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爱了、恨了、伤了、散了2
“天呐!”菲儿一声惊呼,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毒性没去干净,毒坏了她的脑子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挨个把他们看了一遍,几乎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惊诧、忧虑、还有一丝恐慌。我敏感地察觉到,或许出问题的不是他们,而是我自己。为什么我记得每一个人,却唯独不记得自己的家呢?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缓缓地扭过身子,认真仔细地把屋里的每一件摆设都看了一遍。每看一件,我都用会屏气凝神地在记忆里搜索它们的影子,那些模糊不清的影子如同鬼影一般在我的脑海里欢腾跳跃,蹦达得我脑仁都快要碎掉了。
在水晶珠帘清脆的“叮当”声中,我无力地摇了摇头,求救般的看着他们,“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此时,我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病了,好像还很严重,以至于连自己的家都不记得。可是,究竟是从何时病的?我努力地回想,却什么也没想起来,只觉得心力交瘁,连继续站着都觉得吃力,只要退后两步就可以挨着床沿坐下,可是双腿软得抬不起来,整个身子都在往下坠。
KEVIN一个箭步窜过来,稳稳地接住我的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只是暂时不记得了,慢慢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你想的,别怕,有我在呢!”
这时,严冰、菲儿、还有陈坤全部围了过来,都冲我点头。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四天了,我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直到此刻,眼泪犹如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彻底的将我淹没。
我怕极了,不知道自己究竟将什么给遗忘了?
就这样,我被KEVIN带到了那个四合院,跟他的家人一起生活。严冰和菲儿每天都来看我,在上海进修的月牙儿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会在电话里为我弹奏一小段钢琴。
日子过得飞快,一个星期后,我跟老爷子学会了下棋,棋艺突飞猛进,KEVIN已然成了我的手下败将,每天吃过晚饭,他都找各种理由躲避我,深怕我找他下棋。
我不但学会了下棋,还跟刘婶学会了做菜、煲汤,味道虽然还有待改进,但也颇受大家的称赞。
我的身体已完全康复,记忆却没有回复的迹象。KEVIN带我到医院检察的结果是我患了选择性失忆症。这种病症除了需要得到亲人的抚慰外,更重要的是是自己要勇于面对现实,否则很难康复。
在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问KEVIN,“除了我家之外,我还忘了什么?比如人或者事?”
他扭头看了看我,答非所问的说:“叫严冰她们一起儿出来吃饭好吗?”
“我问你我还忘了什么?你提什么吃饭啊?”我没好气地瞪着他说道。
“哎。”他轻轻地叹了一声,微微地皱着眉头,“你不但忘记了很多的事情,还忘记了一个曾经对你很重要的人。我无法确定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你?严冰她们是你的朋友,也是最关心你的人,我想征求一下她们的意见。”
我侧转身子,屏声静气地望着他,不懂他为什么变得那么失落。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笑容也不如以前那般灿烂,每次跟我在一起,总是心事重重,看我的眼神总是透着一丝不舍,好像我会随时飞走一样儿。
他的这种反常举动,看在我的眼里,却疼在我的心里。就像此时,我的心像被狠狠地揪了一把似的,疼的我直抽冷气。
我怯怯地伸出手,盖在他的手背上,柔柔地说:“KEVIN,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他翻转手掌,把我的手紧紧地握住,微笑着看我一眼,坚定地说:“会,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我心里一热,眼里含着热泪,微微地一笑,像梦语一样说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有你在我身边,我很踏实。”
他莫名的颤抖了一下,像不认识我似的,眼神快速地掠过我的脸庞,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我说道:“但愿如此。”
晚饭期间,从大家的口中,我得知了被我遗忘的那些事情,还有听起来很陌生的两个人名。
邹雄和沈茜在过去的一年里,把我的生活装扮的五彩缤纷,如梦如幻,如此重要的两个人竟然被我从记忆里剔除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我在脑海里勾勒不出他们的轮廓,不知道那个让我爱的至深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那个恨我至深的女人又是怎样的一副尊容,就是这两个让我想不起来的人,把我的生活变成了冰火两重天。
真为他们感到庆幸,车祸过后,他们奇迹般地双双脱离危险,一个已无大碍,另一个,却把后半生都托付给了轮椅。
在去医院看他们路上,我在想,如果我没有丧失记忆,会不会为这个结果开心的仰天长笑,以泄心中的怨气。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我笑不出来,或许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悯,亦或是对陌生人的漠然,总之,我心如止水,只是下意识地搜寻着他们的身影,把听到的东西慢慢地拼凑成片段,反复的琢磨,反复的想像。
想过之后,我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忘记了,当需要承受的跟能够承受的不成正比是,忘记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刚走到病房门口,只听“咣啷”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接着便是一个女人近似绝望的哭喊声,听起来十分的凄凉。
我本就忐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回头看了看陪我一起上来的好友们,得到鼓励后,我坚定地敲了敲门,不等回应就推门走了进去。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死都经历了,我还怕什么呢?
“叶枫?”除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其余三个异口同声地叫了我的名字。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坚定地站在那里,判断出年龄稍大的那位贵妇是邹雄的母亲,而另一个是他的姐姐。那么躺在床上的那个,必然就是沈茜。
她披散着头发,脸色惨白,瘦的皮包骨,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在她的病床前,散落着一地的饭菜,一个不锈刚餐盘倒扣着趴在地板上。
我的目光没有过多地停留在她的身上,而是转向了站在窗前的邹雄,他真的是一个迷人的男人,尽管有些憔悴,还是无法遮掩住由内向外扩散的个人魅力,薄薄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这就是我爱的发疯的男人,与他面对面站着,他认识我,我却不认得他。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我吓得不知所措,正准备转身逃跑,只听“嗖”的一声,一件不知名的东西朝我飞来,正中我的脑门,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一股热热地东西顺着眼角往下流。
砸中我的是一部手机,掉落地面时外壳碎了一地,我的脑海中一闪,好像类似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只不过碎片比这个更多,不等我继续想下去,严冰已经拿出纸巾迅速地捂住了我的额头。KEVIN和菲儿已将我团团围住,查看我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