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这样的一见如故,会是我今生最美丽的相遇,在我素色的年华里,成为最永恒的风景。繁华落尽之后,只有满身满心的苍凉无奈。
雁非逝的拳头紧了紧后松开,对着流玉嫣放柔了语气,“嫣儿,你先回房去等我好吗?我很快过去找你。”
流玉嫣私心里很想留下来,总觉得这样放他们两个人相处会出些什么事情,但她还是从雁非逝怀里出来,亲了亲他的脸颊,“那我回去了。”
雁非逝很喜欢她这样的亲近,这是不是也表明他的嫣儿是不希望自己和别的女子共处一室呢?心上人这样别扭的独占欲让雁非逝的心柔软了一片,“让子薰扶着你,这样的天虽然外面没雪,但地还是比较滑的。”
流羽娆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毫不顾忌的亲密,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里,那强烈的刺痛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些,呵呵,她就不信在经过那些事之后,他们还能这样相爱的在一起。
“姐姐慢走。”流羽娆表现出一个好妹妹的形象,可是心里却是扭曲的过分。
看到流玉嫣从门口走了出去,雁非逝收起了柔情似水的表情,面上冷硬一片,“说吧,到底什么事?”
“姐夫可知道,姐姐从小是由我娘抚养长大的。”流羽娆的眼中闪过一抹嫉妒,很快又恢复了笑颜,但这一瞬间却还是被雁非逝捕捉到了,心里不耐,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知道又如何?”当他的暗卫都是摆设吗?他早就查到嫣儿小时候一直是由长姐,流府的大小姐流雨萱带大的,至于流羽娆的那位娘亲,他桌上那一叠厚厚的纸上可没说她把嫣儿照顾得很好,顶多是没有亏待罢了。
“我娘一直都把姐姐当做亲生女儿看待,这次姐姐出嫁,娘亲就收拾了当年柳姨娘留给姐姐的嫁妆准备带过来给姐姐,岂料,娘竟在里面发现了一些令她感到很惊讶的东西。”
雁非逝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桌子,了解他的人就应该知道他已经很不耐烦了,但是流羽娆却沉浸在揭露秘密的快感当中,没有发现这一点。
“柳姨娘在十几年前曾与人私通,后来我爹念着她的好所以没有休弃她,只是柳姨娘却抑郁而终。我娘与柳姨娘从前感情就好,所以一直照顾着姐姐,可是却发现了,姐姐不是我爹的孩子,不是我流家的骨血,是那个野男人的孩子。”
流羽娆说的痛快,也以为雁非逝会在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对流玉嫣感到厌恶,甚至会休妻,她抬头观察雁非逝的表情,却发现对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姐,姐夫,你没什么感想吗?”
“什么感想?”雁非逝挑眉看她,“你以为你说你姐姐不是流家的三小姐我会如何?生气,感到自己被欺骗?还是直接就写了休书?”
“可,可事实……”
“我要的只是嫣儿这一个人而已,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或许,要是当初嫣儿不是流家三小姐而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的话,我还不必费这么一番周折。”
“可你是求了圣旨的!”流羽娆不甘心自己的设想被打乱,大叫起来,“是圣上赐的婚,你要娶的,你要娶的是流家三小姐!她流玉嫣不是!那就是我啊,是我!你要娶的应该是我才对!”
雁非逝淡定的看着女子在他面前发疯,似乎这一点都不关他的事,“我说我的夫人是谁,那就是谁,这还用不着你来管。”
“你就不怕犯了欺君之罪吗?”流羽娆不死心的问。
“呵,欺君?流羽娆,我以为你至少还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是我高估你了,”雁非逝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当时我娶嫣儿的时候,世人都知道她才是流家三小姐,我雁非逝娶的是流家三小姐流玉嫣。若是要说欺君,难道不是你们流家吗?用一个普通女子来代替三小姐,我想这个罪,就是你爹流丞相也担待不起吧?”
“不!怎么会这样?明明不是这样的。”流羽娆喃喃。
“你娘只是告诉你却没有直接告到圣上那里,你就该知道这件事暴露的最大受害者是你们而不是我,亏你还有满肚子的阴谋,却没想到这一层吗?”
