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姗姗又给石无尘打来电话。其实,石无尘也正想给李姗姗打电话,因为上次她说的难题,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他想出诸如要李姗姗假装已有男友之类的办法,总觉得不大理想。
因为那天颐和园泛舟,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亲切起来。
李姗姗说的是请石无尘参加中非希望工程新闻发布会的事,说他是重要嘉宾。“老师,我现在是一天不见您,就总觉得没有进步呢。”
“我也是啊。”石无尘感慨道。
话说出口,石无尘猛地回味过来:这话怎么像小情侣之间的说辞呢。他下意识地看看身边,好在钟平一早就出去了。钟平总是在忙,他从不过问她工作上的事,她是那家会计事务所的头儿,业务似乎繁忙。他当然不知道,钟平还要打理那家科技公司。
李姗姗笑笑,忽然说:“老师忙不忙,要不,我这就过来给您送邀请函?”
此时是下午两点左右,石无尘刚热过饭菜吃了。小憩了一会儿,想起手头的一份经济报告。他暗吃了一惊,本能地觉得不能拒绝,否则就显得她和他的交往目的不纯了。他想了想说:“那不浪费你的时间吗?从你的办公室过来得一个小时吧。”
他这话其实有些婉拒的意思,不过语气很和气,似乎还有些高兴。李姗姗就说没事,说不堵车的话也就半个来小时。
“那好,我等你。”石无尘又闻到了那股清香,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想拒绝。他告诉李姗姗,进这小区会受到盘查,到时给他打电话就是了。
虽然知道钟平这个时候是不会回家的,可石无尘还是有些忐忑。不过想到李姗姗是王阚公司的人,就是碰上也不会难堪的,他又松了口气。
果然刚过半个小时,小区门卫岗就按响了内线电话,说是天儒的人来找他,他说:“让她进来吧。”他想李姗姗果然招眼,居然让门卫主动打电话联系他了。这门卫岗还是严肃的,一般访客会吃钉子,除非小区里业主事先说明。
石无尘打开院门,一袭粉白长裙的李姗姗像只蝴蝶飘进来,闻闻花草的香气,惬意地说:“老师,您这是闹市中的静地了,修身养性,再好不过……”
石无尘带她到客厅坐下,问她喝什么茶。她想想说随便。石无尘就给她沏了杯茉莉花茶,钟平就喝这个茶。
李姗姗环视屋子,有些疑惑,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石无尘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笑笑说:“家里没请保姆,一切靠我自己自力更生啊。”
李姗姗说这个级别这种地位的人怎能不用保姆呢,她说博导少说也相当于厅级领导,她老家的小股长也请保姆阿姨的。
“习惯了,过去请了两个,不习惯,就算了。”石无尘笑笑说。
李姗姗将手里的邀请函双手递给石无尘,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说起上次说的那个难题,说她还没有好办法。石无尘说:“不如这样,干脆说你隐婚,时下不是流行这个嘛。”
李姗姗弯腰笑了起来,说:“不行不行,不然真嫁不出去了。”她站起身来,瞥了石无尘一眼,脱口而出:“倒不如请老师您给我挡驾,就说我是您的妹妹。”
“这有什么不一样?”石无尘不解,更有些惶恐。
李姗姗俏皮一笑,说:“当然不一样,您就是我的保护伞。”
石无尘故作豁达地叹口气:“可我比你大了一倍了,做你叔叔还差不多。”
李姗姗说:“这有什么呢,叫叔会把您叫老了,您就做我的大哥吧。”
石无尘被李姗姗身上的清香熏得脑子有些激动,他就问她家里一些琐事。得知她家在小县城,比较清苦,他心里甚至冒出一个念头来,那就是要好好照顾她。他想起书房里还放了一块玉佩,就进去拿了出来:“这玉佩算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晶莹剔透的玉佩透出柔和的绿光,赏心悦目。李姗姗欢喜地接过来就戴在脖颈上,让玉佩紧贴她白皙的乳沟处:“大哥的东西,我一定要贴身带着。”她又不无歉意地说这次没给他准备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石无尘笑笑说:“你这小丫头,又客套了不是?”
