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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六

春晖又回到了龙潭村。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要跟安小妮退婚。他

知道他跟小妮的婚姻并不像红霞和孙家正那么简单,他的父亲更不像

红霞母亲那么开通,但他还是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成与不成。春

晖也知道,要说通父亲必须先说通姐姐。他回到龙潭后没有直接回家,

把自行车锁在上碾子沟安家圪崂的路口竹园里,从小路爬上坡,进了

村去了姐姐家。

时间已接近中午,小妮的母亲正在案板上擀面,见一直不到她家来

的女婿春晖突然走进门来心中有说不尽的欢喜,举着一双沾满面灰的

手问春晖啥时候回来的,让他先坐下,准备洗手给他倒水。春晖冷冷

地说:“我刚回来。我姐呢?”丈母娘说:“到地理锄苞谷去了。”

春晖问:“地在哪?”岳母说:“在东沟口。一过山梁就能看见。”

春晖转身就往外走。岳母追出门说:“晌午了,她马上就回来了。”

春晖头也不回地向东沟口走去。

春花和丈夫满仓、公公安致海,小妮正在地里锄苞谷,听到有人喊她

姐,以为是大兄弟春阳,回头一看是正在县城学农民画的二弟春晖,不

知道发生了啥事,撂下锄就往过跑。满仓也跟了过来。春花跑到春晖跟

前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问:“啥时候回来的?”春晖说:“刚回来。”

他见姐夫也跟了来就对姐说:“姐,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说。”

春晖把姐姐带到小河边的一棵核桃树下,对她说:“姐,我想退婚。”

春花没想到春晖急着找她原来是为这事,愣了愣说:“啥,你说啥?”

春晖说:“我不喜欢小妮,我想和她退婚。”

春花盯着弟弟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春晖解释说:“我只是想和小妮退婚,这只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跟你们没关系。”

“你说得轻巧,这事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不认为这事有多么复杂。当初咱大是怕我哥娶不下媳妇,如今他都有

娃了;你也随了心愿就剩下我一个了。我不喜欢她。我将来的事也不用你

们操心。”

“咱大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事当初也是你提出来的,后来还写

了东西的。”

“这我知道。我这就回去跟咱大说。”

春花很生气,顿了许久问:“为啥想退婚,小妮可是你当初找上门来要的

;你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我那时还很小啥也不懂,如今我长大了;我也想有我自己的爱情和幸福。“

“这么说你是心里有人了?”

春晖低头不语。

“是不是你们培训班的?”

“她是学刺绣的。”春晖不想哄姐姐。

“她是啥地方的?”

“县城南郊涝池湖边的。”

“你想去做上门女婿?”

“不,我想把她娶回来。我能给她幸福。”

“她爸妈是干啥的,他们同意?”

春晖顿了顿说:“反正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春花生气了,大声问:“我问你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她爸是干啥

的?”

春晖低着头说:“她还有个弟弟,正在上初中。她爸是三中校

长。”

姐姐转过身丢下一句:“痴心妄想!”走了。春晖对着姐姐的背影

说:“就是不成我也要退婚!我不爱她为啥还要跟她结婚,我受不了!”

姐姐停住了:“晖晖,你长大了。这事别跟姐姐说,回去跟咱大说吧。

晌午了,跟姐回家吃饭。”

春晖追上姐姐说:“退了婚,我就自己找,找不下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

。”

姐姐站住了,显得很伤心:“你退吧,只要咱大同意;你前边退了姐姐

后边就去跳龙潭。”

春晖吃惊地站住了,说:“姐……”

春晖没有跟姐姐走,而是从小河沟直接下到了公路上。

他回到家时一家人早已吃过了晌午饭。父亲赤脚穿着草鞋坐在门槛上抽

旱烟;哥哥春阳怀抱儿子见他回来了说:“也不走早一点,我们刚吃过饭

。”春晖把自行车提进门。嫂子菊梅正在洗锅,说:“你先歇一会儿,姐

把锅洗了给你做饭。”春晖放好自行车说:“不麻烦了,有馍我吃点就行

了。”

他倒了些水洗了手和脸就去案板上方的竹笼里取馍。嫂子菊梅说:“馍

是冷的,你想吃啥姐给你做。”

春晖说:“不了。我喝点开水就行。”馍仍然是掺着荞面蒸的,既黑又

硬而且泛着青光。他取了两个馍,取来嫂子刚洗过的碗,从竹皮暖壶里倒

了一碗开水,端到门口,背倚着门框蹲到地上,把水放到面前凉着开始啃

咬蒸馍。对于在县城吃惯了白面蒸馍的春晖来说,这坚硬的掺面馍又干又

硬还略带苦涩,着实难以下咽,一个蒸馍只吃了一半就咽不下去了,只好

用水冲。坐在门槛上的父亲早看出了春晖吃不下这两掺面馍的表情,说:

“崽娃子,才在县里待了几天就忘本了。”春晖说:“没有,这馍好吃着

呢。”春晖嘴里咀嚼着馍,想起了张晴,心情一下子坏到了极点,以至于

使他不知道自己回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父亲、大哥已经准备下地了,春晖都没有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荞面馍

