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去楚国
宫错提醒老夫人：“伍桓此次赴蛮荆之地，穷山恶水，辛劳跋涉；且又是为秦赴楚，前路艰险莫测。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扶持，臣担心他一去难返。万一他遭遇不幸，安陵之柱崩摧，夫人断一肱股也。”
老夫人顿时害怕起来：“是啊，他要是不在，万一安陵有难，我、我去依靠谁啊？”
宫错趁机进言，他愿意伴随伍桓入楚，一路侍奉他、保护他，帮助他，保证让他平安归来。老夫人大喜：“好。有你陪他去，老妇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后日先君要下葬，这件事就不用你费心了，由老妇亲自操办。”
“不过，伍桓生性古怪，他未必肯让臣随他同行，此事还须老夫人亲下口谕，伍桓方能听从。”宫错提议。
“你放心，这件事他必须听我的。”老夫人立即派人把伍桓叫了回来，告诉他：让他一个人去楚国，她不放心，必须要有人陪同。伍桓不愿意，她还说：“你现在是我安陵的肱股之臣。万一在途中遭遇不测，以后我依靠谁去？”
伍桓很不满：“老夫人怎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是想咒我早点死啊？你放心，我死不了，保证活着回来。”
老夫人把脸一沉：“不行就是不行，先君去了，现在安陵都必须听我的。你想抗命不尊吗？休要多言，就这么定了。”
伍桓无奈：“好好好，听你的，我带个随从去，行了吧？”
“不行。那些愚钝的下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怎么能放心呢？必须派一个我能信得过的人才行。”
“那你打算派谁去呀？”
“宫错。”
一听这两个字，伍桓顿时警觉起来，他想起在许地行宫见到了宫错，又想起尉缭说过的话“这是个小人，你要小心提防。防小人如同防火、防盗、防洪灾。否则，你的大事将会毁于疏防。”
见他在思索，老夫人问：“怎么，不合适吗？”
突然，伍桓眼睛余光瞥到，宫错的脸在门外一闪，知道他在外面偷听，便猛一拍巴掌，大叫一声“好！”把老夫人吓了一跳。他装作十分高兴的样子，叫道：“好，太好了。老夫人真是知人善用啊。让宫错随我，我简直是求之不得啊。”
老夫人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满意的。”
“宫错呢？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老夫人扭头叫道：“宫错、宫错！”
宫错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伍桓跳起来，扑上前一把抱住，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连连拍他的脊背：“太好了、太好了。”
接着，两人坐下来，商定好具体出行时间等事宜。之后，伍桓离开安陵君府，前去探望子鹫。一进门，见文素已经坐在屋里，她也是来看望子鹫的。
伍桓这才打开话匣子，把许地之行、以及刚才在安陵君府的情况都告诉了文素和子鹫。两人听了，感到事态非常严重，因为伍桓要去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身边还有宫错时刻在监视。
伍桓何尝不知道呢。此次楚国之行，不仅要拿回证据，来证明豫州鼎确实在楚国，还要带回来楚国的军情，而且还不能让宫错看出破绽。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这、这能行吗？”子鹫满腹疑问，文素也表示担忧：“你与楚王、项燕素不相识，他们能不能信得过你，还很难说，这是其一。就算能信得过，能不能听你的。也不能肯定，这是其二。安陵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他们是否会鼎力相助，更不能保证，这是其三。宫错肯定是卖身投靠了秦王。老夫人命他随你入楚，显然是他的主意，而且一定事先与秦王商定的，让他随时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在他的眼皮底下，你如何才能实现你的计划？这是其四，有这四条不确定，你的前路艰险莫测。
“只能随机应变了。”伍桓说，他已经被逼上虎背，想要下来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到时候临场发挥，随机应变。他让文素放心，完全有能力去应对一切，文章做的好坏，全在此一举。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要谨慎。”文素再次提醒他，子鹫也叹气道：“我真为你担心。”
“别担心，担心也没用，你要早点把伤养好，我走之后，安陵就全靠你了。实话告诉你，我至今仍坚信不疑，豫州鼎就藏在安陵，只不过没人知道藏在哪里罢了。”
“为什么？”子鹫问，伍桓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个感应。他担心的是，秦谍们是当前最大的隐患，万一哪天给他们找到了豫州鼎，一切都完了。另外，万一让他们知道唐雎确已失踪，灾难同样不可避免。所以，必须要根除这个毒瘤。
子鹫说他自有对付秦谍的办法，让伍桓放心前去。
伍桓又将收到木牍警示之事告诉文素，郑珠可能跟姬瑕是一伙的，要她小心防范。文素说，这些都无须你操心。你只须把楚国之行的计划做得天衣无缝，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这天一早，伍桓与宫错身背包袱、挎宝剑，骑在驮着行李的马上，一路谈笑风生，离开了安陵。
中午时分，两人来到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餐馆吃午饭。正吃着，
伍桓一抬头，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站在案前，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手端着破碗，一手拿着一根打狗棍，眼巴巴地盯着案上的饭菜，显然是个小乞丐。
宫错瞪眼呵斥：“去、去、去。”
伍桓把小乞丐的破碗放在桌上，将所有饭菜都倒进碗里。小乞丐端起碗跑了出去。
“兄长看见了他，大概想起了自己当初了吧？”宫错笑道，伍桓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当初我很丑陋吗？”
宫错改口道：“不不，百里奚当年曾是虞国的乞丐，后来却成就了秦穆公的霸业。伍子胥当年逃出楚国，也曾行乞于市，后来当上了吴国的相国。兄长与他们一样，将来一定能大显于世。”
伍桓连声啧啧：“哎哟，难得难得。我这一辈子从未有人奉承过我，今天是头一回听到。”
两人吃完饭，出了门，伍桓和宫错牵着马走着，一回头，发现那个小乞丐跟在后面。
伍桓停下，从怀里掏出一把钱币，塞给小乞丐，然后继续前行。
走了几步，一回头，见小乞丐仍然跟在后面。
伍桓问：“哎，你怎么还跟着我？”
小乞丐怯生生地说：“先生，你是个好人，收留我吧。”
“什么，让我收留你？”伍桓一愣，小乞丐说：“我全家就剩我一个人了，今天吃了，还不知哪天有吃的。收留我吧，要不，不是饿死，就是被别人打死。先生，行行好，收下我吧。”说着，哭了起来。
“哎、哎，别哭，别哭。”伍桓蹲下用衣袖为他抹泪，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说：“我没名字，我姓周，别人都叫我周天子。”
伍桓一怔，不禁哈哈大笑。小乞丐跪下哀求：“先生，收下我吧，我给你当侍从，我会好好地侍奉你的，收下我吧。”连连磕头。
伍桓在思索，宫错问：“你还真想收留他呀？”
伍桓似乎下了决心：“好吧，我收下你了。”
小乞丐又磕头：“谢谢先生。”
“起来吧。”伍桓双手将小乞丐扶起。
宫错很不满：“兄长，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别忘了，我们要去干什么。你带上他，不怕是个累赘吗？”
“见死不救，非仁人也。你放心，不会误事的。”伍桓接着问小乞丐：“你别做我的侍从了，就做我的义子吧，如何？”
小乞丐点点头。
“那好，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姓周，就叫周龙吧。但愿将来有一天，你就像那龙一样腾飞于天。”
小乞丐躬身拜谢：“多谢义父。”
伍桓大笑：“好，我们走吧。”将周龙抱上马背，自己也跨上，一抖缰绳，马向前奔去。
宫错摇头冷笑，上马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