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看官差这样,知道也不过是打算敷衍了事了,这才放心了一些,问道,“那关于黑衣人,没有具体一些的信息吗?这样挨家挨户的找人,也太没谱了一些。”
“可不是这样吗!只说了是两个黑衣人,身高,样貌,什么都没有,能抓住人就奇怪了。”官差也是被这无脑霸道的命令困扰得不行,只能这么挨家窜户了。反正做出了行动,至于结果如何,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官差既然明说了只是走个过场,陶然也就无甚担忧,简单的交代了两句之后就跟着官差一起回衙门走一趟,顺便也表达一番对赵宣的慰问之情。
芊芊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不过赵宣这种人仗着个道台亲戚的身份作威作福,得罪其他人也并不奇怪。赵宣这次栽了个跟头,想来近段时间是不会再惦记着她这边了吧。想想都觉得解气,若是认识那两个行侠仗义的黑衣人,一定要设宴相邀,把酒言欢才好。
想到此处,芊芊忽然失笑。这才多久时间,自己怎么也沾染上了这江湖气息,想来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当着她的陶家大小姐,却阴差阳错的到了这千里之外的小城镇,一路艰险,又认识了不少的朋友,这放在以前是万不能想象的。虽然多出了一份冒险的不确定性,却比以往更能体会到这才是释放了她的本性吧,从娇弱的小姐身份中跳脱出来,更加随性自在。
傍晚时候,兰花将晚饭送进芊芊房间,细心周到的照料着芊芊用餐。然而芊芊还是敏感的发现了兰花的不对劲的地方,总是笑着的兰花此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眉头不自觉的紧锁,就算是刻意想隐瞒自己的担忧,脸上的表情却毫不犹豫的将她出卖了。
芊芊喝了一口鸡汤,只是平常的口吻问道,“兰花,出了什么事吗?”
兰花像是想着什么出神,顿了一下才堆起了个笑脸,“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芊芊将汤匙放下,直视兰花,“有什么不好说的,莫不是欺负我现在行动不方便,不能出门打听吗?”
兰花咬着下唇,看的出来在犹豫,不过还是没多说什么。
这番举动让芊芊的不安情绪越发的扩大了,语气急了一些的追问,“原本以为你老实才挑的你跟我,若有什么忌惮的话,我这边也不用你服侍了,明天让管家换了你可好?”
兰花这才一下子惊了,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是老爷夫人说不让告诉你,说为了让小姐你好好养伤的……”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兰花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已经不争气的带上了哭腔,“是陶然少爷……被衙门拘留了,现在还没回来……”
“不是说只是走个过场吗?还是另犯了什么事?“芊芊也有些懵,陶叔他们还让瞒着她,想来情况并不会太好。
兰花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回话,“衙门的人突然变卦,一口咬定陶然少爷和黑衣人有关,说是关押候审。老爷和宋先生他们已经赶过去衙门去疏通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其中不会有什么误会吧,陶然少爷明明就是清白的,衙门怎么可以强行拘押呢……”
芊芊叹了一口气,心底萦绕的都是最坏的猜测。此事追查完全交由衙门负责,也就是李利整个控权。有道台大人在后撑腰的赵宣在苍梧的地盘上被如此羞辱,作为当地的执政部门,定不会敷衍了事,就算是抓不到真的犯人,为了表面上的功绩,也会找替罪羔羊来了结此事。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替罪羔羊的名号怎么会被安放到陶然的头上。
因着刘威的牵线,陶然和李利一帮人也算是点头之交,想来不至于会无缘无故的诬陷陶然,那么背后的预谋者大概就是身份地位高于李利的人了。回想近来有过的结怨冲突,赵宣这么一号人物就呼之欲出了。如果没有估算错误,此事必定是赵宣在幕后使意,给陶然下了绊子。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芊芊不敢再往下细想,只能等着陶叔他们打探到的确切消息,再走下一步的棋了。
陶家上下难得的灯火通明,各处人员焦急奔走,都是一副吉凶难测的模样。芊芊本是有伤在身,然而也是放不下心来,又帮不上实际的忙,只能歪在榻上,手中一卷经书,心思早就乱成一团乱麻。
墙外有更夫经过,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已是接近子时。门外吵嚷了一些,兰花也推门进来,报告了一声,“小姐,老爷和宋先生他们回来了。”
芊芊忙忙的放下经书,披了件斗篷,让兰花扶着出去。一边祈祷着会是好消息一边赶到前厅去。
陶叔和宋侨都在前厅,陶婶也是红着眼坐在一侧,芊芊也坐过去她旁边,轻握住陶婶的手以示安慰。陶婶心领的点点头,只是不时用手绢轻拭眼角。陶叔像是一下子衰老了不少,脸上的皱纹深刻了几分,此刻垂头盯着桌上的茶盏冒出的热气,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芊芊转向宋侨,询问道,“乔先生,陶然现在怎样了?”
宋侨说道,“陶然暂时没什么事,虽然用了刑罚,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眼下最棘手的是,据说赵宣一口咬定黑衣人的所为是陶然的指使,势要严惩。照这样看,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了,只怕背后还有更多的动作……“宋侨还算是含蓄了说明了现况,以及并不乐观的预想。
“赵宣居然这么说!这人脑子是被黑衣人打坏掉了吗?明知这跟陶然没有半点关系。”芊芊气急,无理取闹也该有些限度才对吧,前脚刚想对她做出苟且之事,后脚就敢胡乱指证子虚乌有的罪名……等等,莫非,这才是赵宣咬定陶然的缘由吗?因为怨愤芊芊的宁死不从,从而将罪行迁怒到陶然的身上?虽然一般人做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但对方是颐气指使的赵宣啊,什么颠倒黑白的破事做不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真的算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官官相护,衙门因为碍着赵宣的身份,也打算这么和稀泥了。唉,我陶家是得罪谁了,竟有如此的无妄之灾!”陶叔的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也是在宣泄心中难以排解的愤恨。平头百姓,能拿什么跟官府抗衡呢。
“官府那边,我再去活动一下,不过不能保证,只能尽力疏通,看有没有转机了。”宋侨说道,起身告辞。陶家此时已是无计可施了,宋侨自动请缨,陶家只能殷切的送他离去,只期盼着能带回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