的味道又把拉回到龙潭山村的现实中,他也掮起板锄跟在父亲和哥哥身后。

在去往山上苞谷地的路上,他不由得想起了张晴从家里给他带来的许多好

吃的,那味道实在让他想往。此时想起张晴,春晖心里再也没有那种甜蜜

幸福的感觉了,而是酸酸地,有种想哭的感觉。

整个一个下午春晖都是埋头锄地,提苞谷苗,一句话不说。哥哥和父亲

问起他在培训班的事,问一句他答一句多一个字都不说。父亲和哥哥还以

为他是嫌嫂子没给他做饭,责怪他太客气了,学得虚伪了。

晚上春晖终于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一家人都吃惊地盯着他。父亲果

然发火了,说:“你说啥,想跟小妮退婚?没门!”之后指责他说:“你

个崽娃子才去县城待了几天就不想要媳妇了,我看你将来工作了就连你大

都不要了!”

春晖解释说:“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根本就不喜欢小妮,我想重找

一个我喜欢的女子。”

父亲说:“小妮还不是你当初看上的?当初是你先提出看上人家小妮而

且在两家写的东西上签了字按了手印的,你现在反悔岂烟不是叫你姐白给

安家当了这么多年媳妇?”雨春晖说:“这跟我姐姐没关系,只是我跟小

妮之间的事。”

父亲说:“咋能没关系,咱是两换亲,你们四个人是拴在一起的蚂蚱,谁

也别想蹦跶!你姐姐这么多年没开怀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你?”

春晖说:“我姐姐开不开怀还不是你说了算。”

父亲说:“你不跟小妮结婚她一辈子都不能开怀!”

春晖说:“你这不是在害我姐吗?

父亲说:“你姐她为谁,还不是为了咱这个家,为了你!”

春晖小声嘟囔说:“你这不是不讲理嘛。”

父亲伸手就给了春晖一个耳光,说:“你说谁不讲理?我看你翻了天了!

去县城学习了几天还不如从前懂事了。算了,甭学了,没学好还越学越瞎了

!”

春晖捂着火辣辣的左脸低头不语。其实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料到了,但他还

是想争一争。春晖见跟父亲说不通,再说只能给自己带来皮肉之苦,站起身

说:“大,反正这事我给你说了,你准也是这回事不准也是这回事,从今往

后我跟安小妮就没啥关系了。”说完回了他的房间。

父亲被春晖彻底气冒了,顺手操起小板凳就往里追。春阳见势不好,拦腰

抱住父亲说:“大,大,你甭着气,着啥气嘛。”父亲被春阳栏着,他一手

举着小板凳,一手指着屋里的春晖骂道:“你敢不要小妮看我不把你的腿打

断才怪!”

菊梅也过来劝公公,并夺下他手里的小板凳。老人在大儿和儿媳的一再劝

说下才消了些气,去了后檐自己的炕上。

春阳见父亲的气消了,又去春晖的房间,责怪他说:“你咋能这样想呢?

这不是明摆着惹咱大跟咱姐生气吗?”

春晖说:“我不管!这是我一辈子的大事。”

哥哥说:“是你的婚事重要还是咱大和咱姐的命重要?你咋连轻重都掂不

来?”

春晖低头不语。

恰在此时大姐春花过河来了,她见父亲一脸的不高兴,知道她担心的事还是

发生了,但她还是假装不知道,强装笑脸问:“大,咋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父亲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件事,说:“没有。你咋过来了?”

春花说:“我听说晖晖回来了,过来看看。”说着就往春晖房间

走。

春阳从房间出来,顺手关上门说:“姐,你过来了。晖晖锄了一下午地,乏了

,睡了。他啥都好着呢,你甭操心。”春花就没进房间。

春阳、菊梅又陪姐姐跟父亲坐了坐,无话找话似的说了些锄地

的事,父亲就崔女儿早点回去歇着。春阳说他送送姐姐,把春花送出门。春花走

到大河坎才问了春晖回来的事。春阳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讲了一遍,最后说:“姐

,你放心,我都把他说害怕了,低着头一声不吭。”春花这才放心地下了河坎。

培训班的学员发现,一向活泼开朗的春晖回了一趟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很

少到刺绣班串门了,话也少多了。春晖的变化让张晴百思不得其解,问又问不出

个什么,弄得她既伤心又生气。

春晖不想让余敏和张晴再为他买饭洗碗了,可两个姑娘依然如故。他知道他吃

得多,从家里带的粮最少,多次问余敏他到底多吃了多少,不但余敏不说,张晴

也不说。春晖说:“你们不说也行,我心里有数,欠你们的今后我一定会想办法

还给你们的。”

张晴见春晖一直心情不好还缠着问这话,知道他这次从家里来啥也没带,以为是

他家里断粮了,把他叫到没人的地方说:“你放心吃,我家里有的是粮食。如果不

行的话,礼拜天到我家给你带一袋麦子回去。”

春晖强忍住心头的泪水,摇摇头说:“家里不缺粮,够吃。”

张晴问:“那你到底咋了?”

