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时临七夕。
醉韵楼华丽的大堂之中,层层朱色纱幕飘摇起伏,房梁下的青铜风铃叮叮当当,无数夜明珠缀于其间,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檐下所系万千拂影银华丝带,呈弧状聚于舞台上方,一柄由夜明珠雕琢而成的碧蓝色水晶灯高悬于此,纵贯全厅。甬长的舞台由鸾木打造而成,遍地铺满雪色羊绒,独立于荷塘之上,掩于重重荷叶之间。荷塘四处分散伫立着几座假山喷泉,水华流转间映衬出多彩的明珠光泽,清澈的水流之声悦耳迷离。
与往常不同的是,一向热闹无比的醉韵楼,此时却仿佛空无一人,清虚寂寥。
“子鱼,准备好了吗?客人快要来了。”一身青衣的容娘走入二楼的暖阁之内,笑容恬淡幽美。
华美的妆台之上,于子玥看着铜镜中映出的熟悉容颜,有些紧张地问道:“容姐姐,这样……真的可以吗?”
镜中人云鬓花颜,额间朱砂艳绝无双;墨色长睫微卷,青黛眼影魅惑多情,水眸潋滟微光,小巧的樱唇不点而赤,泛着殷殷桃花色,如玉的脸庞水润柔软,仿若七月里盛开的粉荷。一身丹朱色莲纹曳地舞袖长裙,衬得纤细腰肢盈盈一握,肌肤如雪;一双玉足裸露在外,手腕、脚腕两处各系丹色丝带,上缀朱色铃铛,凌凌之音连绵不绝,空灵动听。
容娘满意地看着眼前如红莲般妖冶艳丽的女子,笑着打趣道:“嗯,不错,没想到子鱼也能这么漂亮呢!”
“容姐姐……”于子玥一脸哀怨道。她生性洒脱,向来不在乎外貌,前世今生都从未化过如此艳丽的妆容,再加上今天的演出又尤为重要,于子玥难得的为自己的容颜而感到担忧。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子鱼今天真的很美。”容娘收了嬉笑之色,认真地说道。
“那……好吧。”于子玥蔫着脑袋答道。
“楼主,客人已至。”丫鬟立于回廊之间禀报道。
“请客人入座吧。”容娘淡声吩咐道,“子鱼,走吧。”
于子玥点点头,牵起曳地的流仙裙角,随着容娘一同走出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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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穿梭于人潮往来的永安街,缓缓往醉韵楼的方向行去。
陌长音打开雕花车窗,映入眼帘的是七夕夜繁华秀丽的花灯之景,对着车内端坐的男子兴奋地说道:“哥哥,你看,外面好热闹啊!”
陌长歌微皱眉头,将她揽入怀中,伸手关上车窗,低声斥道:“还嫌身子不够弱吗?若是着了风寒,下次就别想着出来了。”
陌长音无畏地吐了吐舌头,笑得眉眼弯弯:“才不会呢,哥哥对长音最好了!”
车轮辘辘之声渐止,站在车外的流风恭敬地回禀道:“公子,小姐,已到醉韵楼。”
陌长歌闻言无奈皱眉,看着女孩得意的神色,冷漠的眉眼溢出点点笑意。
“哥哥,长音没骗你哦,今晚的幻术表演特别精彩!”陌长音举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
“所以,你就包下了整个醉韵楼?”陌长歌挑眉问道。
“呃呃,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银子……”陌长音低头卷着手指小声说道。
陌长歌微微一笑,牵起女孩的小手,扶着她慢慢走下马车,淡声道:“回宫之后,抄写《宣德经》十遍,送至护国寺。”
陌长音顿时如遭雷劈,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却仍旧不死心地挣扎道:“哥哥,你公报私仇!”
“再加十遍。”陌长歌眉眼清冷。
“……”陌长音彻底死心。
流风立于一旁,听着兄妹二人的互动,眸中透露几许温暖的笑意。
小姐,恐怕是公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与安慰。
两人一同走进楼中,只见漫天碧荷重重环绕,风铃飘摇,明珠光华柔和璀璨,映衬着窗外明艳的花灯丽色。
青衣侍者恭敬行礼,神情不卑不亢,引二人来到湖边停驻的小木舟前,告罪后便尽数退下。
流风立刻上前,想要拿过木桨撑船。陌长音瞪了他一眼,大声道:“流风,你给本姑娘退下!”继而使劲摇着男子修长的衣袖,哀求道:“哥哥,你会划船的对不对?长音只想和哥哥在一起,闲杂人等速速离开!”话毕,又给流风使了个眼色,大有威胁之意隐含其中。
流风尴尬地立在原地,进退两难之际,陌长歌终于淡淡开口:“下去吧。”
“是。”流风瞥了一眼隐于暗处的暗卫,快步退下。
二人踏上小舟,陌长歌轻提木桨,在水面上缓缓划行。小舟泛于湖上,带起片片涟漪,湖波微漾,月华飘渺。朵朵红莲刹那间开遍碧湖,浓烈的丹朱色泽盈满世间,琉璃花瓣晶莹飘摇,仿佛盛世清欢中最为绚烂的宁夏花季。
天空中蓦然飘起万千橘色莹光,悠然而起的丝竹之音缭绕不绝,湖心处曲折的幽远回廊之上,红衣女子身影浮动,长歌之声婉转凄美: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
谁带你看城外厮杀
七重纱衣血溅了白纱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
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当时缠过红线千匝
一念之差为人作嫁
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见你泪如雨下
听刀剑喑哑
高楼奄奄一息倾塌
是说一生命犯桃花
谁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无瑕风流不假
画楼西畔反弹琵琶
暖风处处谁心猿意马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兀自不肯相对照蜡
说爱折花不爱青梅竹马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
终是为你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
最后谁又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鸣战马
怀抱中那寂静的喧哗
风过天地肃杀
容华谢后君临天下
登上九重宝塔
看一夜流星飒沓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