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维尔纽诺,西札尔孤身一人向蒙蒂斯而去。
西札尔走的并不快,他不是那么迫切的想到达蒙蒂斯,也没有选择原来的路,反而向南行至海边再向东,游玩一般的前行,一路走走停停,遇到城镇村庄的时候就去住旅店,更多的时候是露宿荒野,颇有些逍遥自在的风采。六王的秘密他确实好奇,但正如德森克所言,那些事情与他关系不大,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不一定要出手干预,有危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逃离。
“要是小黑还在就好了······”西札尔斜躺在一个小山坡的临海一侧,山坡上燃着篝火,再往上是星空,“一个人真的有点无聊啊,小蛇偏偏不爱说话,以前我也是一个人打猎,怎么从来不觉得孤独呢?”南方的冬季很少见到星星,就算是月末月初没有月光遮掩的日子,星星也很少出现,尤其是近海之地。除非特别晴朗的日子,空气中没那么多湿气的时候,才能看见那些神秘的星星。
这个夜晚就是如此,和风细浪,繁星闪烁。
“不知道哥白尼先生是怎样从那些闪烁不停的星星中推演出未来的事,还能找到那些星星对这个世界影响力的交汇处,占星术士,真是不可思议。还有星刻,是怎样形成的呢?为什么星刻中的武技恰恰可以被人类学习掌握,别的种族有没有学会武技的可能呢?”
想不通,知道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看着满天星辰,西札尔觉得自己这炎魔一族仅存的后人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众多消失的种族中的一种而已。“要是我会飞就好了,飞上天空,去看看那些星星究竟是什么······不知道小黑有没有飞上去过,那么高的地方,要飞好久吧······”
西札尔念出一段咒语,目光投向遥远的星空,已经变大了很多的火蛇,顺西札尔的目光,飞向夜空,起初还能分辨出踪迹,后来便湮没在繁星之中,无从辨别,也不知是消逝了还是仍旧在向前飞去。
正神游天际的西札尔,突然察觉到有人接近,不是看到也不是听到,更不是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或是闻到了陌生人的气味,像是直觉反馈的信息,告诉他后面的山坡上来人了,“这就是精神力提升的效果吧,虽然不像修炼武技获得的感知能力那样强,但也有自己的优点嘛。”
武技能强化人的身体,力量速度反应,听觉视觉触觉,除此之外还具有特殊的能力效果。不同的武技蕴含的能力效果不同,其中有些能特别强化人的感知,独立于视觉听觉触觉外的感知。其他的武技也能略微出现感知能力,只是效果不大,修炼同一武技的人之间,互相之间倒是能感知到彼此。西札尔的感知比不上那些专门强化感知效果的武技,却远远胜过那些普通武技带来的感知效果,此时他正躲在山坡的一块凸起下面,感知着对方的行动。
闭上眼,自己的脑海宛如漆黑的夜空,自己便是这夜空中最中央的那颗星,另有一颗比较黯淡的星星停在自己的附近。“那人在做什么?”估算着距离,西札尔知道对方停在了篝火旁,“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路人吧,找不到旅店,只好在荒野过夜,发现有火光,所以过来瞧瞧。”
西札尔决定现身,他没有偷偷爬上去,也没有刻意弄出声响,而是不紧不慢的走上去,想着这时再对来人做出惊讶的表情。真的惊讶了······篝火旁的那个人并非西札尔认为的普通路人,而是一名受了重伤的女子,女子左肩的衣服已经退下,一只明晃晃的箭头从肉中伸出,显然是身后中箭,射穿了肩头,伤口和衣服上的血迹暗红,想来已过了不短时间,脸上围着蒙面,头发散乱,左侧额头上有一道伤口,伤口处的头发也断了一截。
西札尔出现时,那名女子正试图用刀子割断箭头,无奈箭头虽然穿透皮肉,但伸出来的并不多,木质箭杆还没有露出,刀割上去,不但没有任何进展,反而触动箭身,使得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又开始浸出血。
“你这样不成的,我来帮你!”西札尔见她实在困难,便上前相帮。
西札尔的突然出声让那名女子大吃一惊,原来她刚刚在全神贯注对抗疼痛,根本没有发觉对面出现了一个男人。女子拉起左肩的衣服,衣服触动箭身,疼的她倒吸一口气,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戒备的把短刀迎向西札尔,“别过来!”
西札尔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武器,“我不知道你怎么受的伤,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面前的这堆篝火是我的。你侵占了我的地方,还用刀子对着我,这好像不太合理吧?”
女子瞪了西札尔片刻,无力的放下刀子,“呵~就算你是来追杀我的人也无所谓,只希望你能给个痛快,我的同伴已经被你们杀光了,我也应该和他们一样才对!”