春晖顿了许久终于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说:“我一个大小伙总是白吃你们的我

咽不下去。”

张晴一笑说:“就为这事?你也太小心眼了。”张晴放心了,想邀烟春晖去公园

走走,春晖说:“不了,我的课紧。”说完转身上了楼。雨余敏见春晖这几天闷闷

不乐,不但跟她的话少了跟张晴的话也少了,而且好像还总是躲着她们。她想春晖

终于明白他跟张晴是不会有结果的,她为此感到高兴。

女孩子心细,几天后张晴发现春晖并不是嫌他总吃别人的惭愧;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事,就自我反省。她知道白云一直在追她。白云有身份地位也有风度,他不讨人嫌,

也不讨她喜欢。白云老找她,她不能老拒绝他,所以经常跟他在一起说说话。张晴

以为春晖是为此吃醋了,就把他叫到走廊东头没人的地方说:“是不是嫌我跟白

云说话了?”

春晖勉强笑了一下说:“没有,真的,我从来都没有反对你跟任何人说话。”

“那你到底咋了,老让人像猜谜一样。”

春晖长出了口气说:“张晴,你别多心,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有时候心情就

突然不好。”

“我知道你吃白云的醋也嫉恨我。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理白云了。”

“我一点也不嫉恨你,我是恨我自己。”

“恨你什么,你这么优秀。”

“张晴,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我一直认为王战民是

个好小伙,我看得出来白云也是真心爱你的。”

张晴急了,说:“你胡说什么呀,我跟王战民早都不来往了,这你是知道的。

白云虽然有身份地位,但我从来就没往那儿想,我对他没感觉。你再胡说我就

不理你了。”

春晖说:“好了,咱不说这事了。你回去吧,我也该学习去了。”

张晴不让他走,说:“你心情不好就别学了,我们班学员都爱听你说笑话,这

几天看到你闷闷不乐,大家的心情也不好,教室的气氛闷死了。走,跟我去刺绣

班。”说着硬拉起春晖去了刺绣班。

以往春晖一进刺绣班众女子都乐意嘻嘻哈哈地跟他开玩笑,近几天大家见他心情

不好也都沉默不语。春晖跟在张晴身后进了刺绣班,张晴给了他一个凳子他就在她

身边坐下,看她绣花,一言不发。爱爱开口说:“张晴,你从哪拾回来个瓜子娃?”

张晴一笑说:“大街上。”爱爱说:“那你是想让他当哥哥还是当弟弟?”张晴说:

“肯定是弟弟了。”爱爱说:“那咋没见他叫你一声姐姐?”张晴看了春晖一眼,

又是那好看的回眸一笑,说:“人家不叫我也没办法,谁叫我这个弟弟傻呢。”

春晖知道爱爱和张晴都是好心,想逗他开心,心想你们哪里知道我内心的痛苦。

他知道他再不开口就让爱爱脸上不光彩了,说:“叫也只能是你们把我叫哥,这么

久了你们谁也没叫过。”

爱爱说:“叫也只能是张晴和余敏叫,我比你们都大。”

余敏咯咯一笑说:“叫就叫,谁还不敢。”

张晴说:“就是,叫哥是礼貌又不是啥丢人事。”对爱爱说,“爱

爱,如果今天我把春晖叫哥了,今后咱们班凡是比他年龄小的见了

面都得叫哥。”

温玉婷说:“张晴,那不行,如果你将来嫁了春晖,莫非让这些

人都嫁给他不成?”玉婷的话惹得大家都笑了。春晖也勉强笑了一

下,可这一笑差点笑出泪来。

张晴想尽办法想逗春晖开心,想让他再回到从前的热情活泼

上来,可春晖始终回不来。一连两个星期天春晖的遭遇和变化让张

晴很不放心,周末她再也不想回去了,就在这里好好陪着他。

星期天早上她听说美术班几位学员想出去画速写,就想到了

她村跟前的涝池湖,那里风景很美。大家一听都很高兴就让她带他

们去。其实大家都知道她主要是想带春晖出去玩。张晴和大家说好

后并不见春晖人,知道他一定是躲到宿舍看书去了。张晴推开男宿

舍门,春晖果然趴在床边看书,她说:“春晖,大伙准备去涝池湖玩,

你也收拾一下走吧。”春晖头也不抬地说:“我没空。”张晴没想到春

晖会不懂她的心。怔了许久,眼泪“唰”地下来了。

春晖听到张晴在身边抽泣才扬起头。现在他的心情比过去好

多了,合上书本说:“好好,我跟你去就是。”烟张晴依然低头抽泣并不理他,春晖拿起毛巾说:“擦一下走吧,雨大家还等你带路呢。”彩

虹张晴一把抓过毛巾转过身低头擦着泪说:“故意气人。”她见春

晖盯着她不动说,“想去咋还不收拾东西?”

春晖说:“我去趟厕所。你帮我收拾一下。”

春晖下楼时正好遇见了白云。白云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白

云,两人谁也没说话。

白云走到刺绣班没看见张晴,他看见春晖刚从宿舍出来,估计

张晴一定在那儿,走进男宿舍果然看见张晴正在收拾春晖的画夹

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你真想带稼娃去你家?”

