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梨花雨,只用一夜就把那一株芭蕉树的的幽梦惊醒,惊扰了枫叶翩翩染红了梅花点点,镶嵌于相思的枝头,微透着寒凉的情怀。
良儿简直是要哭了,敲门声还不断的响起,可那两位主还在那里自顾自地大眼瞪小眼……边上的小丫鬟吓得六神无主已经瘫倒在地。良儿从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无助过,孟姑娘的额上似乎冒出了些许冷汗,却还是坚持和段公子对视;良儿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瞳孔微微紧缩,不会……不会是孩子出事了吧?
“湘儿,其实你也是很自私的一个人,”段可逸的笑容里满是苦涩的味道,“你当初追着我,不过是因为他走了是不是?现在他回来了,你就可以轻易地放弃我了。”
“这么说也可以,”孟一湘转头不再看他,“我以前以为,只要我愿意等你,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段可逸,或许我真的不曾爱过你呢。”她的声音飘渺,像是要散在空气里,神情挣扎,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是吗?”段可逸站直了,转身慢慢向外走去,再也不看她一眼,“可是我一直……”一直都是爱着你的。
这时候的子薰也已经打开了门,流玉嫣急急忙忙地进来,只看到段可逸刚好从房门内出来,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往外面走去。
流玉嫣心下诧异,但还是没有管他,急急地走进房内,看到良儿正站在孟一湘身边说些什么,边上的小丫鬟已经吓坏了,不停地哭着,孟一湘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无。
流玉嫣走到她身边,“你们这是在干嘛啊,门也不开。”
“少夫人。”良儿向她行礼。
“良儿,你也是,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呢?”
“少夫人,不是……”良儿想要解释,却被孟一湘阻止了。
“好了,嫣儿,”孟一湘笑容有些勉强,“你昨晚不是才刚刚成亲么?怎么这一大早就跑到我这里来了?”
“还不是因为不放心你,”流玉嫣在她身边坐下,凑到她肚子边上,”还有我的干儿子啊,你说对不对?“自顾自地在那里逗她腹中的孩子玩。
“你这是干嘛呀,他才几个月哪里会听懂你说的话?”
“怎么会听不懂?我的干儿子那一定是聪明地很的。”
“好了好了,争不过你。”孟一湘索性不理她。
“一湘,你老实说,”流玉嫣正色起来,“刚刚段可逸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
“你确定?”见孟一湘还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流玉嫣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的,要是你还喜欢他,那就再去找他;不然就好好的等着王弦崧来娶你,这样很纠结吗?不过要我说啊,王弦崧比段可逸可好了太多。”
“嫣儿,”孟一湘有些无奈,事情哪有她说的那么简单,“你和雁大哥彼此心属对方,从来没有别的什么人来让你们吵架,你自然是说的这么容易。”
“难道这有很难么?”流玉嫣撇嘴,“你喜欢的是谁就和谁在一起就好啦。”
“我已经不想再尝试以前那种生活了,”孟一湘摇头,“小哥哥对我很好,我想我会爱上他的。至于那个人,或许我们真的是有缘无分。”
“好吧,你这么想也是对的。一湘,我们总归是想要你能幸福的,当然还有我的干儿子啦。”
“嫣儿,你这么喜欢小孩子,,那就快去和雁大哥生一个啊。”孟一湘促狭的看着她,“说不定已经有了呢!”
“孟一湘,”流玉嫣红着脸瞪她,“你再乱说话,那我就不理你了。”
“那好吧,”孟一湘故作委屈,“嫣儿嫁了人之后,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不知道雁大哥怎么受得了你。”
“孟一湘!”
“好啦好啦,不讲你了。”
“嫂子和一湘倒是有闲情在这里聊天呢,我都看得嫉妒了。”雁非晚带着笑意,自门外款款而来。
“是晚儿啊,”流玉嫣站了起来,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你怎么也来了。”
“嫂子,你都不知道哥哥有多霸道,”雁非晚告状,“你还在睡的时候,我就过去你们新房外面等着了,结果哥哥就让我们在外面等着,也不让我们打扰你,天多冷呀,我都冻死了!”
“我想是你自己闹脾气吧,天这么冷,你身体又不好,还学着人家凑热闹,这不是逼着雁大哥生气吗?”孟一湘插嘴。
“嫂子你别听她的,”雁非晚急急地对着在一旁没说话的流玉嫣说,“你回去之后要好好的说说我哥哥,必须要振一下妻纲,不然以我哥的霸道和大男子主义,唔,嫂子你会被吃的死死的!”
