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伍桓走了
伍桓与子鹫一楞，同时站了起来：“怎么啦？”
灵美喘息稍定后说：“文素投缳自尽了。”
两人大吃一惊“啊？”“不过还没死，救活过来了。”灵美吐了一口气说，子鹫埋怨道：“请你一句话不要分两次说，好吗？”
伍桓略松一口气，接着问：“怎么回事？”
灵美盯了他一眼：“不好说。”“你快说。”伍桓急切道，灵美告诉他：“文素听说你被罢免，还要被赶出安陵，万念俱灰，她说，她对你已不存任何指望，又不愿再嫁他人，所以不想活了。”
伍桓不信：“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你不信，自己去看看。”
伍桓匆匆出门，一路小跑，直奔胖姨家而去。
文素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双拳紧握，脸色惨白。一名四十来岁的乡医在把脉。文素父母、姨父姨妈、郑珠等都在一旁看着。
乡医松开手，起身对众人说了几句，大意是不要紧，问题不大，无须用药，一会就好之类的话。然后退出。大家都围了上来，父母急切地呼唤：“文素、文素，你醒醒、你醒醒。”
文素气若游丝，没有反应。
“文素、文素！”伍桓叫着闯了进来。他拨开众人，冲到文素床前，握住她握拳的手，连声呼唤：“文素、文素！”
谁也没注意，就在伍桓抓住文素握拳的手时，文素张开手心，将一小团东西塞在了伍桓手心里。随后，她睁开眼，看了他一下，抽出手，顺势推了他一把，然后翻身脸朝里。
胖姨上前，一把揪住伍桓，连哭带骂道：“你这匹丧家犬，害得文素还不够惨吗？你又来干什么？还想将她往黄泉路上逼吗？快给我滚出去，别让我见到你，要是再敢来，我非扒了你的皮。滚、滚！”说罢，连推带打将伍桓赶出门。
伍桓回到子鹫家里，挑亮油灯，张开手心，那一小团东西原来是一颗鸽蛋大小的蜡丸。他将蜡壳碾碎，取出一小条写有数行蝇头小字的布。子鹫凑过来看。
伍桓看完后，子鹫问：“这上面写了什么？”“文素说，她要跟我走。”伍桓告诉他，子鹫叫道：“好啊，这是好事啊？”
伍桓思索着说：“她既然要跟我走，为什么还要投缳自尽呢？”
“那谁知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她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就按她说的去做。”子鹫说完，从箱子里取出一样东西。这是用牛腿骨做成的一只小首饰盒，洁白如玉，外面雕刻着花纹，可以开合，显得十分精美。子鹫告诉伍桓：“这本来打算送给文素的，但我和她没有缘分，现在就送给你了。”
伍桓接过首饰盒，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说：“子鹫，我走了，你要多保重。”
第二天上午，伍桓走在街道上，子鹫替他挑担，甘齐、尚喜、胖子、灵美、玉嫦等青年陪同左右，身后跟着许多百姓。一路上，两旁不少人驻足，默默地向伍桓致意。
众人簇拥着伍桓来到桥头停下，伍桓向大家拱手致意，说了几句，然后接过子鹫的担子，挑起来走过石桥。
众人挥手，不少人流下眼泪。子鹫面色凝重，望着伍桓渐行渐远。
伍桓离开安陵，走上驿道。抬头望去。只见路旁的凉亭里，宫错坐在石桌前，身后侍立着周祥和另两名随从。石桌上摆着酒菜，宫错自斟自饮，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呀？”宫错洋洋自得，喝了一口酒问。
伍桓放下担子，坐在了凉亭边。
“我记得，先生当初来安陵时，也是这副模样。现在走了，还是这副模样，我真为你感到不平。”宫错的话里满是讥讽。
伍桓从扁担上取下一个牛皮水囊，拔出塞子，喝了一口。
宫错接着说：“听说先生要远行，因此特备下薄酒，为先生饯别，可进来一叙否？”
伍桓没说话，喝着水。
宫错继续说：“你不是一向效仿苏秦吗？可是你只得其皮毛，未得其精髓。苏秦为何要游说诸侯而佩六国相印？是为了仁义吗？不是。是为了报恩吗？更不是。他说过：‘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敬畏。人生世上，权势富贵，怎么可以忽视呢？’你为一个小小的安陵而置富贵于不顾，是何等的愚蠢。你报答了安陵，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到头来象当年苏秦落魄时一样，羸滕履蹻，负书担橐，形容枯槁，面目犁黑，状有归色。你错过了大好时机，而人生又有多少这样的机遇？对你来说，不会再有了。苦耕于敝野，孤愁于穷山，就是你最好的归宿。我愿你长寿，但千万不可早逝。否则，今后我想找你叙旧，见到的只是一座斜阳中的孤坟，岂不是令我抱憾终天？”
伍桓一声不吭，起身挑担，大步离去。
宫错得意地放声大笑，又喝了一口酒，对周祥说：“我现在取伍桓而代之，你服侍他已久，还会不会恋着旧主人啊？”周祥陪笑脸道：“瞧你说的，那怎么会呢？先生早就该当安陵大夫了，如今是众望所归。”“哦，你这可是真心话？”“当然啦，伍桓算个什么鸟？一个外来人，居然也敢独占高枝，我早就受够了。先生一向待我不薄，一直无以为报，现在终于有了报答的机会。今后，我愿待先生如父母侍奉。”
宫错得意地哈哈大笑，吩咐收拾东西回去。
伍桓走了，文素还在。宫错打算趁虚而入，说服她归心秦王。如能成功，他将更得秦王欢心。宫错坐在马车上，周祥赶车，后面跟着两个随从，来到胖姨家门前停下。
胖姨满脸笑容迎了出来，安好紧随其后。宫错下车，问：“文素现在怎么样了？”
姨妈顿时一副发愁样：“刚才乘人不备，又要拿剪刀刺喉，幸亏被我及时发现，给夺了下来。现在还是不吃不喝，全家都闹得鸡犬不宁。唉，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她恨恨地说：“都是伍桓这个孤魂野鬼，要不是他，文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宫错忙说：“还请姨妈多费心，好好照看文素，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宫错拜托了。”
“文素比我自己的女儿还亲，自然会小心照看，你就放心吧。”
宫错转身示意，两名随从从车上抬下一只沉甸甸的礼盒进门。
姨妈顿时眉开眼笑，宫错告诉她：“这是秦王托我送来的，请姨妈好好开导她，等她好转了，我另有重谢。”
胖姨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诺诺连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