张晴没理白云。她为春晖整理好画板和工具后见白云还一直

站在身边说:“我也是稼娃。”

白云怔了怔一笑说:“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在我心里简直就

是天上的七仙女下凡。”

张晴背起春晖的画板问:“你到底去不去?”

白云得到张晴的邀请满心欢喜,说:“去,咋能不去。”他想起他

的照相机,让张晴等一等他回家取照相机,说完就往外走。

张晴说:“你快一点,不然我们就走了。”

白云飞跑下楼。

春晖回来后想看张晴为他准备的速写纸,张晴不让,说:“够你

用的。”

这个周末回家的人很少,张晴为了把气氛搞得热烈些和玉蝉

商量准备把所有的人都拉上,中午就请大伙到她们两家吃饭。

白云不但带来了相机,还把衣服换了,把头发吹了风上了摩

丝,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有气势有风度了。玉婷见张晴带着春晖的画

板和文具她也为白云准备好了。

余敏是个好热闹的女孩,见张晴和玉蝉要带大家去她们村玩,

知道张晴是为了春晖高兴。她原以为春晖不会去的,但他还是拧不

过张晴。她原来准备如果春晖不去她也就不去,现在春晖去了她也

去,但她知道春晖对张晴已经不那么倾心了,她为此高兴,放心。

一大群男女青年有说有笑地步行出了县城南关。田野里的小

麦已经蜡黄,黄鹂和杜鹃鸟已经到来,它们在郊野的上空不断鸣叫

着,好像在提醒人们,麦子马上黄了,赶紧准备收割。

田间已经有人开始收割大麦了。大麦比小麦成熟早但用途不

大。自从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后,每家每户都分到了一小块场地,

在收麦之前人们必须先把打麦场平整出来,所以就选择在场地种

大麦。

女学员基本上是来陪男同学出来玩的。到了郊外美术班的学

员都拿起速写板画速写了,女学员有的陪在一边看,有的三五成群

说笑。白云见张晴始终寸步不离地陪在春晖身边,心里很不是滋

味。而玉婷就像苍蝇盯着烂肉一样叮着他,他想甩都甩不掉。白云

为了和张晴拉关系把他心爱的照相机交给张晴让她为他保管。张

晴知道白云的用意,说她手里有水杯,还有春晖的文具,让他给玉

婷。玉婷正想去接,余敏一把枪过去说,给我,我正好学照相。大家

走走停停,见什么画什么,画的尽是乡间风情,到了涝池湖边时已

是上午十点多了。

涝池湖是一块低洼湿地,面积有五六平方公里,当地人又叫它

浸水坑。据古亭县志记载,这里曾是周幽王为褒姒修建的甘亭花

园。秦始皇曾把这里设计为阿房宫的花园,可惜阿房宫还没建成秦

朝就灭亡了。唐朝这里成了著名的风景游览区。湖中有一小岛,名

叫空翠岛,传说是杜甫和岑参来此泛舟时给取的名,岛上还有座杜

公祠。湖的南半部是一片芦苇丛。西岸是一片竹林,古有户杜千亩

竹之说。张晴的家就在湖西岸和湖之间隔着一片斑竹园,故张家堡

又叫池西村,竹园村。

大家来到湖边,都被这波光潋滟的湖水吸引住了。姑娘们都迫

不及待地下到湖岸洗手扬水嬉耍;美术班的学员则面对着古柳、小

岛、古亭和斑竹画开了速写。白云并不想画什么速写,他想借这美

丽的湖光和张晴照张相做个留念,但给他照相得有人帮忙,就又想

到了春晖,但他知道自从他叫人教训了他之后,他一直对他怀恨在

心。不找他又没人会操作,想了想还是说:“大才子,面对如此美丽

的湖光山色咋不见你吟几首古诗给我们听听?”

烟春晖假装没听见。雨白云又转向众学员说:“大家都过来,我给你们照相!”彩

春晖故意向南钻进了竹园,张晴也跟了进来。虹

白云从余敏手中接过照相机,选好了背景,调好了焦距这才发

现张晴和春晖都不见了。白云匆忙给几位照了相,提起相机追进了

竹园。他找到春晖和张晴说:“春晖,我给你和张晴照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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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晖依然埋头画他的画,并不理白云。

张晴说:“来吧,照就照一张。”两人刚转过身,并排站好,余敏

跑过来说:“还有我呢!”于是张晴和余敏站在前边,春晖站在她俩

身后,让白云给他们照了张三人合影。春晖没想到这张照片后来成

了他对张晴和余敏的最珍贵的留念,也是他的精神依托。

春晖明白白云给他照了相,下来就该他给他和张晴照了,这也

正是白云的目的。

张晴也明白白云的目的,但她知道春晖现在正为此吃醋,故意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吃惊地对余敏说:“呀,十一点了!”拉起余敏