李姗姗将家里各房间打扫了一遍,又拖了一遍地。快四点钟,她才离开。石无尘留她吃饭,她皓齿一笑,说饭不吃了,已吃了老师的知识营养。
送李姗姗出了院门,再回到书房,石无尘全身有些燥热,怎么也静不下心思了。家里似乎也留下了那股清香,尤其是他的书房里。他又抹了一遍书桌、书柜,那股清香还隐隐存在,挥之不去。
他有些惭愧,心想自己怎么变得庸俗了呢?
这几天,王阚带汪克夫拜访了中天俱乐部一些重量级会员。那晚请胡人杰、张鑫和吴绮丽吃饭,他就顺便邀请了他们参会。胡人杰和张鑫很爽快地答应,胡人杰还说要给他介绍一些大佬参会。
吴绮丽当然是不便参会的,虽说实权在握,大得惊人,可级别还是太小,而且与这新闻发布会不适合。她只说会让一些老板支持他。
胡人杰私下里问王阚事情办得怎样了,王阚说进展比较顺利。其实在吃饭时,胡人杰就打开了天儒集团网站,不无奉承地对王阚和石无尘那位同学及非洲领导人的合影逐一评说,说从合影上可以看出风水地理阴阳八卦,把王阚说成紫气纵横,财脉隆盛。
对这次新闻发布会,王阚不敢掉以轻心。将金西喜送上回国航班后,他就全力着手筹办。汪克夫拿出的一百人名单,王阚又添了五十人。这五十人,除了胡人杰介绍的,还有吴绮丽介绍的。
至于邀请其他领导到会讲话的事宜,也没什么问题了。做会议的通常会采取两套方案,以防万一。因为人家没准临时有急事,需要接见重要客人或出访之类的。一般邀请两个人,即便其中一个人不能来了,也还有另一个人撑台。汪克夫每天分两次和领导的秘书确认。
王阚让李姗姗专跟石无尘这个单。石无尘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在他眼里,石无尘就是绩优股。他就是想如何把这只绩优股牢牢抓在手里。
李姗姗聪明、伶俐,很快领悟了王阚的意图,而且用巧妙的手段吸引了石无尘。当李姗姗透露她的手段时,王阚也不禁为她的创意喝彩。
在头一天下午,王阚和沈丹诗私下见了一面。地点不是在中天俱乐部,而是在一家超市,他装作偶遇似的。沈丹诗职业性地尊敬地向他问好。
王阚直截了当地问沈丹诗:“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沈丹诗似乎没什么暗示:“王总,做好你的事就是帮我的忙。”
不过,王阚知道沈丹诗定有所指。他已调查过沈丹诗,沈丹诗家境一般,大学毕业后就直接进中天俱乐部担任会员部经理,不过好像不是胡人杰招聘的,而是有神秘人物指派的。王阚越调查越觉得中天俱乐部深不可测,幕后老板云深不知处。他想从沈丹诗那里得到安心丸。
沈丹诗边往外走边随意问新闻发布会的事,说胡总已介绍了一些大佬,她就不好掺和了。似乎为让王阚安心,告别时她眨巴着眼睛,笑着说:“王总,等需要您帮忙的时候,我会请您的。”
望着沈丹诗的倩影消失,王阚不能不大发感慨:这个女孩要么素质高,要么心计深,明明掌握了他的把柄,还若无其事的。
不过,他还是安心不少。因为,他想沈丹诗已和他结成了同盟关系。
新闻发布会如期在世贸大厦多功能会议厅举行。王阚这个新闻发布会很是特别,不但邀请了国内外上百家媒体记者,还邀请了一百五十名企业家参加。他就是要与众不同,营造出一种特别气氛。
邀请的领导都来了,还有官方团体负责人。王阚让汪克夫担当新闻发言人,他和几位领导先后讲话。会议设了主席台,主席台上除了几位领导,还有王阚、胡人杰及张鑫。