“晚儿,你这是在教唆你大哥和嫂子吵架么?”孟一湘瞥了她一眼。
“才不是,这是让我嫂子好好的帮我报仇啊,哥哥真的太坏了!你想要我嫂子以后都被哥哥压在下面不得翻身吗?”
“好了你们两个,”流玉嫣越听她们之间的对话就越过分,她脸上的笑容可谓阴险至极,“等你们成亲了,我会将今日你们说的话原封不动,一字一句的说给若思臻,唔,还有王弦崧听,你们说好不好?”
“嫣儿,你怎么能这样!”孟一湘惊呼,“我有做什么吗?”
“没有吗?”流玉嫣看着那两个直直瞪着她的女子,笑容和煦,却齐齐叫她们打了个冷颤,“可是我觉得,晚儿的振妻纲还蛮好的嘛,我想王公子也会需要了解一下,不然怎么制得住我聪明又会武功的一湘呢?”
“嫂子,我一直以为哥哥就够可怕的了,没想到他娶的你更上一层楼啊,”雁非晚表现的有些害怕的往回退,看着一副名门淑女,大家闺秀的样子,腹黑起来一点也不输给那些个男人嘛,“你们夫妻两个,这是要把雁府治的妥妥的吗?”
“晚儿啊,我不介意把你说的都告诉若思臻的哦,我想他一定很乐意听的。”流玉嫣不咸不淡的说。
“可我不乐意让他听。”雁非晚立马坐直了,拉住流玉嫣的手,“嫂子,好嫂子,现在你可是我的嫂子诶,应该和我亲一点对不对,怎么能和他说呢?要是他因为这个欺负我怎么办?”
“他不会的,”流玉嫣安慰她,“对于他心里的那个人,他永远都舍不得让她难过。晚儿,你和他在一起会很幸福。他是像我哥哥一样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了解他,在他小的时候老侯爷就走了,她从很小就要肩负起整个朱虚侯府未来的担子,他一直都很辛苦,晚儿,现在有你了,我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好好的照顾他。”而我从来都不是你们之间的阻碍,他爱的是你,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雁非晚不自在的笑,原来都被发现了啊,难怪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呢,可真是聪明的紧。没错,虽然若思臻一直和她说外面在传流玉嫣和若思臻是多年的爱人,这只是个障眼法而已,但她就是忍不住会多想,她没忘记自己是因为圣上要补偿哥哥娶了流玉嫣而被赐婚给若思臻的,面对流玉嫣她一点信心也没有。现在她都是她的嫂子了,她才敢透漏一点自己的心事,没想到真的被拆穿了,她是不是真的太不自信了?他那样的一个人,一定是不屑说谎的,特别在感情上面,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或许一切都是她想的太多,像大夫说的,她应该放宽心才好,否则,否则怎么陪他到最后?
雁非晚回到自己的房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霜绛不赞同的眼神,她偷偷吐了吐舌头,好嘛,偷溜出去是她的不对,可在房里又太闷了,想要见的那个人又不在这里。
窗边传来了熟悉的轻响,雁非晚快步跑过去打开窗户,一只羽毛丰满,浑身上下没一丝杂毛的洁白信鸽落在窗沿上,悠闲地踩踏着;雁非晚抓住它,熟练地在它的右爪上取下竹管,唤来丫鬟拿些谷物给信鸽,自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竹管内的纸条,上面依旧是他落拓不羁的字迹:
“晚儿,来后门。”
她有些诧异,但也没想什么,在霜绛的呼唤声中迫不及待的往后门跑去,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惊得跪了一地,不知道一向稳重的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她也不管这些,只想要去见见。说不定……
后门守着的小厮原本在偷懒打牌,看着二小姐来了,急急地藏好东西跪了下来,不停磕头讨饶;雁非晚看也没看他们,自己打开了略显笨重的大门。
门外不远处,有个披着黑色绣金披风的修长身影背对着她站着,他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她,眼里是快要溺毙人的温柔。
她跑过去扑进他怀里,他伸手将她整个裹在披风里。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她吸吸鼻子,将头埋在他怀里闷闷地问。
“我和圣上告假了,说我要来娶我未过门的夫人,她一定都等急了,圣上同意了。”
“谁等急了啊,你乱讲!”她害羞的锤他的胸膛。
“我等急了好不好?”若思臻把她捞出来亲亲她的唇,“晚儿,我等不及要娶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