说:“余敏快走,帮我回家做饭去!”又回头对春晖说:“把东西拿好,

别走远了,等一会儿我来叫你们回去吃饭。”跟着余敏出了竹园。

白云正在给春晖教如何使用照相机,没想到张晴会找借口跑

了,心里别提有多生气,只好让春晖给他和玉婷来了张合影。

春晖给他们照了相把相机还给白云,从地上拾起速写板,背上

张晴的小包,提起水杯,独自向南边的竹林深处走去。

春晖没想到竹林深处还有这么美的地方,一条长长的半岛,尽

头有座拱桥把半岛和湖中的空翠岛连接起来,岛上古木参天,红墙

绿瓦隐现其中。半岛一侧有一古亭临波而立,湖湾处是一片荷塘。

春晖被这优美的风光,静谧的环境吸引住了,他想把这里的一切画

下来。

张晴和玉蝉商量好了,一人做二十个人的饭,到时候谁想到谁

家吃就到谁家吃。玉蝉早都叫人回家做饭去了,张晴叫了余敏、亚

琴、小春、爱爱和红霞几个去她家帮她做饭。

在古亭农村,人们招待众多客人的便饭就是捞长面,也叫臊子

面。臊子面的面一般都是用压面机压,一是方便快捷,二人们平常

吃惯了家常手擀面也想吃机压面。面一般都切成韭叶面,长度大约

四十厘米。臊子汤主要以豆腐黄花木耳和韭菜为主,配以调料和香

醋,这是素臊子;荤臊子就再加上肉。臊子面吃的时候是先把面下

72好,捞到水盆里,再捞到碗里,然后再浇上臊子汤。

张晴带人回到家父母亲和弟弟都在家。母亲正准备做午饭,见

女儿带回来这么多人不知做啥饭,张晴一笑说:“妈,我们人还多着

呢,他们都还在涝池湖边耍。”父亲先招呼大家坐下,责怪女儿不早

些回来准备。红霞解释说:“我们人多,大家一路走一路玩,原来准

备玩一会儿就回去了,张晴和玉蝉非要留大家吃饭不可。给你们添

麻烦了。”张毓祥说:“麻烦啥,难得大家来一次,现在又不是没啥

吃,咋能叫大家饿着肚子回去。”

张晴洗了手,挽起袖子让余敏帮她舀面粉,准备去村里的压面

机压。亚琴和红霞等帮着择菜烧水,屋子里马上忙活起来,就像过

事一样。

张晴和余敏压回了面,红霞她们已经烧开水,会好了臊子。张

晴放下面准备去湖边叫人回来吃饭,父亲张毓祥也跟着去了。一路

上张晴心想爸爸还是欢迎她带同学回来吃饭的。想起春晖心里更

激动幸福,说:“爸爸一定会喜欢他的。”

他们来到湖边,白云、李斌、芳平、乔梁和秉飞几个正在柳荫下

下凉。张晴见人少了很多,白云说玉蝉刚来把许多人叫走了。张晴

举目四望不见春晖,问李斌,李斌说,自从到了湖边他就没见春晖。

白云说:“他向南走了。”张晴让爸爸带大家回家吃饭,她沿着竹林

小径去了深处。白云跟过来说:“张晴,我陪你去。”张晴停下说:“不

用。这里又不是别的地方,你带大伙先回去。”

张晴一直走到半岛上的荷花亭也没看见春晖,一边找一边喊,

过了拱桥,上了空翠岛,杜公祠里也空寂无人。她站在高处眺望湖

面,正午的湖面波光粼粼,湖面没有一片舟船。她下了岛又向南找,

心想再去就是芦苇丛了春晖不可能到那里去,猛然想起玉蝉,从近

烟路穿过竹林到了玉蝉家。雨玉蝉家的饭早,去她家的同学都已吃过饭坐在屋里喝茶休息,彩

只有玉蝉和她爷爷春晖三人刚端起碗。张晴没想到春晖果然在这虹

儿,强忍着眼泪,面带笑容招呼大家去她家里再吃些。玉蝉见到张

晴来了,显得有些尴尬,她知道她来干什么来了,站起身先招呼她

吃饭,撂下碗就要去给她张罗。张晴拉住她说:“你比我麻利,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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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吃。”

春晖知道张晴是为他来的,可他已经端起了玉蝉家的碗,就

说:“张晴,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吃也一样。”

张晴并没有理他,转身走了。

其实春晖到玉蝉家吃饭一方面是故意的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巧

合。当时他正在荷花亭画速写,玉蝉的爷爷在岛上喂鱼,玉蝉去岛

上叫她爷爷回家吃饭看见了他,就顺便叫了他,他就跟着来了,他

来了玉蝉又不能不给他饭吃。

玉蝉把张晴送出门想给她解释,张晴走得很快,根本不想听她

解释。

玉蝉回来后对春晖说:“你别吃了,我送你到张晴家。”

春晖没言语。

玉蝉说:“她都哭了。”

爷爷问:“晴晴哭啥?”

