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道:“林琳,跟你说不清楚。我从那地方出来没几天就在你黄叔叔安排下,和这个女人领了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这两个孩子也知道,都没改口,在家里都是给我叫林叔。其实你阿姨人也不错,也不管我那么多,我在外人面前就是她老公。呵呵,她也知道我也在外面也有个要好的女人。
只是我本来也不想真的结婚,假结婚就假结婚吧,就这么着吧,稀里糊涂。林琳,你不知道,我心里装不下别的女人了,老梦见你妈妈。再说了,没死在监狱里,活着出来了,现在连你也回到我身边了,我知足了。家不家,我无所谓的。
还有啊,林琳,他们兄弟俩叫我林叔,那你呢?叫不出来爸爸了,是吧?叫我林爸,行不?我当爸当上瘾了,总想着还当你爸爸。我做梦都梦见你叫我爸爸。”
他回头看琳琳一下,其实林琳躲在他后头,什么表情他根本就没看见。
林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默默地把脸靠在他的背后。这一靠他感觉到了,往后挺了挺脊梁。
林琳愣了好大一会,她知道欠养父的,不止是金钱,还有很多很多,有很多难以用钱还清的东西。想到养父他幼年丧母,从此也与他的亲生父亲失散,跟随李奶奶寄人篱下。好不容易有了家庭,还中年丧妻,最后竟身陷囹圄,人生的几大不幸在他这里交汇了。
做他的女儿,不知道对他来说是继续的索取还是感情的回报。她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在索取他的爱护和帮助,但是心里似乎也存在这种叫出“爸爸”来的渴望和冲动。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同情,她直起腰冲林宇梁耳边小声的叫了一声:
“林爸爸——”
风呼呼的吹在脸上,她就立刻又依偎在林宇梁的背后了。她即害怕养父听不见,又怕养父真的听见了,胆怯和矛盾让她此时的声音比别的说话都小声了一些。
谁知道养父竟然喜形于声的答应道:“哎!哈哈,我闺女终于回来了!”
摩托车突突的往前开着,林琳说的话养父多听不见,但是却可以听清楚养父的声音。
“我想给你买件羽绒服,买件毛衣,再买双棉鞋,晚上请你同学一起来给你过生日,吃生日蛋糕。好不好?”
林琳心里暖暖的,大声说道:“不——好——能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了。林爸,什么都不用买,我不缺的,我还没还你钱呢!”
“还钱?我的就是你的!还什么还?”林宇梁扯着嗓子吼道。
林宇梁带林琳来到一个百货商场,径直乘坐扶梯上了4楼。各楼层都琳琅满目,都是各色的衣服——羽绒服、大衣、毛衣、帽子,一应俱全。
看到里面拥挤不甚的客人和耀眼的灯光、辉煌的装饰摆设,林琳感觉到这里的东西恐怕都很贵的,心里有点发憷,觉得不应该让养父花那些冤枉钱。她甚至有些后悔一时冲动叫了他‘林爸爸’。林琳拉了拉养父的衣服,放慢了脚步说:“我们还是别买了吧?”
林宇梁回过头盯着她说:“为什么?我都看好了。就差你试了。”
林爸爸来到那家他物色过的地方,一会让她试穿羽绒服,一会让她试穿棉靴,一会又看上了毛衣。她熬不过林宇梁的央求,但是实在过意不去,不想让他太破费:“我只要一件,买棉袄就不买鞋子和毛衣了。要么,我真的后悔跟你出来了。”
林宇梁不忍心看着女儿穿的土里土气,怕她在学校受别人下看,但又怕她心里真的内疚,反而不自在起来,那就适得其反了。在他的一再劝说下,还是买了一件米黄色的长款羽绒服和一双红色的红皮棉靴。在养父的一再建议下,她换上了新买的羽绒服和棉靴,把旧的衣服和鞋子装起来,塞到了袋子里。
“林琳,知道吗,你是白雪公主一样的女孩,不是灰姑娘。爸爸知道你是不想我破费,可爸爸怕你在学校自卑,怕同学欺负你,知道吗?虽说穿戴不是一切,可是很多人看人就是从穿戴开始的。
自信起来,就算是你长在农村,你真的是很出色的,不仅仅是长相。只是,你骨子里有点自卑和清高,它们影响了你的形象和发挥,以及为人处世。等你走向社会,你就发现分数真的不再是全部的、一切了,那仅仅是一个指标,知道吗?”
林琳一面点头,一面跟在养父身后,养父带她在洛阳的老城区慢慢驶过去,一一告诉她那些历史名胜:
“林琳,等我有空了带你好好的到金谷园玩玩。洛阳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我跟你说的我认识的那个溜冰场就离你们学校不远。坐车没几个站,不用倒车就到了,一会我送你回去的时候从那里过,咱们去拿票。”
“不——不用了,我们也不常去的,偶尔一次。不用再去找人家要票了。”林琳觉得好难为情,让养父给自己要票。
“没关系,这票他不会问我要钱,那么大个溜冰场,也不就多你们几个人晃悠不是?再说了,自己人呢。”
林宇梁笑了,笑的有点神秘:“溜冰是好事,可别一个人闷着,可以跟你的好朋友一起去啊,都没关系的。一会你看看,真的不远啊。”
林宇梁载着林琳走马观花般的在洛阳那几条有名的大街上穿过。这个是王城公园,那条是九都路。这条是中州路,可长了,那边是一拖,就是洛阳最老资格的国营大厂呢,东方红拖拉机就是这里造出来的。
不是问林琳知不知道洛阳九都都是指哪九朝故都,古老的洛阳散发着悠久的味道,随便一个小景点,就是一个典故。养父兴致很高,一路说话不停。最后,养父一次次的问她,看她能不能叫她同学出来一起吃个饭。“行,林琳,别的听你的,溜冰票听我的,别再推辞了啊。”一起吃饭、买蛋糕的事林琳都谢绝了,最后林宇梁终于说服她去那个溜冰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