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珍专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从早到晚开着车在城市逛。失恋的女人分几种,一种是安静沉默,独自****伤口;一种是因爱成恨,想方设法找能报复对方的方式,结果只差杀死自己;一种是心有不甘,非得要一个清楚明白的答案,来成全自己已经破碎了的自尊心。秦可珍就属于第三种,她现在这样疯子似的举止,完全是因为金栋没有给她留下一句话,她就想死个明明白白。
找卖唱的,这个目标缩小了许多,而且是卖唱的男性,就又小了许多。但一个星期过去了,卖唱的男人都否认认识金栋这个人,秦可珍终于决定放弃。
很显然,余岸的确比秦可珍找人的本事强出了很多倍,他在挖出林颢然的住址那刻就立马赶了过去,如果还晚到三分钟,就跟这么特大的新闻失之交臂了。他一边开车一边给秦可珍打电话,随后而来的就是秦可珍跟何小良。
金栋和林颢然背着包包,从地下室走出来,他们准备好了要离开这个城市,可惜晚了三分钟。外面的雪把他们的面孔映射得更见苍白。
余岸笑说:“你不记得我了?我们曾经都是女子公寓的女婿。还记得某个聚会,在酒吧碰过杯的。那个时候,你看起来健康许多。”
金栋的眼神陡然的慌乱,以至于下意识地抓住林颢然的手,把他藏到了自己的背后。这个举动,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不太平常。
余岸的眼睛停在林颢然的脸上,如果不太留意,他真的很像女生,甚至比很多女生更有女人味。中国人是些什么样的人,是早已规定了默化了认从了一些规则和规定的人,只要你跨越出那个框框,那么你就是可耻的,就是该死的,就是该被唾弃的。
余岸也是这样的中国人,更何况他是一个严重喜欢女人的男人,就更容不得不喜欢女人的男人。他甚至不用多说什么,只需要眼神,就能让金栋无力挣扎。金栋说:“这是我弟弟,我们打算回老家去。”
余岸叹息:“我劝你别回去了,秦可珍寻你的启事早寻到你家乡去了,估计你的家人也正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男人交女朋友千万不能交太强悍的女人,她们又较真又誓不罢休的,一旦惹怒就恨不得让你粉身碎骨。”
金栋的眼睛看向余岸的身后,几乎笑得惨烈,说:“我知道她会。”
秦可珍奔了过去,用一个举动来发泄她这段时间的痛苦愤怒和担忧,这记耳光打得用尽全力,以至于让金栋这样的大男人跪倒在了雪地里。接着,秦可珍也跪了下去,抓着金栋的手臂一边拼命地摇一边拼命地哭一边拼命地骂:“你,不是个男人,不算是个男人!我秦可珍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你连做人最起码的责任和道德就没有,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答应跟我结婚?就算你不爱我,也完全可以直截了当的跟我说。玩消失?就算你死了被埋了我也会把你从棺材里刨出来要你给我秦可珍一个交代。我恨你,我做梦都在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把我变得一文不值,你让我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林颢然拼命地去拖秦可珍,但拖不动,只能也跪下去哀求:“请你原谅他吧,请你放过他吧,都是我的错。”
秦可珍泪眼模糊地看着林颢然,看了老半天,然后猛地往后倒,倒在雪地里尖声大笑:“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金栋喃喃说:“是的,就是这样的。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他爬起来,想把秦可珍扶起来,但秦可珍凄厉地喊:“求求你,别碰我,你让我想吐,你让我此刻想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泡到消毒水里面去。我宁愿你死了,我宁愿你不爱我。我,我选择了等待了这么多年,最后爱上了一个同性恋,我还决定好要跟这个同性恋结婚生子。”
金栋不能开口,没有谁能开口。秦可珍在雪地里躺着,金栋和林颢然在雪地里跪着,这个时候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好残忍。余岸是第一个离开的,他走了之后,何小良把秦可珍的头抱在怀里,只说了一句话:“爱,并非是多干净的或者多肮脏的,只在于,要经历多少的磨难。你就算不理解,也不能置人于死地。”
金栋用手捧着脸,失声痛哭,而林颢然默默地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拍着。没有人有勇气再去看别的人,何小良把秦可珍扶上车之后,再回去把一张纸交给金栋,轻声说:“如果你们还留在这个城市,如果你们无处可去,就去这个地方。”金栋把纸条打开,里面写着地址还包着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