玉蝉说:“没啥。你吃你的饭。”

春晖放下碗,但他还是不想去张晴家。

玉蝉拉起他说:“走吧,要不然晴晴还以为是我故意的。”

张晴找春晖找的时间太长了,当她含着泪回到家时同学们都

已把饭吃过,白云和大家正陪着张老师谝闲传。白云正眉飞色舞地

给张老师讲着县上干部的轶闻趣事,见张晴低着头回来了就知道

是咋回事,连忙站起身关切地去厨房让红霞给她弄饭。张晴径直出

了后门,走到葡萄架下。白云追出来说:“他这个人就是不知好歹,

不值为他这样。”

亚琴给张晴端来一碗面,张晴接过来,用衣袖擦了把泪,对白

云说:“你回去吧。”

白云不想走,张晴用红肿的眼睛瞪了他一下,这时有人说春晖

来了。

玉蝉把春晖带到张晴家,先向张老师打了招呼。张毓祥是玉蝉

本门叔父,当地人称呼也叫爸,只是前边带上家族排行的序号。张

毓祥排行十六,晚辈都叫他十六爸。春晖知道张晴的爸爸是教师,

74就叫了声张老师。张毓祥给了他一个小板凳,回过头喊:“晴晴,再

下些面!”

春晖刚坐下,亚琴在后门口向他招了招手。他站起身出了后

门。张晴正坐在葡萄架下吃饭。他走过去低声说:“我一个人走得太

远了,是玉蝉叫她爷爷时碰见了。”

张晴把一条小板凳给他,问:“还吃吗?”

春晖坐下说:“有就再吃点,没有就算了。”

张晴伸出右脚在他左脚上踩了一下说:“故意丢我的人。”站起

身回了屋。不一会儿张晴从屋里端出两碗面,把一碗给了春晖。春

晖刚接过吃了两口,张晴说:“不对,不对。”要跟他换碗,说他端错

了,那是她的碗。春晖并不管这些,只顾吃。

张晴却不吃饭,只是盯着他看。问:“香吗?”

“香。”

张晴又把她碗里的面给春晖挑了一筷子。

温玉婷见白云在张晴的爸爸跟前大摆他的优越条件,故意拉

上亚琴红霞提上白云的相机,催白云快去湖边给她们照相。白云正

跟张老师说他在县里的人事关系如何硬,张老师也听得连连点头,

夸白云如何有本事。白云正是想借此给张晴的父母留下一个好印

象,根本不想走。亚琴为了把时间留给春晖跟红霞爱爱等叫起李

斌、陈芳平、秉飞先走了。白云见大伙都走了,才想起吃饭时他说给

张老师一家照相的事,可相机早让温玉婷跟余敏她们提走了。他只

好抱歉地说:“张老师,今天咱们认识了,我很高兴。我跟张晴也算

是同学,今后我会常来你家的,到时候我给你们好好照几张全家

福。”张老师笑着说:“今后有空常来玩。”把他送出门。白云临别时

说:“张老师,我在县上的人事关系你也知道,今后有什么事别客

烟气,我给谁的忙都帮,别说是咱自己人了。”张老师把白云送出去老雨远,一直笑呵呵地说:“行行。”最后一再叮咛他有空常来玩。彩

白云虽然受到了张晴的冷遇但却得到了她父亲的热情和好虹

感,他不虚此行心里高兴,在去追玉婷他们的路上心想:戴春晖,你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留在那儿等着丢人。

玉婷长得不难看,一直在追白云,而白云却一直在追张晴,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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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

他对玉婷也是不离不弃。

春晖吃了饭见大伙都走了,心里有些发慌,站也不对坐也不

对,总想去追大家,可张晴不让,说他来得迟,跟她爸爸好好坐坐。

张毓祥夫妇见春晖虽然衣着简朴,人却长得俊秀而且气度不

凡,他来时不但背着女儿的小包还提着女儿的水杯,女儿为了找他

吃饭还用了那么长时间,他们就知道女儿很倾心于他。当他们听女

儿叫他春晖时,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张毓祥对张晴说;“戴春晖这个

名字听起来咋这么耳熟?”

张永说:“我姐常说。”

张晴微笑着说:“爸,你不是在报纸上看到过;在广播上也听到

过嘛?”

父亲抽着烟想了想说:“对,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过。”

张晴笑得更开心了说:“他正在读函授,志向是将来当作家。”

父亲赞赏地点点头说:“好,好,我就喜欢爱学习,有理想有抱

负的青年人。”

张晴见父亲夸春晖,又给了他一个回眸一笑的表情。

张毓祥问:“春晖,你的家在哪里?”

“平峪龙潭。”

“哦,张秀芳你认识不?”

“她是我老妈(伯母)。”

“你老妈可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是咱县出的第一位女县长。”

张晴说:“他就是想把他三妈的事写成一部长篇小说。”

父亲说:“好,好好努力。”

张晴还想在她父亲跟前夸夸春晖的本事,从春晖的画板里取

出一张画像让父母看。这张正是春晖凭记忆给张晴画的取名《回眸

一笑》的像。春晖没想到张晴会悄悄把这张画藏在他画夹里让他给

带回来了,解释说:“张晴当了几天模特,这是我学着画的。”

张晴解释说:“是他偷着画的,画好了我才知道。”

春晖的脸涨得通红。

张晴的父母和张永看后都夸春晖画得好,不但像而且很传神。

76张毓祥夫妇早已明白女儿此举的用意。父亲把画交给张晴故

意问:“晴晴,王战民给你写的信你给他回了没有?”