这次新闻发布会的程序,王阚也做了巧妙设计。在开会之前利用短短的十五分钟时间,让一百五十名企业家进贵宾室和领导单独合影。这次合影,他没有收一分钱费用。因为这一百五十名企业家是他从数千名企业家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有些还是中天俱乐部的会员。收这笔合影费,就显得太小气了。
“中非工程,站在国家层面、国际视野,浓墨重彩……”王阚用这几句充满激情的语句表达了他的大手笔。
石无尘也被众企业家如明星般环绕,他不需要签名,只要坐在那儿或站在那里,和他们合影就行了。李姗姗笑吟吟地望向他,充满景仰和崇拜,让他欲罢不能。
王阚送领导离开后,马上又返回会议室。汪克夫正在向与会者详细讲叙中非学校工程项目细则,台上幻灯片走马灯似的播出王阚在非洲考察和当地领导的合影,尤其将王阚和石无尘同学的合影定格了一分多钟。
走向主席台时,王阚的余光忽然扫见会议室一侧一个女子的背影,好熟悉,那女子正往外面走去,手里提着一部相机。他走上主席台,就想起来了:那是阳若兮的背影。
他的神经绷紧了,变了些脸色:她怎么进来的?这种安保严格的会议,她也混进来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会议室璀璨的灯光和闪烁的镁光灯,掩饰了王阚脸色的变化。
在新闻发布会现场看到宣传片及宣传手册,石无尘才真正感到自己被拉下水了。
李姗姗陪在他身边,她身上的清香那么熟悉,那么温馨,就像小时候妈妈身上的乳香。他心里的不快又很快就被这股清香驱散了。
不过石无尘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沉溺其中,他没有参加隆重的晚宴,先走了一步。他怕自己经济学家的光环在一片饕餮中黯然失色。
李姗姗送石无尘出来,走到旋转门口。门外一名身穿名牌服装的年轻男子举着鲜花在对李姗姗飞舞。李姗姗轻声告诉石无尘,那就是追她的官二代,二十五岁,已是一事业单位的正科级干部。
石无尘生出一种护花的豪气,昂首走出去。李姗姗就势挽住石无尘的胳膊。
官二代迎上来,说:“姗姗,我猜你一定会出来见我的。”
“不是见你,我送我大哥出来。”李姗姗紧绷着脸。
官二代露出惊讶的表情,说:“真是你……大哥?”
石无尘的眼光冷峻地扫过官二代的脸,脚步不停地走过去。李姗姗拿起手机打电话要司机过来。
两个人站在门外等车过来,那是天儒集团新置的劳伦罗斯。李姗姗拉开车门,先请石无尘进去,然后她坐了进去,拉上车门,说送送他。
透过玻璃,石无尘看见那官二代恹恹地扔下鲜花走开了。
石无尘问李姗姗,他真对那官二代有威慑力?
李姗姗点头,说那官二代几次到公司办公室找她,早在公司展示栏上看过他的合影。“这种人,只有权力和权威才能让他夹起尾巴……”李姗姗轻轻地说。
想到自己的合影还能解决这种难题,石无尘灿然的心态得到了一种安慰,觉得自己的行为多少还是高尚的,心情顿时开朗了不少。
将石无尘送到小区外,李姗姗没有下车:“大哥,再联系。”
石无尘也自然地说:“好,再联系。”然后目送车返回,才进入小区。
天尚未黑下,晚霞刚落下不多久,天地是一片朦胧的淡黄色。石无尘慢慢往家里走。他忽然想到,也许生活就是这种颜色,看不清晰,又无处不在,是五颜六色的总和。
钟平回来的时候,石无尘正在厨房做饭,切好了几种菜,正准备开火炒菜。钟平有些奇怪:“你不是参加会议吗,怎么回家吃了?”