“呵呵,没想到又怎样?”流羽娆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开始笑起来,“雁非逝啊雁非逝,你纵然厉害,富可敌国,但我却不知道,你的这滔天财富,能不能让你保住自己心爱的女子?”
“你什么意思?”
“若是我没预料错的话,现在的四皇子,怕是已经被软禁在哪个地方好好享受他的下半生了呢。我的好姐夫,我再告诉你,二皇子可是对我姐姐势在必得呢!就算你得到了皇上的赐婚,拥有了流玉嫣,那皇上归天之后,这赐婚还会不会奏效呢?你真的觉得,我刚刚说的话,一定会是我们流家的欺君之罪而不是你的么?”
雁非逝越听下去眉头皱的越紧,怎么他都不知道这些事,难道京城真的已经被二皇子掌控住了吗?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流羽娆也没生气雁非逝不理她,她知道这个一向强势的男人需要时间来接受自己的失败,只要最后的结局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好了。流羽娆站起身,慢慢靠近雁非逝,举止间诱惑放荡,她往雁非逝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姐夫,希望你能尽快接受事实,说不定,你越早对我好,雁家就会有更多的人没事呢!姐夫,到最后能在你身边的,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我。”说完,她扭动着腰,款款的走了出去。
“蒙阴!”雁非逝低喝,一道黑色身影就从屋子里的不知道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恭敬的跪在地上。
“刚刚的话你可听见了?蒙阳呢?有消息没有?京里到底怎么回事?”
“主人,四皇子的确被二皇子囚禁。”
“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点告诉我?”雁非逝大怒。
“属下要来禀报,被江瑞公子拦住了,他要您,好好的陪着少夫人。”
江瑞啊江瑞,现在是你当好兄长的时候吗?雁非逝无奈的苦笑,“那么,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蒙阴,我竟不知道我的影首是这么会听信别人吩咐的人。”
“属下知错。”
“起来吧,”雁非逝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那他现在人呢?”
“江公子已经赶去京城,至于段公子,现下正在百里山庄。”
“让可逸回来,最好让他能把那个人也请过来,到时候把这个给他看。还有,把梦一阁里住着的那个请来雁府住下,就说我说的,让他照顾好雁家上下。算了,他身负爵位,也少不了趟京城的浑水,还是让影卫多多注意吧。”雁非逝将写好的纸递给他,“准备准备,我们去京城。”
“那少夫人那里……”
“让子薰看着些,必要的时候,请那个人派人过来。”他想,那个人该是很乐意照顾嫣儿的。
吩咐完这些之后,雁非逝重重的往椅背上靠去,平静了这么久,终于要变天了。
流玉嫣回到房里之后便觉得心神不宁,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片刻静不下来,点墨看的有些头晕,“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呀?走的我头都晕了。”
“点墨,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再过一天就是除夕了,能有什么事呀?”点墨不以为意,“兴许是因为夫人要来了,所以您觉得不安吧。”
“是这样吗?”流玉嫣心里觉得不是因为这个,但是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过夫人也真是奇怪,不好好在京里呆着过年,偏偏这时候来江南。”点墨心里有些疑惑,也说了出来,“夫人不是诰命夫人吗?不用去宫里和皇上皇后一起迎接新年的吗?”
是了,流玉嫣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按照惯例,凡在京中任职的大小官员,无一例外都是要带着家眷去宫中祝贺的,更别说大娘还是丞相夫人,一品诰命了,可却能在这当口来江南,唯有一件事,皇上殡天,在京官员不得庆贺新年。
流玉嫣脑子里轰的炸了一声,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现在却还一点消息也没有,那么,新任的皇帝会是谁呢?不会,不会是他吧?
流玉嫣摇头,脑海里却回想起了两年前的中秋,在御花园里遇到那个人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觉得权力的重要性,也萌生了想要逃离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的想法。可是她却遇上了雁非逝,她此生命中注定的劫数,甘愿被束缚,还是处在权力的范围圈之内。她对他说过,绝对不会嫁给任何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现在食言了,他那么小心眼的人,对这件事一定是怀恨在心,绝对不会忘记她曾给他的难堪吧。那么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阿逝呢?不,不可以,阿逝一定在为了四皇子的事烦恼,她又怎能用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让他忧心呢?
若思岚,但愿最后那个人不是你,但愿我们可以不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