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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帮工老余林

第十七章帮工老余林

帮工,顾名思义,就是靠帮助别人打零工为生的人,现在大多叫‘零时工’。可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村里叫这种人做‘帮工’,都是靠力气帮助别人家耕田挖地,锄草收粮。。。。。。等干的都是庄稼地里的力气活,而且帮工在那时候是不流行的,一般都是无依无靠或者从外乡逃难来的人才做的伙计,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辛苦的人生。现在我要说的这个帮工就是从外乡逃难过来的,他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儿子,身上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服,走路脚步轻快,手上没有带任何东西,就是只身带着儿子来到山村里的。他个子不高,精瘦的身体上露出的皮肤都是黑红黑红的,一看也是个做庄稼活的老实人。他到‘干底’来的时候没有带着老婆,不知道是丧妻了还是分手了,没人知道,也没人问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知道他姓余,但是他并不住在我们的山寨里而是住在隔壁叫‘干底’的苗寨里,他一来就在苗寨的旁边搭了间茅草屋遮风避雨。大家都叫他老余林,因为他看上去比较老,虽然才三十多岁,但是生活的艰辛使得他的头上已经有了白发,皮肤也很黑,经常都光着脚板不穿鞋子,要么就是穿自己编制的草鞋。我小时候因为父亲是老师每天都要按时上下班,家里小的孩子又多,因此农忙季节父母总是忙不过来,这时候父亲就会亲自跑到‘干底’去请老余林来家里帮工,我也因此看到了一个帮工的生活。

老余林每次到我家来都很早,早到有时候我都没有起床,就听见了他的敲门声,总是小心翼翼的敲,然后等着家里人给他开门。他来的时候总是带着自己的一把已经用得很薄的锄头,锄头边上亮得都能照出了人影。他来的时候经常是光着脚来的,到了家里,妈妈总会先给他弄好早饭吃,吃完了带他到要干活的地里去,有时候妈妈忙就会派我带他去,一般也都是家周围的地里。有时候是给玉米除草,有时候是到地里播种,也有时候是去稻田了里拔杂草,有的时候收玉米黄豆,有的时候帮着砍柴,。。。。。。总之家里赶上什么活就给他安排干什么活。刚开始的时候都有父亲或者母亲带着他一起做,后来久了他也知道我家的活怎么干了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地里干,他也是个老实人,从来不偷懒。而且他干活总是很麻利,锄草的动作总是很有力气,还不会伤到旁边的庄稼,只要是他锄头划过的地方,草就被一扫而光,出现的是庄稼根部高高的培土。而被他薅过的秧苗地也总是没了杂草的踪影。

每次有他来帮工的中午,妈妈总会安排我去叫他回家吃饭,而我也都会一路小跑的去地里叫他。我一般都叫他‘余伯伯’从不叫老余林,这是爸爸对我的教导:叫比自己年长的人的名字是不礼貌的。而我每次叫他,他也总是很轻柔的回答我。那时候的农村雇主家请帮工都是包吃的,每天三顿饭,工钱是每天干好活到晚上回去前再结给他。我还记得那时候的工钱不一定是现金的,看他的需要来支付,有时候是要大米,有时候是要黄豆,有时候或是要其他的粮食,但多数时候还是要现金的,那时候帮工一天的工钱是十元或者十五元人民币,但这十元可以买八到十斤白米,做一身衣服,买无数的糖果,交一学年的小学费用。。。。。。那时候我们的压岁钱是两块,一瓶葫芦汽水是一毛,一颗奶糖是五分,一双漂亮的凉鞋两元五角,一块小孩用的电子表也是两元五角。。。。。。那时候人们生活得都很简单,有饭吃有衣服穿,孩子有学上就很幸福了。因为老余林是个老实肯干的帮工,妈妈也是诚心的要帮助他,希望他生活得更好,有时候妈妈看他身上的衣服单薄,会从家里找一些多余的衣服鞋子送给他或者他的孩子,父亲还允许他带着他的儿子到我们家帮工,给他的孩子饭吃。那孩子和我一般大,来了,也是我们两个人跟着老余林在地里玩了一天,调皮的时候把地边上的稻草堆都弄垮了。

我还记得,我最喜欢看老余林吃饭了,不管我们家里做了什么菜,每次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大口大口的吃,饭菜被嚼的“咔擦~咔擦!”响,下咽的动作也总是很明显,声音也很响,好像饭菜很可口一样,而且每次都要吃三碗以上,因为那时候妈妈总会叫我帮他添饭,所以我总是记得他吃几碗的。因为他吃饭比较特别,我就常常忘记自己吃饭而看着他吃,而他的脸上仿佛永远都是一个表情,眼睛总是往远方看,往往这时,妈妈总会在我旁边提醒我:盯着别人吃饭是不礼貌的!在我的童年记忆里,老余林每年农忙季节都会来我家帮忙,都好几年过去了,我似乎没有见他笑过,黝黑的脸上,嘴总是紧紧的抿着。也不见他多话,总是妈妈问一句,他就答一句,说话的声音低沉无力,仿佛带着‘惠水’苗族的口音,但我们也没问过他是哪里的。老余林刚到‘干底’的时候,似乎只有我们一家雇主,平时就自己在茅草房周围种点蔬菜,小麦。但是没几年,因为他的踏实肯干,周边忙不过来的人家也开始请他了,再后来他都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了,常常都是一天接一天的干,活多了钱自然就多了,他的茅草屋也变成了小木房,而他的儿子也有了学上,就在村里的小学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来年,而他儿子也读完了小学,再没有上学,跟着他一起帮别人家干活,他们爷俩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但是人总不是机器,累了总要休息,累了总要生病,老余林也不例外,更别说已经五十多岁的他了。

我到乡里住校读书后很少过问家里的农活了,也不知道家里的农忙季节有没有再请老余林帮工,但是偶尔我问起妈妈的时候,妈妈说只要家里种着地总会请的,但是已经五十多岁的老余林显得更老了,身体也更瘦了,走路的动作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轻快了,手脚也不如以前那么灵活,动作也不如以前那么麻利了,而且身上还有了毛病,经常卧床不起,活也干不了了,请他的人就少了。而且到我上初中的时候,也就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很多寨子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挣钱,荒废了家里的土地,人们再也不需要帮工了,老余林也因此失去了赚钱的机会,只能拖着生病的身体,种地养活自己和儿子了。再后来,我回家听说老余林去世了,死在六十多岁,听说是病死的,好在死了有他的儿子为他收尸,也不至于曝尸荒野,一所小土坟就这样结束了一个帮工的人生,那几乎是一片空白的人生。

现在,我有时会想,老余林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隐藏了心里的什么秘密,他不多话的性格是什么样的生活经历造就的?是不是他在另一个地方遭受的不幸?他不多话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对生活失去了热情,还是怕说漏了自己的秘密?难道他在另一个地方做了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吗?他孩子的妈妈离去是否给予他太大的打击?尽管没有知道他的过去,但自从他来到我们身边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勤快的人,一个负责人的人,虽然做的是最辛苦的帮工营生,但通过他的努力把儿子养大了,在他不长不短的人生里留下了记忆他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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