“这叫距离产生美。”石无尘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
钟平还是不大明白,她知道石无尘这种特邀嘉宾是会特别安排宴席的,不会与那些企业家哄哄一堂。她当然不知道石无尘经过了那么一种嬗变的心理过程。
钟平推石无尘出了厨房,要他歇着,让人知道了他下厨,对他可是个影响,还以为他成家庭妇男了。
坐在客厅里,石无尘打开电视,新闻还差十几分钟。他的思绪又被一股清香吸引了,李姗姗的倩影就浮现在眼前。他现在希望每天参加那种会,因为那样可以很自然地见到李姗姗。这个念头已激不起他的惊讶了,他想着如何不让钟平生疑。
他不知道的是,厨房里的钟平边炒菜也边想石无尘会不会生气。她和王阚联合成立了科技公司,更重要的是,她在设计将他引出书斋,走向他引以为耻的庸俗交际。她想他一定会看到他和同学的合影被宣传利用的。她得见机行事,准备更有说服力的说辞才行。
菜端上来了,石无尘呆望着电视。钟平坐下,两个人像往常一样吃饭。
经过报时广告后,激昂的前奏曲划过,出现播音员不无严肃的播报声。首先是国家领导人出访欧洲,两国领导人亲切握手合影。石无尘留意到,领导人合影时还有意面向镜头,两手相握时要定格半分钟,再用力握两下,然后才松开。这就像有严格的程序,不能多一秒也不能少一秒。领导人再和其他随从官员握手也有模式:握住三秒钟,握一下,松开。规格就是不一样。他不由想起自己和同学的握手合影,认识到自己似乎没跟上同学的节拍,又想起自己和那些企业家的合影,也有点杂乱无章,有的还死皮赖脸地握着他的手不松开,想多拍几张。石无尘觉得下次应该向王阚说一声,合影前要告诉企业家们规则,或者印发些握手合影的礼仪常识。
钟平见石无尘神色愉悦地看着电视,也放下心来,给他碗里夹了些鱼肉,说开会就是劳神,那些镁光灯闪来闪去有点伤眼,得多吃鱼肉,鱼肉维生素丰富。“你看那些领导,每场会见都离不开合影。我敢说,合影是领导最重要的事。”钟平咬着鱼肉将话题操控在手。
石无尘轻轻点头,猛然扭头望向钟平:“我想啊,哪有那么巧,我那同学刚到,小王也到了,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钟平一愣,忙说:“你说什么呀?”
石无尘并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他很快又认真观看新闻了,不放过一个镜头、一句话。此时,他鼻子里仍充溢着那股清香。
咬了一口鱼肉,钟平从容地说起另一件事:“喂,老石,说个事,宇儿下个月要回国探亲。”
“探什么亲?”石无尘不以为然地嘟囔,“是不是想房子、车子的事?”
钟平说:“宇儿带女友回来见面。”
石无尘“哦”了一声,等新闻播完了,他才回过头来,望着钟平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他是猛然想到了儿子已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钟平在说家里存款加起来不过五百多万,怎么应付得了啊。石无尘一下子想起经济数据上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家庭年纯收入不过两万元的数字。他忽然有些悲哀:他这种家庭居然还不幸福,并且焦虑重重!
他隐隐感到,他就是被这样拉下水的,正一步步陷进水中……
一连两天,多家报纸、网站都显目地报道了中非学校工程,王阚却低调地没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道中,他的新闻通稿中只突出世界华商协会。
愈低调,愈神秘。内部可以高调,外界必须低调,这是他的怪招,其实也只是圈内人称道之处。任何做政商关系的商人都会低调行事,这对自己、对盟友都是一种保护。
这次新闻发布会后,不少企业家纷纷表示了捐款意向。汪克夫已做了粗略统计,意向捐款者已达一百二十人。也就是说,一百所希望学校已有了着落。不过,汪克夫并不显得特别兴奋,他算了一笔账:“这些捐款一分不剩,全用在工程上,天儒不但没有一分钱收入,还要倒贴会务费等开支。”