“莫名其妙!我告诉你,我既不是你口中什么追杀的人,也不关心你那些死光的同伴,现在你受伤了,如果没人帮你处理,大概用不了几天,你的伤口就会烂掉,然后慢慢影响到全身。你不会很快就死的,以我的经验,你这种情况大概要半个月才会死。”西札尔的经验来自于狩猎,曾经一箭射穿了羚羊的后腿,却被那只羚羊跑掉,半个月后发现了那只羚羊的尸体,伤口化脓溃烂。
“杀了我!”女子似乎是不想变成西札尔描述的模样,“求你杀了我!”女子想要重新拾起刀子自尽,却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冷静,我是要救你,不是要杀你。”西札尔走到女子身旁,毫不犹豫的掀掉她左肩的衣服,然后拾起她身前的刀子,从后背将箭杆割断,然后捏住了箭头,“忍着点啊······”也不管女子是不是听到了他的提示,用力一拉,拔了出来。
女子疼的咬牙切齿,愣是没有出声喊痛。
“你有伤药吗?我没有带药的习惯。”西札尔看着前后贯通的伤口,不是简单包扎就能解决的,弄不好真的会溃烂。
女子右手伸向自己怀里,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有就说话嘛,自己动不了还偏要拿,我来拿!”西札尔从女子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掉盖子,顿时药味扑鼻,“阿——嚏!”西札尔奇怪,“难道我真的有了打喷嚏的毛病?”
“你的衣服反正都破了,就用你的衣服咯。”西札尔从女子衣服上割下一片,擦掉伤口上的血,然后将伤药撒上去,又把沾满血的那片布铺平,药粉撒在上面,粘在血上。把沾满了伤药的布盖在女子肩头,大小正合适,前后的伤口全盖住了,双手分别按在前后的伤口处,口中默念着灵蛇刚刚帮他挑选的一句咒语:“兹卡迪瓦休呢易鲁艾布拉纳!”
随着西札尔最后一个音节出口,他的双手瞬间变成烙铁一般火烫,也只持续了一瞬间,那名女子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左肩那感觉是伤痛还是烫疼。
“好了,伤口没问题了,虽然愈合之后取这片布时会有些痛苦,但总比死了好。”将女子的衣服拉上肩头,“你那些同伴被杀死了,你不想着帮他们报仇,反而想要和他们一同去死,这想法不对。”
撂下这句话,西札尔转身下了山坡,女子开口问:“你要去哪?“
“洗手,去海边洗洗手。”
西札尔的手上沾了不少血,当然要去清洗一下,山坡下看不清路,西札尔只得时不时释放一个魔法来照明。
西札尔原本以为那名女子会在自己去洗手的时间走掉,没想到她还在,地上的药瓶和匕首已经收起,额头上的伤口也上了药,散乱的头发扎在了脑后,脸上的蒙面还在。
“谢谢你。”女子向西札尔道谢。“你救了我的命,你是个好人。”
西札尔笑笑,“好人算不上,只能说不算太坏吧。”
“看你处理伤口时挺平稳的,一点也不觉得······不觉得恶心,你是一位医生?”
“我不是医生,可以算是一名普通士兵吧,特尔普斯的士兵。伤口我见过不少,尸体也处理过很多,再怎么腐烂恶臭的东西我都见过,现在已经不觉得恶心了。”西札尔说处理过很多尸体指的却是牛羊鹿之类,腐烂恶臭的东西则是被黑格尔弃尸的那个人和马。
女子显然误会了西札尔所指,向西札尔微微鞠躬行礼,“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北王菲尔顿的治下,果然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您今天救我一命,我拜谢了。”
“不用谢。”西札尔坐在了篝火的对面,又扔进几块木头,夜里并不寒冷,明亮却让人心安。
“你困了就睡吧,这里并不冷,我弄这堆火,也只是自己的习惯。”西札尔躺在了地上,翘起腿来,继续仰望星空,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黑漆漆的世界,有两颗很近的星。
西札尔醒的很早,他已经摸清了这一路上常见动物的习性,有一种非常粗壮的蛇类,会在早晨凉爽的时候出现,既不觅食也不交配,反而傻愣愣的迎着朝阳翻身露出肚皮,似乎是在晒太阳。“早晨的太阳有什么可晒的?要晒也等到中午嘛······”不理会那些奇怪的行为,直接剁掉蛇头,提走蛇身。
烤蛇肉的香味并不是特别冲,蛇的脂肪很少,但是吃起来特别有口感,比牛后腿的肉还有嚼头。烤蛇的工作已经驾轻就熟,不大会儿就烤好了几串,西札尔一边吃着一边烤继续烤。
女子醒来,急匆匆的离开,不大会儿又回来。西札尔猜到她去做什么,没有多问,递过一串蛇肉,女子略有迟疑的接过,然后拉下了自己的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