的女子,要做就做那一人之下几百人几千人之上的人,像姨母您这样能当家的女主人——”

王夫人颌首:“巧儿有此大志,甚好!”

未巧趁机问:“是不是三表哥和三表嫂感情不好了,姨母您竟要给三表哥再找人?”

王夫人脸上的神情不自然起来:“不是,是——唉,说给你听也无甚要紧。”当下便把云雪被歹人所劫,至今不知死活的消息说给了未巧听,浑然忘了乔侯爷所叮嘱的家丑不可外扬的话。直把未巧惊得半天合不拢嘴。末了,王夫人还不死心,“若巧儿你进了我们乔家门,你姨母必定不让你受委屈,等你姨母哪天累了,老了,管不动了,乔府就交给你管!”

未巧在心里嗤笑:姨母啊,你什么时候会舍得放下你管家主母的架子?尹云雪不想管家的心思我还不清楚?那是不愿看你颐气指使,不想和你这个婆婆正面冲突,你还说她这不是那不是,她那才叫好心呢?换作我,早就不顾您什么侯爷夫人的颜面,当众顶撞了。

未巧脸上却笑盈盈地:“姨母,看您说什么呀,巧儿是那种没良心的人么?巧儿可是巴不得您长命百岁,一辈子健健康康的。我只是想啊,若真到了姨母说的那个时候,该管家的也是做正妻的,名正言顺嘛。”

王夫人见未巧不肯松口,叹道:“罢了,罢了,我家没有这个福气,也是我当姨母的一厢情愿,此事不要和你父母说起,省得当做笑话……”未巧连连点头。

王夫人是郁闷的,堂堂的侯爷府,这个嫡亲的她能看中的外甥女竟不想进,真是奇怪了。看来自己是白来了。也没休息多久,便匆匆回了侯府。

未巧回到住处,刘谨见她笑意盈盈,显然心情大好,好奇地问她缘由。未巧看着刘谨,忽然计上心来,没头没脑地问:“你且回答我,若有人娶你做平妻,你会愿意吗?”

刘谨摇头:“不会,我们刚才不是还讨论过吗?”

“若那个是你喜欢的人呢?”未巧笑着追问。

“那也许可以考虑下。”刘谨想了想回答,好奇起来,“你说的是谁啊?”

未巧故做神秘:“那个人就是你心仪良久,念念不忘的人哪!”

刘谨惊异地道:“你是说他?真的假的?”

未巧点头。

刘谨犹不相信:“不可能吧,听说他爱妻甚深,怎会突然改变心意?”

未巧眯着眼笑:“人都会变的,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见一次就喜欢上了?还只是偷偷地喜欢?”她用手叩打着桌面,“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爱我表哥哪里,玉树临风的相貌还是他这个人本身?”

刘谨红了脸,吞吞吐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记得我才只和你提过他一两次。”

未巧促狭地挤眉弄眼:“我是谁啊,你只要说一次,我就都明白,你喜欢我三表哥,总是来我这儿打听他的事,对不对?”见刘谨已羞得低下头去,笑容一敛,“现在连老天都帮你,机会来了。你若想嫁给我三表哥,现在倒是个机会!”

刘谨终是姑娘家,一张脸绯红一片,表情却是喜忧参半。

未巧道:“你若真想,我也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刘谨抬头:“什么条件?”

未巧轻咬了一下嘴唇,道:“你别看我三表嫂这人,长得是美如天仙,心中却阴险无比,当初太子选妃,她因为自己已嫁进乔家,却嫉妒我参选,说了我不少坏话,后来那些话传到了太子耳中,所以我才不能当选。我陈未巧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现在要你答应我,他日你嫁给我三表哥后,要让尹云雪无立足之地,你要取代她坐上正妻之位。”

这条件在刘谨看来,有利无弊,欣然答应了。

虽然答应了,但心中还是疑惑的:“你三表嫂知道你恨她吗?”

未巧笑魇如花:“她总是我行我素,哪里知道这些?再说啦,我会对姨母说,我只所以帮你,只是成全她的心思,让她身边有个贴心人。你可要答应我,将来要对我姨母好,不要让她失望哦!”

刘谨道:“我答应!”此时的她,已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看不见前面是悬崖还是大道。

未巧看着刘谨羞红的脸,提醒她:“你也别得意,我姨母还未答应呢?你父母也未答应呢?”

刘谨信心十足:“我父母一向听我的,放心,他们只会随我的心思,只要我高兴就好。”

未巧拍手定音:“那明天我就带你去我姨母那,先把她说服再说。”

第二天,未巧带了刘谨,去侯爷府见了王夫人,王夫人开始还以为未巧改变了主意,同意她的建议了,谁知说的却是另一回事。

王夫人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刘谨半天——现在的姑娘,可真胆大啊,嫁人还有毛遂自见的。

“姨母,这样不好吗?人家刘姑娘对三表哥有情,若能成全,那是美事一桩啊!人家刘姑娘家,也是家大业大,和你们也算门当户对,我想,就是姨父在这儿,也一定会赞赏同意的。”

王夫人这才认真打量起刘谨来:见她虽相貌一般,但也还算端正,举止落落大方,不媚不娇,美中不足是皮肤稍黑了点,眉毛稍浓了点,少了女子的清秀。但是听说,这样的女子好生养,不觉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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