王阚却一脸郑重地说:“不,我们赢得了名,有了这些影响,就会有更多的企业家源源不断加入我们的协会……”
王阚的商业机密,汪克夫是不会明了的。李姗姗及集团所有人都不会明了。
王阚好好休息了两个小时,才走出办公室。李姗姗身上的清香令他精神一振,他几分奖赏地轻轻拍了拍正在上网的李姗姗的肩头。
张鑫约王阚见面,他定了六点半在中天俱乐部见。他打电话让沈丹诗安排一桌饭局:“张总、你、我,三个人。”
沈丹诗笑吟吟地说:“行。”
一切都在王阚的预料之中。张鑫落座没多久,便问起马响莲的案子。王阚气定神闲,说应该问题不大。
沈丹诗给两个人倒红酒,十五年佳酿,酒香扑鼻。
过了新闻时间,王阚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包房里静下来,张鑫和沈丹诗都静下来。
王阚的声音轻缓,手机里隐约传出的声音沉缓,大致可以听出:问题真的不大。
挂了手机,王阚吐了口气:“马总没什么问题,放心吧。”
张鑫的脸色松弛了下来,连说两声“谢谢”。沈丹诗边品酒边说,她一个姐妹开了服装店,下次有机会请金西喜去撑下台,打个活广告。
王阚说:“没问题,沈经理的事就是我的事。”
张鑫觉得约他见面就为这事,便隐晦地说只要没事,马总就不用逃亡异国了,到时一切好办了。又说起王阚和领导合影的事,颇有仰慕之意。王阚故作深沉地笑了笑。
这次见面,沈丹诗还没说出她的要求,这让王阚心里有了几分压力。他知道越是轻易不说的要求,越是分量不轻。他观察了沈丹诗这么久,相信沈丹诗帮他不会无缘无故,更不是心血来潮或暗生情愫。
他试探地对沈丹诗说:“有条路,前进一步死,后退一步亡,你说我该怎么走?”
“走旁边的路。”沈丹诗回答得干脆利索。
离开俱乐部时,已十点多了。王阚开车出了停车场,迟疑了一下,有种不知去哪儿的恍然。想了想,他还是将车开上了三环。
回到别墅,他也明白自己其实不想回来的原因:孤独。别墅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他泡了个澡,泡了很久。过去,他和阳若兮每晚都要泡上个把小时,然后才上床。
他已看过监控,没人进来,那个黑衣人再没出现过。
王阚穿着睡衣上楼,楼上灯光自动亮了。他关上书房门,深吸一口气,又打开了密室。这间密室,阳若兮也不知道,她只是怀疑,他进了书房就将门关得很死。她要密室钥匙、提两个人结婚的事只是进一步考验他。他真的不想现在结婚,因为他的目标还飘忽不定。
他进入密室,这是个只有三平方的小房间,却摆满了蜡、油彩之类的美术用品。一张桌上还摆放着一台高功能信号发射器,它正闪着绿绿的指示灯。
王阚拨了一个号码,发射器立即又闪动一个红色指示灯。他按下手机,手机里传出男人的声音。他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若兮,这是我的密室,我怎么好让你知道,我不能害你的……”
这台设备是他花高价从黑市购来的,它不但具有电话改号功能,还能储存语音、自动发送播音。王阚给张鑫听的某领导的电话,就是他根据某领导在会上的讲话截取录音而成的,神奇得有点荒诞。
王阚将那幅《百虾图》打开挂在墙上,他欣赏了一番,又从密室墙角拿出一幅画来,打开,竟也是《百虾图》。他将这幅《百虾图》也挂在墙上,接着得意地笑了。六年前,他利用真的《百虾图》仿造了赝品《百虾图》,掘得了第一桶金——五十万元。前年他用八十万元赎回这赝品,一直舍不得毁掉。
那些蜡团,他清楚地记得,当年曾诞生了显赫的人物。他是在困境中生出那个灵感的:他在地下室制作了领导人的蜡像,然后让照相机自动将领导人和他亲切握手的镜头拍下。这在当时无疑是天才创意,所以他从一名房地产商手里拿到了一百万。此外还有他和首富及政界、军界领导的合影,也是如法炮制。
如今,那些合影照已被他清选出去,他已真刀真枪地干了起来,他可以自豪地宣布:从去年开始,他和领导人的合影如假包换!
他的计划将不断扩张,布下的大网越撒越大,他要实现他更大的传奇。
“若兮,你不明白我的苦心,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王阚轻轻抚摸着蜡团,内心有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