张晴见父亲又提起王战民就说:“没有,我不想给他回。”

父亲说:“战民也是个不错的娃,他给我也写过好几封信,让我

给他找了好多书,目前正在复习,准备报考军事院校。你不给他回

信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当然了,回不回信这是你的自由,但

我跟你妈认为你应该给他回封信,不说别的就是同学也应该给他

回封信,毕竟人家给你写了好几封信了。”

春晖早已听出了张老师的弦外之音,这也是他早料到的,对张

晴说:“你是应该给他回封信。”

张晴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笑容,静静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母亲说:“晴晴,你爸说的话没错,就给战民回封信。”

张老师喝了口茶说:“你同学春晖也在这儿,今天咱说到这事,

爸再顺口说一句,金嘉铭老师现在调到县教育局当了副局长,他通

过别的老师给我透说过一件事,他儿子金鑫你也认识,这小伙没有

坏毛病,就是一条腿不太好,但这并没有啥大碍。他现在也工作了,

在南中总务处。金老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会想办法让你也到南

中去,这事你考虑考虑。”

张晴冷笑了一下说:“金鑫?他凭什么,还不是他爸。”

张老师说:“对,就是他爸,你爸没这个本事。”

春晖坐不住了,站起身说:“张老师,姨,你们坐,我走了。”

张老师说:“你急啥,来了就多坐坐。”说着站起身。

张晴见春晖要走,她也想跟他一块走,倒了杯水,背起小包。

父亲说:“晴晴,把东西给春晖,你下午甭去了,大麦熟了,咱把

麦割了准备盘场。”

烟春晖刚走出门,听了这话回过身说:“张老师,那我给你们帮雨忙。”彩

张老师说:“不用,你有事同学们还等着你。”虹

张晴说:“都是来玩的,有啥事。”

春晖把画板又放进屋里。母亲埋怨张晴说:“你这娃太不懂事

了,就那么一点活麻烦人家同学多不好。”

77烟雨

彩虹

张晴说:“他又不是别人。”

春晖这时又拿不准张晴父母到底是借口还是真的想割大麦,

走也不对留也不对,直到看见张老师拿出镰刀心里才踏实了。

场地一般都分在村口,张晴家的地在村西。春晖提着镰刀在张

晴的引领下到了地里,二话不说猫腰“唰唰”就割了起来,割得既快

又好,当张老师来到地里时他俩已割了一半。二分地他们四个人几

乎没费什么劲就割完了。割完后春晖见人们都把大麦抱到公路上

碾,对张晴说:“咱也抱到公路上去吧?”张晴拿不了主意问父母,父

亲说:“先拉回家放着,下午我还得早早去学校。”张晴说:“有春晖

帮忙呢。”张老师还是坚持要把大麦拉回家放着。春晖帮着用架子

车把麦子拉回来后问张老师场盘不盘。张晴母亲说:“不急,小麦还

得等十几天,等天下雨了以后再盘。”

所谓盘场就是把割过大麦的地挖去麦茬平整好,用水泼了再

用碌碡碾平,如果下了雨就省去泼水这道麻烦。春晖说:“要不我帮

你们先把麦茬挖了,担水把场盘好。”张晴母亲忙说:“不不,不急。”

张晴说:“以我看咱现在就盘。如果将来不下雨还得这么干。”父亲

也完全没有再干的意思。大家都坐下喝水,张毓祥夸春晖像个种庄

稼的,问春晖山里也种麦吗,春晖说:“种,但地不好,不如你们山外

长势好,也收得迟,现在才开始扬花。”

张晴说:“爸,咱今年不如不叫麦客了,就把春晖叫上。”

“胡说,人家就没事了?”

春晖说:“我没事,到时候来给你们帮忙。”

张毓祥说:“不不,不用。到时候我雇麦客,这也花不了多少

钱。”他又对张晴说:“春晖如果想休息的话你带他去休息一会儿,

不休息就去找他同学。”

春晖知道张老师下了逐客令,背起画板说:“张老师,姨,给你

们添麻烦了。”出了门。

张晴也想跟着走,可是被父母叫住了。

78五

春晖向东出了村沿着玉蝉带他回来的捷径又进了竹园,到了

半岛上的荷花亭。湖面很大他不知道同学们都去了哪里,这里还是

空寂无人。他在亭内坐下,再也没有心情画速写了,他的心情再次

伤感到了极点,说:“张晴,你为什么要这样,这不是自找痛苦吗?”

他知道张晴的父母把她留下干什么了。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痛苦,

可他不能在她跟前安慰她劝解她。他又想即使就是我在你跟前又

怎么安慰劝解你呢?他说:“张晴,都是我不好,我本就不该夸你那

么一笑,我对不起你,这一辈子都欠你的,欠你的情,欠你的钱粮。”

这时一阵歌声由湖面传来,是一位女子的声音。她唱的是《四

季歌》,歌声甜美动听。春晖回头向岛上望去,一叶小舟从拱桥下缓

缓划出,船上坐着一位小姑娘,一边用手划着水一边唱。这位女子

不是别人,正是余敏,划船的是秉飞。春晖怕被他们看见,想躲,刚

站起身就被余敏发现了,叫了他一声,并让秉飞把船靠上去。春晖

见躲不过就说:“余敏,你们玩我不上去!”但秉飞还是把船划进了

荷叶丛,在亭子跟前靠了岸。余敏灵巧地跳下船上了岸,见春晖坚

决不去,回过头对秉飞说:“秉飞,那你自己玩去吧!”秉飞很失望地

把船划走了。

余敏一进荷花亭就问春晖:“怎么样,和岳父母还谈得可以

吧?”

