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开学没多久我就凭借楚翔家人在商界的人脉,在国企做贸易谈判,整天都是“生活真美好”的心态。
我得感谢楚翔,得答应他很多孩子气的要求,而其中最强人所难的就是让我和他一起去跆拳道俱乐部。那里自然是高手云集的地方,他一个半吊子偏偏挑拨着高手和他打,自己挨揍挨清醒了再让我给他“讨回公道”。
就像今晚,送我回学校的路上还说:“真够衰的,被你一个小女生放倒了。”
我挺想说:“你却被他放倒了。”但是,他的乐天思想是值得“疼惜”的,我随便转移话题说:“在你爸妈的公司待的还好吧。”
他脸上的笑猛然就僵了,说:“嗯,挺好的,没事。”
他那种直白乐观的人偶尔显露点异常就特别明显,我知道是出了不小的事。但也没用,对于一穷二白的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连安慰他的资本也没有。下车后,看着他的车小事在夜色里,就像一个苍白的笑脸,我顶多叹口气,谁让我没用呢?一直朋友啊朋友的乐呵着,出了问题我只能“袖手旁观”。
******什么世道?
就在我骂完那句,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摁进车里,还没挣扎,抬眼却看见尚贤……他也被绑架了?而他却冷笑着对我说:“不害怕我了?”
呵,真他妈好笑。
“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你还想怎样?”
“说不清楚,怎么能说清楚?”
他的言语、表情让他成了绝美阴骘的“魔王”。我不再说话,一动不动地僵坐着,随他便吧,这种无中生有的挣扎能有什么意义?最起码的我连他对我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态都不清楚,这一切顶多是个被实践的笑话。
他强硬地拘着我走进酒店的套房里,把我摁坐在床上,递给我一个纸袋冷声说:“看吧,蛮幸福的。”
我打开,里面是一沓照片,第一张就是我和楚翔笑着站在一起的画面。强忍着内心翻腾的躁动,把照片装进去放在身旁。
“我和他完全是普通朋友关系。你监视我的生活有什么意义?感情方面,我不会轻易接受谁。林歌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待我比她自己还好,我只在乎她。楚翔,是我和林歌共同的朋友,帮了我很多,我不愿为他受伤,也不会看着他受伤。这就是我所能承受的情感世界,我不要沉重的东西。你不清楚我从三岁起经历过什么,也不清楚高三暑假我明白了什么,你完全可以认为你不认识我。我变了很多很多,完全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宁云。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因为你改变我现在所拥有的生活。”
“我呢?我在哪儿?在你心里,我已经荡然无存了吗?你真的可以彻彻底底地把我的存在抹去吗?”
这种问题,我能怎么回答?
“既然,你这么冷血。你的朋友会知道我有多痛苦,也可以理解为我在帮你消除朋友间的贫富差距,金梭地毯公司的消失会拉近你们的距离。”
……
起身,抬腿狠顶过去,鄙夷着他抱腹挣扎的痛苦,冷声提醒:“别太嘚瑟,你只是有钱而已。”
少爷在袭遍全身的钻心痛楚中,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离去时的倔强,那哪儿是坚强?分明就是绝望无助时变相的悲伤。而,都是拜他所赐。
我回去,林歌问我怎么了,去哪儿了。我始终沉默,我不敢张口,像个僵化密封的水袋,一旦开口就不可能止住嚣张的眼泪。林歌很了解我,她就什么也不再问,只是柔声说:“去洗澡吧,水已经放好了。”抬手把她紧紧拘在怀里,我冷,而她好温暖,总是总是那么温暖。如果,她不是那么敏感,如果她这会儿没脸红,可能我就要通过伤害她来转嫁自己的痛苦无助,因为她那么软弱,那么好欺负,我依赖她,只有我一心所向的她能消解我难以承装的苦楚……
哼,竟然,明白……
夜里十二点多,溜出宿舍拨了那个未接次数最多的号码。
沉稳的“嘀——嘀——嘀……”拖拽着心跳,整个人都皮筋般被拽紧,以致他接起电话说:“喂?”
我在沉默,以致双方都沉默很久,他肯定地“喂”
我还是没张开嘴,只是压抑着心跳聆听沉默,而他耐心地给了我足够多的时间。我足够温柔地说:“还疼吗?对不起,我那会儿太冲动……对不起,让你那么痛苦,真的很对不起……”
“我最不想听你对我说‘对不起’,别说了,好吗?你没错,是我太极端……”
接住这句话的是我的哭声,愈是克制却愈是哭得放肆。
“为什么要哭?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吗?我一直都在你心里,所以才会哭,对吗?我想……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想伤害你,不想被伤害。所以,到此为止,别恨我,别说我冷血,那些都是虚假的伪装,我一直很在乎你,一直都没忘记你,这些才是我的真心话。所以,我总在你面前撒谎,我很累,我不想再演下去。我们,到此为止吧,如果忘不掉就别忘,只是再也不要见面,不要联络。再也不见,陌生人。”
他平静地放下被挂断的手机,他已经忍耐了四年,还有什么不能再等待的?不管她抱着怎样的心理拒绝他,他只知道要让她留在他身边,纵然,最终可能已经完全不是因为爱,但他就是为了四年的执着而偏执。现在相比在美国的日子已经好多了,至少可以看见她,听见她的声音。他已经和她在同一座城市了,他有资本不择手段,她会留在他身边,因为爱亦或恨,全看她怎么反应。