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寒假了!
“二哥回来了!”柳卿发现妹妹象一只可爱的百灵鸟,跳着,唱着,给哥哥拿毛巾,搬凳子,问东问西,嬉笑着,翻这翻那。有说不出的亲热和体贴。
“艳,艳,什么事,这么高兴?”柳卿边洗脸,边问小妹妹。“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你猜吧——”“得奖状了——对不对”“不太对,只对了一半”小妹红着脸,钻到屋里去了。
柳卿本是木然的回到家中,看见妹妹如此的高兴,母亲又这般亲热,柳卿不敢流露出自己的情趣,这个年好不容易才象个过年的样子,有了喜庆的气氛,不能再被自己苦恼所打搅,只好装做高兴的样子,和家人有说有笑。
娘笑着把艳儿和柳卿的那几张奖状贴到了堂屋显眼处,回头对柳卿说:“卿呀,你同学过年还来不来咱家呀,我都准备着呢,什么时候想来,提前说一声,啊——上学即便混不出名堂,混个媳妇回来也行。”
母亲在奶奶的影响下,不知不觉也形成了这种荒唐的上学目的。在别的家长还把高中生谈恋爱作为禁区时,柳家的教育家们却把它作为了一条捷径,成了上学的副产品。
更确切的说,上学只是手段,找媳妇才是目的。柳卿从心里鄙视这种看法,他为母亲有这种看法而感到悲哀和无奈,毕竟母亲的两个儿子都是驼子……
他嘟哝了一句:“学校不是婚介所”,本欲作罢,却不知为什么气不打一孔出,还是冒上来了:“你就记着媳妇、媳妇,谁象你,媳妇迷!”柳卿没好气,本打算高高兴兴回家过个年,好把一切不快留在旧年里。可如今,旧伤疤还没好,就又被揭开了,没人管它是否在留血。
可奶奶偏偏哪壶不开提那壶,看柳卿不服气,也搭腔说道:“哎——叫你上学,就为娶个好媳妇,你能和别人比呀?那些穷的、笨的、瘸的、瞎的、傻的都还不愁找不到媳妇呢。可你大哥,相貌不比谁强,照样找不到般配的。到二十七、八了,不还是找了个南方的?你现在不急,有你着急的一天,说你还不听。”
兰子不在家,不用回避,否则这么说又要生闲气。奶奶边给如意试穿新鞋,又开始给他上课了,在耳边唠叨不完。他烦了,回到西屋,痛苦的用被子蒙着头,不肯出来吃饭。
柳卿想避开现实,企图离开那可怕的回忆,好好睡一觉,可是不行,那记忆犹如毒蛇般的缠绕在他身上,一点一点的逼近咽喉,钻入脑子里,怎么也驱逐不去……
好不容易才熬到大年除夕,街里笑声连天,鞭炮声此起彼伏,延绵不断。农村虽小,一派喜庆。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新对联,门口挂上了大红灯笼。可这一切在柳卿的眼里却看不出什么生机,柳卿强行把自己钉在感情的十字架上,一个人品尝着痛苦的滋味。
“热闹是他们的,我却什么也没有……,我似乎连一个合格的旁观者都算不上,旁观者还能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可自己呢?犹如一个孤魂野鬼,在除夕的夜晚,灵魂找不到归路,还在四处流浪。”
柳卿心里很乱、很烦,他躺在床上,一遍一遍的读着雨花写给他的字条,
卿:
天马上就要亮了,我害怕天亮,我害怕见了你我又会变的不知所措,下不了决心……
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以后,这种亲密的称呼在你我之间就要消失了。尽管这非你所愿,更非我所愿,我的懦弱和现实的残酷决定我早晚要离开你。长痛不如短痛,你恨我也罢,骂我也罢,我只乞求上苍保佑你,不要对你这么残忍。
我祈祷着,为你,也为我的良心,我多么希望你并不是别人言传的那样……
你的优秀和英俊是有目共睹的,校里有多少可爱的女孩子钟情于你,并非所有的女孩子都象我这么绝情。
希望你尽快忘掉我,我并不想在你的伤口上撒盐,都是我的错,但愿不会给你带来太大伤害。原谅我吧!
本不该存在的雨花1994年12月29日黎明
模糊的泪眼前闪现着雨花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欲罢不能摸不着,拂不去。他长嘘一口气,把那张纸,盖在脸上,犹如一匹受伤的野狼,躲在暗处****自己身上的伤口和血迹。
一股悲壮涌上心头:“我决不让任何一个女孩作我的牺牲品。爱不可强求,更不能去夺取。有缘分,自然会得到,机遇不到也不必刻意寻找。她以前能真正的喜欢我,是我的福分,现在要忘记我,是我的缘分。可有人说‘缘分是强者的谦辞,是弱者的借口’,强者也罢,弱者也罢,我决不能去伤害雨花,雨花若是跟我,注定没有好的日子可过。”柳卿想着,蒙蒙胧胧的进入了梦乡……
“加油!”“加油!”“柳卿!加油!”这是男子4×100米接力赛。最后一棒是柳卿来跑,第一棒起跑太慢,到第二棒后边就追上了,第三棒,已为第一,胜利在望!
“就看我的了!”柳卿心里沸腾着,脚下码足了劲。果然,他不负众望,就位、带跑、接棒!都十分顺利,遥遥领先。
“加油!”“加油!”“柳卿!加油!”在众多的拉拉队中,雨花的声音最亮,可以轻易的分辩出来。“转弯、加速!”马上快到终点了:“加油!破记录!”快了,能看见红线了!“柳卿!加油!”“柳卿!加油!”
柳卿眼前一闪,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拌,一个趔趄摔了出去!足足摔出去五米多远。
“天呀!”人群中一阵惊呼,人影从他的身边飞驰而过,他来不及多想,一看接力棒还在手中,飞快的爬了起来冲向终点……人群中传出阵阵欢呼。
可是已经晚了,他到终点时,已经有两个早到了,他们班只得了第三!老师惋惜的接过了接力棒,突然叫到:“不知哪个人使了绊子。你的手——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