春晖长叹了口气说:“余敏,让我怎么解释你们才肯相信呢。”

余敏说:“恋爱就恋爱了还不敢承认。”

春晖把画板抱进怀里,望着湖水默不作声。烟余敏在他身边坐下,拉过画板翻看着他的速写说:“我早就知雨道你们不会有啥结果的。”彩

虹春晖痴痴地望着湖水一言不发。

余敏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问:“发啥呆呢?”

春晖站起身说:“余敏,你玩,我走了。”余敏一把拉住他问:“你

去哪?”

79烟雨

彩虹

“回县城。”

“急啥,还早呢。他们都划船去了。芦苇丛里太好玩了。要不

咱俩租条船也去?”

春晖不想去,现在无论什么都无法消解他心中对张晴的思念

和痛苦。

余敏理解春晖现在的心情,说:“你不是说要给我画像吗?现在

就画。”把画板递给他。

春晖看着画板说:“改天吧,我现在画不好。”

“我不要好,画啥样就啥样。”

春晖只好接过画板。

余敏就坐在亭里的围椅上,侧斜着,面向西北。春晖把画板放

在双腿上,一手扶着画板上方,一手拿笔。春晖几乎很少注视余敏,

现在他才发现余敏确实长得很漂亮很耐看,但他的心一直在张晴

身上,手始终不听使唤,注意力老集中不起来。

余敏显得很严肃,格外端庄沉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春晖走后张晴的父母就很严肃地对张晴说;“你跟那小伙的事

趁早给我收了心,他是山里的,你就甭想!”

张晴说:“我早想过了,我不怕苦。”

“不怕苦也不行。你爸是校长不能让人笑话!”

张晴哭着回了县城。

春晖跟余敏回来已经很晚了,当他看见张晴时她一直趴在缝

纫机板上哭泣,他很尴尬,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劝解她。亚琴一直陪

在张晴身边哄劝着,见春晖回来了把他叫到外边问他在张晴家都

说了什么。春晖解释说啥也没说,把他分析的情况给亚琴说了。亚

琴也显得很无奈。

张晴把春晖叫到楼下。操场上到处都是学员,三个一堆五个一

群,都在议论着什么,显得很神秘。张晴直接出了文化馆大门,向东

去了公园。天热了公园里的人也很多。张晴走到水池的小桥上站住

了。春晖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张晴依着栏杆说:“戴春晖,我恨

你!”

80春晖怔了怔说:“恨吧。不但你恨我连我自己也恨我。”

张晴说:“你太自卑太懦弱了!”

春晖低头不语。

“实话对我说,你到底怎么想?”

春晖像个哑巴。

张晴一把抓住春晖的衣领说:“我知道你一直脚踩两只船,见

我爸妈不同意就倒向了余敏!”

春晖说:“我没有。”

“你跟她都干什么了?”

“啥也没干,就是在荷花亭给她画了像。”

张晴放了手说:“我知道你想得太多了,一直都这样。我不管我

爸妈咋想,我的事我做主!”

春晖痛苦地说:“张晴,你是个很浪漫,富于幻想的女孩。张老

师是过来人,更是你的父母,他们考虑问题很全面很现实;他们也

是为了你将来的幸福和前途考虑的。”

“他们如果真是为我的幸福和前途考虑就不应该干涉我。”

“再说我也没这个权利和你谈情说爱。”

张晴怔了怔,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春晖不想提这伤心事。

“你已经订婚了?”

春晖低头不语。

张晴照着春晖的脸就是一耳光,这一耳光打得既准又狠,低头

跑了。

春晖一把抓住她说:“张晴,你听我解释。”

张晴一甩手哭着说:“解释啥?解释你是咋样骗我的?!”

烟春晖说:“我是不该夸你那一笑,更不该喜欢上你,错的都是雨我。张晴,我谢谢你,是你让我感受到了人生最珍贵的一切,有了这彩

一切我这一辈子就没白活,我知足了。尽管我给你带来了心灵上的虹

创伤,但请你记住,今后你无论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都会有一个

人始终在远方关心着你支持着你。”

春晖的话让张晴很感动,她说:“你不爱她为什么还要和她结

81烟雨

彩虹

婚?”

春晖就把他和小妮订婚的事细细地讲给了张晴,还说了他回

家想退婚的事。张晴听后对春晖既同情又生气,说:“你这不是拿你

一生的幸福换你姐的幸福吗?”

“我自生下来就没见过我妈,是我姐把我带大的,她就像我的

妈。”春晖很伤心。

这次是张晴在安慰春晖。

张晴哭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家。

春晖也像变了个人似的,除了看书就是发呆。余敏和亚琴都对

他很关心,但谁也问不出他什么来。红霞和李斌也对他关怀起来,

大家的关怀让他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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