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看客们同时感觉到一阵的牙疼。
王婆也是惊的连退上几步，脸色发白。
三个长老具都是瘫坐，好像抽掉了脊梁，嘴里碎碎念：“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这一击堪称是杀人不见血。
大明王朝近代有过多次女权运动，女子现在的地位也是号称“平等”，就连科举也可以参与，但真正说来社会会平等相待女性，还是不可能的，大明重礼教，谁都知道是约束人性的，但游戏就是如此，参与科举，就要遵循古礼，古礼就有男尊女卑，如果你无法接受这样的潜规则，那么可以不参与。
社会上层建筑里，公然娶妾可不少见，有样学样，底层社会也多是明面一套背后一套。男子休妻的门槛比女子提出离婚的门槛要低上许多，“休夫”这个词，不但没有在任何的一种记录上出现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过。民间是有“上门女婿”，但都是父母双亡或者穷得穿不上裤子的二流子，还必须是长的周整的，长歪了不行。可王成不是，母亲尚在。所以背地里称他“入赘”是过了份，等于在骂他，可尽管如此，也没有余程的这一句“休夫”来的狠。
文言文喜欢用典故，也就是故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一旦这个“休夫”传播开去，王成那算是成一个名人了，当社会上流传“休夫”这个词的时候，都会免不了联想起王成以及王家这段故事，余英凤是秀才，地位本就比王家高，属于下嫁，你王家还要挑三拣四的，给人脸色看，这一句“休夫”污的只会是王家的名声，一家子的脸也就等于丢尽了。所以听到余程这么一说，王成才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是一点不夸张的。
文人的嘴巴可以说死人，这不是开玩笑的。
这句话的杀伤力具体有多大，只有同样是秀才的余英凤知道，不免也是微微一震，连忙补救喝道：“王成是叫的吗？要叫姐夫！”脸色露愤怒，像似真动了气。
这也不由余英凤不生气，这句话确实过于毒辣了一点。
“对对对，是姐夫！姐夫！”王婆机灵，连忙道，“英凤啊，村上长老都在，我王婆在这里放下话了，以后这个王家就由你当家作主，你让我向东我就向东，让我向西我就向西，但求你和我们家王成好好过日子！妈求你了！”
说到最后竟然语气有些抽泣，身子也看着有下跪的趋势，这是真的被吓着了，也能够看的出来，这位王婆倒是深知家长里短，人情世故的主，本来就是嘛，人家是媒婆。
现在余程的话已然出口，村上的二流子都在堂厅外听得真切，如今网络发达，手机什么的随身带，只怕这个“休夫”二字已经出现在网上，阻拦已是不可能了，现在的问题就是余家小娘子的选择了，如果不回去或者真的休夫，那王家就完了，愧对列祖列宗啊！
所以她毫不犹豫求余英凤做家主，与“休夫”的污名相比一家之主的位置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余英凤自然曾受不起王婆的求跪，那可就是真的成罪人了，只怕和好了，也是有刺在心，连忙上前，搀扶着王婆，说道：“妈，您不要听这个疯小子胡言乱语，他还疯着呢！”说着话，边给村里打个眼色。
一边也是呆立的村里接受这个信号，这才回神想起正事，见两家表面和好，便揣着明白装糊涂当是和解了，于是遣散看客，送走长老，叮嘱了两家应本着小事化了的态度处理事情，至于之后的事情，应该就是余王两家自己的事情，不便多管，有“休夫”在前，不管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形象，村里都不想占，和他同样想法的还有村里的长老，都好像被鞭子抽了一般的离开了。
但村里二流子光棍们可不这样想，虽然王婆以媒婆的身份吓唬过他们，但浓浓的八卦之火，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想法在心里熊熊燃烧着，不吐不快啊。
于是，网上多了一个“休夫”的词，民间多了一个休夫的故事。
“休夫？简直是斯文扫地！失妇德，此女应革除秀才功名，吾羞于与之为伍！”
“为何就休不得夫了？为何就不能做吴淑姬（宋时的才女）？”
“王家有四子一女，仅二子娶了妻子，还是婚姻自成的，倘若收留疯癫的余家小哥，还有那个女子看上王家，愿意进得王家家门，让二子休妻合情合理，王婆何错之有？”
“‘休妻七弃’简直可笑，当头一棒喝醒诸位，民间已经视礼教为糟粕了，休妻？只怕是民间男子连娶妻都困难了！大明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子思想开放，参与科举的不在少数，眼光自然会高上很多，余家小娘子是秀才之身，算是下嫁，即便是当真招婿有何不可，何必忍受王家的种种不公？”
“正解，余小娘子进王家大门时，余小哥已然疯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不是看中了余小娘子的秀才之名？”
“出嫁从仍是天伦，余小娘子既然入了王家，便是王家之人，理应以王家为主，为何还能因本家兄弟处处和王婆作对，她将王家置于何处？此事明着‘休夫’实则威胁，用心险恶！”
“休夫之语并非出自余小娘子之口，小娘子本就不愿，王家二子也没有休妻，诸位多虑了！”
“余小娘子惜弟，王家二子爱妻，王家婆婆重家，皆无过错，那错又在谁？”
“此因无非就是出在疯癫的余家小哥身上，‘不疯魔不成活’，平心而论，余小娘子，王家二子，王婆等人心里就没有那么一丝希望余小哥的突破经学？如今小哥突破心障，之前种种便是笑话，一出闹剧而已。”
“余小哥清醒就万世太平了？若是放弃了心结也就算了，万一是突破心障而清醒的，高中乡试成为举人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到时怕还是会休夫，最多由明转暗罢了，看看朝闻就知道，这种事情少吗？”
网络上的看客们各抒己见，众说纷纭，影响力还达不到这个西北的山城。
王婆当着众位长老的面前，放下了狠话，王家家主之位算是真的要落在余英凤身上，王婆心甘情愿也不后悔，让一个秀才媳妇当家，那是祖上修来的福气。
王家家事，余程不方便过问，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余家祖屋，等着家姐的功夫，看了看祖屋，开敞式的前院，左右开垦出几块田来，中间的空地浇了平整的水泥场地，祖屋有四间大屋，西边一侧是厨房，再向西是和围墙连在一起的厕所猪圈。
余程转了一圈，也就失去了兴趣，他是记忆融合，不是记忆覆盖，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之前脑子不清楚，疯疯癫癫静不下来，这个时候就这么一小会心情的安静下来，身体竟然感觉不自在了。余程苦笑了一声，来到院前空地上打起拳来，打的还是太极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